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可睡了吗？”兰香有些心急，跪在床榻边上，细声道：“弘文殿有消息传来了。”
“常裕死了？”
秦妃本已经歇下了，听到这消息，她睡意尽失。
她坐起来，兰香给她披上外袍。
初春的夜，寒彻骨。
“怎么死的？”秦妃低声问道。
“奴婢也不清楚，说是毛手毛脚，被许良言一顿训斥，便拉了出去了。”兰香道：“我们的人看到时，已经成灰了。”
“许良言？”秦妃道：“常裕在他手底下干了那么多年，怎么会……”
“是不是许良言发现了什么？”兰香道，“常裕可是咱们在圣上跟前最近的一颗棋了，夜深人静的，弘文殿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是什么人把常裕拉走的，去查清楚。”秦妃道。
“娘娘，会不会是李……”兰香想了想，道：“古怪得很啊，她从弘文殿出来不久，常裕就死了。”
“她居然出来了？没留下侍寝？”秦妃道，“弘文殿里也没什么大动静？”
“出来了，那腰上还挂着香包，弘文殿一切如常，陛下还在看折子，许良言伺候着。”兰香道，“是不是此计无效。”
“常裕死了，没办法得知到底是何情况。我们的人离得太远了，凭她进去又出来的时间，不可能得龙宠。”兰香道。
无效？
秦妃皱眉深思，此计不可能无效。
不知怎么被她躲过去罢了。
凭着皇帝的性子，怎么可能呢……
当年只不过去库房，见了叶依心一眼，便……
若当年不是司天监星象司集体上奏，只怕叶依心早已成了贵妃娘娘。
“兰墨可有消息传回来？”秦妃问道。
让她去追查那些人的下落，多少日子了，还没个准信。
兰香摇了摇头，道：“已经加派人手在太湖边上守着了，除非他们不回百草山庄。”
“盯紧了！”秦妃说道。
“娘娘。”兰香道：“凤仪宫有消息，太后今日睡前，似乎在考虑二殿下的婚事。”
“她管得到是挺宽的，没几天好日子了，还瞎操心。”秦妃冷哼道。
“如今逸王都成了亲，咱们二殿下也该……”兰香道。
是啊。
这倒是提醒了秦妃。
翊儿如此欣赏这个李娘子，可不是好事。
万万不可啊！
“民间也有些传闻，说二殿下和李娘子有些什么……”兰香多嘴道，“只怕不是传闻。”
秦妃二话不问，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打得兰香半边脸肿了起来。
“滚出去！”秦妃气道：“这话，往后你再说，我撕了你的嘴！”
她心中隐隐担忧着。
若翊儿真的看上了这个野丫头，那该如何是好。
该把他的婚事提上来了。
若是娶了王妃，心也能定下来，也不再想着离开了。
自从李郎中失踪之后，翊儿就一直要走。
如今就连上茅房都派人跟着他，就怕他一眨眼便溜了。
是该找个能管住他的人了。
……
转眼，李嫣在弘文殿，已经半个月了。
天渐渐地暖和起来，原本是万物复苏，情意萌动的春季，可后宫却如同一潭死水。
“你瞧瞧，说朕的折子又来了。”皇帝气得把一本折子扔到李嫣面前。
李嫣苦着脸，道：“陛下，说我的才多呢，您半个月没去后宫，大臣们也能把罪名怪在我头上。”
自从那晚之后，皇帝与李嫣之间，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什么逾越的行为。
渐渐地，也不那么拘谨了。
经过李嫣的调理，皇帝身子好了许多，但是精力都用来处理政事。
不似以前吃丹药之时，离不开后宫了。
“不是半个月没去。”许良言端着茶进来，道：“是自从李女史进了这弘文殿，陛下每夜都宿在此处，这才是大过。”
李嫣直起身子，郑重地跪下来，磕了个头，道：“陛下，奴婢求您了，今夜就去一趟吧，否则奴婢要成千古罪人了。”
她神情严肃，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行，朕听神医的，去一趟！”皇帝说道。
李嫣哭丧着脸。
这可怎么办才好，明日肯定又有传言，说圣上连去后宫，都是听了李女史的话才去。
再这样下去。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来把她给杀了。
“这是北方战事的折子，你看看。”皇帝扔了个折子到李嫣面前。
李嫣想了许久，她本不该看折子，可实在是关心战事。
“我军将士到了北边，气候多变，士兵不适应，军中出现了疫病。”皇帝沉声道，“随军的军医无法治疗疫病，只好将犯了病的士兵隔离开来，眼下疫病有泛滥的趋势。”
“疫病的症状，折子里可说了吗？元帅与众位将军可无碍？”
李嫣再也不管什么干政不干政了，拿起折子细细地看了起来。
“朕让太医院的院使领着众人研究了几天，仍是没头绪，朕准备让院使亲自到前线去。”皇帝说。
“陛下，让我去！”李嫣自告奋勇，“我打扮成太医，跟着太医院的人一起去。”
“你可有办法？”皇帝问。
李嫣知道，若这时候说了有办法，她就再也去不了了。
她为难道：“诊病讲究望闻问切，缺一不可，仅凭这折子，太过笼统，若我草率开了方子，岂不是害了前线的将士们”
“让太医院的人先去吧。”皇帝道。
这便是拒绝了。
即便李嫣心中急得跳脚，也明白此时多说无益。
上面坐着的，毕竟是皇帝。
哪怕这几日待人和善，他手上也仍旧握着生杀大权。
“陛下，奴婢瞧着你还有烦恼。”李嫣道。
皇帝看着她，道：“听说你与阳荣侯关系甚好？”
“阳荣侯看得起奴婢，曾想讨了奴婢去陈家当丫头。”李嫣道。
“朕怎么听说，是要认你当孙女呢？”皇帝问道。
李嫣正色道：“这些与起死回生一般，都是民间传说，奴婢的身份，如何配当阳荣侯的孙女。”
“既然你与陈家交好，阳荣侯到了京城，明日你出宫一趟，替朕去看一看，替陈老诊平安脉，看陈老身体可还康健。”皇帝道。
许良言道：“前些日子，有进贡的老山参，是不是一并给阳荣侯送去？”
“也好。”皇帝道：“听说陈老沉迷道术，我有一个稀罕的物件，你去库房领了，一并送去。”
李嫣领了旨意，跟季朋到了库房，领了那个稀罕的物件。
打开一看，是个龟骨。
看着上面的花纹，李嫣哭笑不得，“嗯，是只老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