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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哈尼族的社会文化(3)

在第一次求婚遭到女方父母拒绝以后,男方父母和媒人会再次带着礼物到女方家。按当地风俗,女方父母第一次拒绝婚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反对,而大多只是想借以抬高自家女儿的身价,要让男方反复多求几次才会应允。这时候,媒人就要发挥自己的口才,大讲两家联姻的好处,对女方父母提出的问题进行耐心解释,直至最后说得女方父母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刁难男方,不得不接受媒人带来的礼物,喝下媒人敬的酒,把婚事定下来为止。

哈尼族的求婚,一般要经过男方三次上门恳求。经如此三次求婚仍然不被应允的,男方家族在寨内的威信会受到影响,而且小伙子的声誉也会因此受到损害。如果遇到这种久求不允的情况,而男女双方又是真正的两情相悦,那姑娘便会与小伙子私下商量,暗中策划一次“抢婚”。双方先把“抢婚”的时间和地点商议好,然后小伙子及其亲朋好友按计行事,暗伏在预先约定的地方,把姑娘“抢”走。姑娘被“抢”时,要装作高声哭喊呼救。路人都知道“抢婚”这回事,只会对其笑而不睬。如此被男方“抢”走以后,姑娘一般会在亲戚朋友家先躲上几天,对外界造成“木已成舟”的局面。此时男方再次登门求婚。出现这种情况,女方父母也无法再拒绝了,只得顺势应允婚事。

三、婚礼风俗

(一)“橄榄雨”的洗礼

哈尼族卡多支系的风俗里,当新郎去接新娘时,新娘一方要对着新郎抛新鲜的橄榄,以此来迎接新郎。

在接亲的日子到来之前,新娘家会先在寨子里搭一个青棚,然后请一些新娘要好的女伴,由姑娘们将采来的橄榄用竹箩装好,放在青棚里备用。

接亲当日,新郎也会请一些小伙子做伴前往新娘家。当接亲的一行人走近青棚时,新娘家请的姑娘们便会一起涌出青棚,嬉笑着朝新郎抛出一个个橄榄。为新郎保驾护航的小伙子们,立即用事先准备好的雨伞、篾帽挡住新郎。其中几个小伙子冒着姑娘们的“橄榄雨”先冲进青棚,把姑娘们装在竹箩里的橄榄全部一一倒掉,然后其他小伙子也迅速跟上,将新郎推进青棚。一旦新郎进到青棚里,姑娘们也就放下刚才的袭击武器,大家便开始欢笑嬉戏。

卡多人用橄榄抛击新郎,意味着让新郎先吃点苦头,要先苦后甜,这样以后的日子才会更加甜蜜。

(二)鲁粑抢

哈尼族卡多人在迎娶新娘时还有一种奇特的风俗——“鲁粑抢”。“鲁粑抢”在汉语里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抢粑粑”。

接亲这一天,新娘的家人要用青竹、青松枝和榛子树的青枝在院子里搭一个像房子一样的青棚,青棚下还要摆上糖果、烟酒等,用来款待当日到来的亲友。按当地的说法,青棚不但象征着新屋,也有着“亲朋”的意思。新郎这一方,来接亲的人要备好迎亲的彩礼。除了烟酒糖果之类的礼物,彩礼中最重要的就是一挑子大大小小的粑粑。粑粑虽然大小不一,但每一个都要做成圆形,上面还要贴上红纸,表示圆满和喜气。当迎亲队伍一路吹着唢呐敲着鼓热热闹闹地来到新娘家时,“鲁粑抢”活动就开始了。

迎亲的队伍才一进院门,早已准备好的新娘家的女性亲戚以及新娘的伙伴们就都拥上去抢他们挑着的粑粑。谁抢到的粑粑多谁就更有福气。而来接亲的新郎一方的人则要守护好粑粑不让她们抢走。这个“鲁粑抢”的过程使得婚礼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氛。在卡多人看来,女人们冲上去抢粑粑实际上是要让她们也沾上些新娘的福气和喜气,因此抢的过程越热闹越好,直至把接亲人带来的所有粑粑抢空为止。然后大家一起蘸着蜂蜜把所有被抢去的粑粑吃完。不过,在抢粑粑的过程中,其中有两块最大的粑粑大家谁也不会去抢,因为那是要由新郎奉送给新娘的父母和新娘家过世的众位祖先的。

(三)阿卡背妻

居住在云南墨江哈尼族自治县的哈尼族阿卡人,结婚时有背妻的风俗。

两个相爱的年轻人,经过说亲、订婚后,由双方父母定下成婚的吉日。到那天,新郎新娘家都要用四季常青的思茅松搭起青棚,小路和院子里也要撒上思茅松针和柏木叶相混杂的绿叶,间或还夹杂着月季和芙蓉的花瓣,绿中夹红,非常漂亮。这时,新娘要唱起哭嫁歌,边哭边歌,即将嫁作人妇的幸福中又掺杂着就要离开父母兄妹的伤感。新娘歌声一落,新郎就步入房中,背起新娘,绕着整个屋子走三圈。新娘的女伴们这时就在一旁唱起歌来。从此,新娘就要离开父母的庇护去过自己的生活了,姐妹们也少了个一起玩耍的伙伴,大家都悲喜交加,唱得情真意切。

待到新娘在众人歌声的陪衬中再唱罢一曲后,新郎便接着唱起欢快活泼的“背妻调”。有时是新娘的亲戚和新郎唱“对歌”。可以是新郎唱,也可以由其他人来对。但所唱内容都是对姑娘往日生活的回忆和对小两口新生活的祝愿。

背妻一直要从新娘家背到新郎家。有新郎新娘两家相隔很远的,新郎一个人背不动,往往要有许多人轮流着背,一人背一段路。背妻途中也是歌声不断。累了,要唱“换背调”;过山冈时要唱“过大山”;到过桥了,又要来上一段“过桥调”。若新郎新娘是同寨人,两家相隔不远,一会儿就走到了的话,新郎就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故意绕来绕去地多走一些路。

(四)陪嫁用背篓

哈尼族碧约人,在姑娘出嫁时,娘家陪嫁品里有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一个精制的背箩。用作陪嫁的这个背箩用金竹编制,心灵手巧的碧约人还在上面编有24朵蕨蒺花(也可以是八角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些花都呈立体状,极为逼真。背箩编好后,还要在外面漆上一层桐油,使其更加牢固且因带有光泽而更加美观。

姑娘出嫁那一天,娘家人要把陪嫁的崭新的被褥、衣服以及其他嫁妆都装进背箩里面,让新娘子自己背着,一直从娘家背到婆家。从出嫁这天起,这个金竹背箩就要跟随姑娘一辈子了。以后,无论是上街、走亲戚还是回娘家,姑娘都要背上它,用它来放置所需物品。

(五)甜蜜的哭嫁

滇南哀牢山区的哈尼族姑娘出嫁时,不论双方是自由恋爱感情极深的恋人,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定的包办婚姻,都有一种有趣的哭嫁习俗。

婚礼当日,当男方接亲的一行人到达女方家后,女方要请来村里的摩批及几位同宗族的男性长辈,在酒宴上吟唱“哈巴”。其中便包括哈尼族古老的《送嫁歌》:

兄弟姐妹本是一娘生,

兄弟姐妹如同手足亲,

兄弟继祖业,

姐妹要出门;

姑娘啊,这是古老的规矩。

从前很古的时候,

阿妈生儿育女时,

儿子先吃了阿妈左边的奶,

儿子是守家的人;

姑娘先吃了阿妈右边的奶,

姑娘是出外的人。

出嫁的姑娘呵,

不要哭了不要泣,

姑娘就像树叶一样,

飘到哪里就落到哪里。

正在梳妆打扮的姑娘听到酒席上老人吟唱的送嫁歌,心头涌起了对家庭、对父母兄弟和儿时伙伴的眷恋之情,泪珠止不住地滴落下来。而帮她梳妆的婶婶和女伴们的安慰,却使她愈发留恋愈发忧伤。梳妆打扮完毕,泪流满面的姑娘被搀到酒席上在众人面前道别。这时,姑娘的母亲要把一个装满新衣的精巧别致的花篾箩挎在姑娘的肩头。此时,姑娘的眷恋忧伤之情到了极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在众女伴的簇拥下,姑娘边哭边吟唱忧伤的《哭嫁歌》,一步一顿离开娘家门,一直哭到走出寨门为止:

不知道是命运带来的,

还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从娘胎坠下地,

我们姑娘呵从不算人。

不是命运带来的,

也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是阿妈错生了我,

阿妈就不该生姑娘。

我们姑娘呵从不算人,

阿妈生了娃娃,

偏心的爹妈呀,

就要看儿子还是姑娘。

要是生下儿子,

爹妈笑得嘴都合不拢,

赶快去杀鸡,煮白米饭,

赶快煮一大锅鸡蛋。

要是生下了姑娘,

爹妈看都不想去看。

哈尼族姑娘的哭嫁,一部分出于对娘家亲人、对平日伙伴的眷恋惜别,一部分是必须履行的一种古规。据说如果姑娘出嫁时不哭,今后的日子不会幸福。因此,哈尼风俗认为出嫁时哭得愈伤心愈好。当然,这种哭中是不乏甜蜜的。

(六)推新娘

居住在云南省元江县的哈尼族白宏人,婚姻不讲门第高低、家道贫富、相貌美丑、本事大小,只要勤劳、会做活、五官不缺、名声不坏就行了。说亲一般是男方相中谁家的姑娘,就请媒人上门提亲,若女方家同意,就确定一个吉日订婚。男方家要带几十元钱、一两件银镯之类的首饰作为订婚礼物。结婚日期需一年半载或三五年后,由男女双方家长商议决定。在举办婚事的头两天里,男方还专门派年轻人上山打鸟,下河捞鱼,婚宴上非有鱼、鸟肉不可。娶亲日,迎亲、送亲的队伍将要出发的时候,女方要组织几个得力的男子守在堂屋门口,把新娘拼命推回屋里,男方迎亲的人也狠命把新娘从屋里拉出来。如此折腾几次,双方都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才放新娘出门,以此表示女方家的眷恋和男方家的喜欢。新娘迎进家,拜过天地后,第一件事是叫新娘去抬甑子,去拉磨,然后才进新房。

四、离婚风俗

哈尼族离婚主要有以下几种原因:

第一,妻子好吃懒做,不会孝敬父母;

第二,妻子由于种种原因与公婆和兄弟姐妹合不来;

第三,妻子有自己的情人或丈夫移情别恋;

第四,妻子与其他男人通奸被丈夫发现;

第五,结婚后只生女孩;

第六,结婚多年妻子没有生育。

哈尼族地区还有着奇特的离婚证:碓嘴为证和木片为证。

碓嘴是哈尼族舂米的工具。但是在过去,它还担负着作为哈尼人“离婚证”的功能。

以往,居住在哀牢山区的哈尼族结婚时不办任何登记手续,因而他们的婚姻就没有法律保障。若是日后夫妻二人感情破裂要离婚时,也就不用到民政部门办理离婚手续,而是按照当地风俗,从村寨里请来证人,找来一根碓嘴,由请来的那位证人把碓嘴放在大门门槛上,用斧子或刀将其均匀地剖成两半,作为离婚的证物,由离婚的男女双方各持一半。如果双方真的是决意要离婚,不可能再在一起生活了,那他们就会把各自所持的一半碓嘴销毁,表示再也无复合的机会了。如果双方是由于某些外部原因所迫而离婚的,那他们就会把各自分得的一半碓嘴收藏好,等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只要把两半碓嘴再次合在一起,两人就等于复婚了,可以重新生活在一起,而双方亲朋及同寨中人也承认他们的关系。

在有的哈尼族地区,若是夫妻感情破裂,无论双方谁提出离婚,一般只要由女方退还聘金即算是解除了夫妻关系。有的地区要请一位中间人主持,履行简单的离婚仪式。仪式上,由男方先砍来一片木片,中间人在木片两侧刻出三道小口,然后将木片劈成两半,男女双方各持一片为离婚的凭证。

上述离婚风俗多存在于新中国成立之前,新中国成立后,哈尼族地区无论结婚、离婚,基本都要办理法律手续。

第八节丧葬习俗

哈尼族历史上曾经历了漫长的火葬时期,直至清代中叶以后才演变为棺木土葬。现在哈尼族葬俗因地域和支系的不同分土葬和火葬两种,但以土葬居多。

哈尼族有着独具特色的报丧方式。在哈尼族村寨,一旦有人去世,便要鸣枪两响以示报丧,亲友们听得枪响,都会纷纷前来帮助治丧。

各地哈尼族葬俗不一,但其内容大都与祖先崇拜和农业祭祀有关。比如西双版纳的哈尼族送葬时就要将死者生前所有的生产生活用品作为随葬品置于墓边。葬礼还因年龄性别不同而有差异。一般小孩或已婚但尚未生育,或只生过女孩的死者,葬礼较简单;已成家立业,有儿孙的高龄男女死者,其葬礼大都很隆重。老人死后,要留棺3~5天,其间举行多次祭奠活动。葬后第12天,家属要请摩批为全家举行叫魂仪式,哈尼语称为“恶拉枯”。

元江县哈尼族老人死亡时,在其断气的瞬间,长子必须用衣角蒙住老人的嘴,嘴对嘴地吸气3次,意为为老人接气。等到死者洗净装棺时,遗属们都要一起给死者放垫布,连死者生前的情人也要来放垫布,表示虽然活着的时候不能在一起,可死后不会忘记旧情。对此,死者遗属并不反感,反而会为死者感到荣耀。

装棺前要杀一只鸡。在棺材上放些米,用所杀“装棺鸡”的脚把米扒下来,家人接过来放在嘴里咀嚼,称“吃死者传下的谷米”,意即接受死者的荫庇。除此之外,条件允许的人家还要杀牛杀猪进行祭奠。丧牛必须由摩批(祭师)宰杀。杀牲时要用线拴住牲畜的耳朵,一头系在棺材上,表示这些牲畜是让死者带走的。家人要给死畜磕头,然后用衣兜接一些牲畜的尿粪放在粮食堆上,意为接得了福禄。

元江因远白宏支系的老人去世时,在守棺期间,还会有亡者的女性亲属在棺材前哭唱“迷刹威”,表达对亡者的依依不舍之情。“迷”即“然迷”,“姑娘”之意,此处泛指女性;“刹”即“难过”,“威”是“哭”,“迷刹威”即哭丧调。吟者手扶棺木,边哭边诉,唱述死者生前的种种事迹,或是不具名地唱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直至其年老生病,最后医治无效而死亡。不注意听的人会以为只是在哭。那份悲痛之情,令旁人也不禁动容。

如果亡者是正常去世的老人,守棺期间大家还会在事主家门前的空地上跳起舞蹈,这种舞蹈白宏支系叫做跳“农冢”,糯比、糯美等支系叫打“莫搓”,大多模仿熊、豹子等动物的动作,有鼓、号、镲等乐器伴奏,表达以欢乐的心情送别亡者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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