荣娘抬头看看天,天上一点也不美。微微叹了口气说,“既然你来找我了,那么花满楼就交给你吧,毕竟它是你母亲唯一的产业了,为了你那无情的父亲,她放弃的所有。此生不求你大富大贵,有个花满楼在总饿不死你!”
羽娆还来不及消化自己母亲的故事,又被接手花满楼这个消息给砸晕了。这是要她不接天上掉下的馅饼都不行了。
荣娘默默的看着羽娆小脸拧在一起的样子,摇了摇头说“我会教你!再怎么说你都是阿荷的孩子,”顿了顿说“阿荷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来小丫头讲声爹爹来听听!”
羽娆的脸瞬间变黑。荣娘大笑。
阿荷,我的干女儿很好玩。阿荷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帝都澄洲一早除了两件大事:一是花满楼关了,二是不知道是谁大手笔买下澄月湖南岸沿湖的一块地。
羽娆喜欢运动,喜欢流汗的感觉。自那天以后,她和安意一直住在荣娘的别院里,这个院子不大,只一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
每天天不亮,羽娆就起床出去跑步,以前不能跑的,现在一次全跑回来。安意的工作则是在羽娆出门后起来烧好洗澡水等小姐回来。
花满楼在重新装修,连同澄月湖的南岸一直装修建房。没错那个大手笔的买下澄月湖南岸的人就是荣娘,那会是他干女儿将来的嫁妆。
花满楼原本就有三层,重新装修是图案是羽娆亲自设计的,大堂里除了设置一个大舞台之外,还在二楼环绕舞台设置了一圈的包厢,雅阁。二楼的雅间有大有小,三楼只是一些房间,准备给头牌住的。一般客人上不去。屋顶做了特别的修葺,主楼的设计大概就这样。
花满楼后面就是澄月湖,隔着一个小院之后是修葺南廊,临湖而建,每十步一桌椅,每三十步一亭台。南廊修葺成九曲,架浮在水面上,切下澄月湖十几亩水面,放置一些假山怪石,形成一个内湖。此外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小院楼阁,一时间,花满楼修葺完成后将是天底下规模最大的青楼。
图纸拿到后,荣娘十分赞赏这样的装修设计,赶紧的吩咐人去做,只是荣娘做了一点点手脚在图纸上,于是就有后来的南阁,南阁离花满楼的主楼最远,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但和南廊相连,经过南廊可以到主楼这来。南阁是专门为羽娆准备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楼里的姑娘暂时移送到别院,休息也好,更多的是训练。根据羽娆的建议是,挑选出有潜质的女子作为头牌,重新打造花满楼的特色。于是嫣儿、钩月、霜棠、花落脱颖而出成为花满楼新一任的头牌,被重点培养。
现在羽娆不仅要锻炼,羽娆除了每天的锻炼,还要学习歌唱、舞蹈、诗词、骑马、女红、经营等等。偶尔羽娆还会回去湘箫馆看纳兰夫子,想要给他一些学分,以补上当年的缺憾。
但是纳兰夫子说什么也不收,只是痛心羽娆和安意,好好的两个姑娘就这样入了青楼。但纳兰夫子夫妻两人膝下无子,一生过得清贫,两袖清风,也拿不出什么来帮助羽娆。
夫子说,羽娆是天生聪颖,所以羽娆不需要太努力就可以学会知识,每次上课打瞌睡,还逃课,评考在书院挂倒数,只是为了让安意找到自信。这些其实夫子都知道。
羽娆感念纳兰夫子的启蒙之恩,磕头三拜。说:“夫子所教,学生今生受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今后定当孝顺夫子、师母。为夫子、师母养老送终!”
纳兰夫人含着泪点点头。纳兰夫子感慨,这一生教受那么多学生,重来没有一个学生这样对他的。羽娆为了他的晚节,从不以一个青楼女子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身边,总是要通过一番乔装打扮。
跟着荣娘学习,很辛苦。用荣娘的话说就是教会她不败光家产。荣娘是不可能一辈子陪着羽娆的。所以荣娘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
后来羽娆想想还真的是自己搬石头砸脚。本来只要守着花满楼就一生吃穿不愁,当一只快乐的小米虫。自己非要多事买下澄月湖南岸的地,要扩建啦,要装修啦,将来还会有经营压力啦。真的是吃饱撑的。
这日,羽娆努力学习女红中。安意也在一旁安静的学着。
“啪!”荣娘一手拍在羽娆手上。“绣错了!!重新绣”
“啊啊啊!我在受不了了,”羽娆腾的站起来,指着荣娘说“你丫的娘炮,不要再逼我学女红了,我不会我不会!!我不想学!!”
荣娘站起来,鄙视的说“不学女红,小心变成老姑婆,将来没人要!!”
羽娆和荣娘大眼瞪小眼,“一个男的成了天下第一绣娘才可笑,和一个男的学女红更可笑!!反正我不学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荣娘气得直瞪眼,但转念,笑嘻嘻的说,“本公子是天下第一绣娘,不和你这小女孩一般见识!你有空就请教隔壁的大婶吧。”
这话果然受用,隔壁的那大婶就是那日见到的妈妈桑,一嘴的臭味,还时不时使劲的摸羽娆的小手,吃她豆腐。羽娆想了想,抖了抖,拿起针线继续。
我忍,哼!
傍晚,下了雪。屋外是一片白白的世界。羽娆极爱红色,她觉着红色暖和,不像前世的病号服。她穿着白色的底,绣着红梅的小袄,还有火狐的围脖,鹿皮的小靴,在院子里疯跑。
一会伸手去接雪花,一会在雪地里转圈圈。羽娆太高兴了,她珍惜着着个健康的身体,珍惜着还活着的状态,珍惜着自己的半吊子的干爹,还有唠叨的妹妹,真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荣娘从外面回来,撑着把油纸伞,站在门边,看着院子里的羽娆开心的样子。突然眼前湿润了。
阿荷啊,你看你的女儿多美,那一颦一笑都像足了你。当年你偷懒不肯学女红,现在好了,遗传给你女儿了。荣娘微笑着望望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风荷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