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死了?”
一大早,听到这消息,李嫣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花知错把早市上买的民间小报递过来,“千真万确,昨夜打更的发现了张寺卿的尸体,死得可惨了。”
李嫣看了邸报上的描述,心里不是滋味。
一个好官,就那么沦为了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哥哥!”李嫣惊道:“要提醒哥哥小心了。”
就在她想怎么不惊动别人,联系李茗源的时候。
一只黑鸟停在了她的桌前。
“这肯定是姑爷传话回来了。”花知错解下黑鸟的信筒,递给李嫣。
李嫣仔细看那信。
“好啊,他已经从扬州启程而来了。”她说。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花知错道。
那黑鸟快要走的时候,李嫣喊住了它,递给它一个铜板,说:“你帮我把信传给哥哥,可好啊?”
黑鸟本来不愿在京城送信了,到处都是等着猎杀它们的人。
虽然说一般的弓箭伤不到它们,可信就不能及时送到了。
“我给你加银子。”李嫣说,“三个?”
黑鸟立刻点了点头。
什么都不如银子管用。
黑鸟虽然得了信,可满大街都是羽林卫,它东躲西藏。
直到午后,才到了燕嘴巷。
李茗源把自己关在了书轩里,书轩门窗紧闭。
昨夜得了张行的报梦,他就神神叨叨的,几个小丫头守着他,只怕他出点什么事。
今日一大早,李公子看到厨子做的菜里,有个雕花萝卜,居然突发奇想,让小丫头拿来许多萝卜和刻刀,躲在书轩里,似乎是在雕花。
黑鸟来时,几个小丫头正在细声讨论,自家公子不是疯了吧。
“公子,你在干什么?”有小丫头叩门,道:“与陆家公子约好的,要早些准备才是。”
李茗源哼了一声。
趁着小丫头不注意,黑鸟落在了窗台上,用鸟嘴轻叩小窗。
李茗源被吓了一跳,收起满桌子的萝卜,拉开小窗一看。
“黑鸟!”他看那鸟儿不说话,只盯着他,鸟腿上还绑了信筒,“你是来给我送信的?”
黑鸟点了点头,从窗户的缝隙里飞进了书轩。
“谁让你给我送信?”李茗源问,解下了黑鸟的信筒。
还没打开那信,黑鸟就开口说:“你妹妹。”
“呵!”李茗源道:“你会说话啊?”
“你妹妹还说了,若你有回信,让我送回去。”黑鸟大摇大摆地在李茗源的小桌上走来走去。
他看着满地的萝卜,李茗源似乎是在雕刻印章一类的物件。
刻印为何要用萝卜……
文曲星果真与常人不同。
李茗源看完了信,心里有了底,他看着黑鸟,犹豫了一下,只说:“信就不必了,既然你能说话,你给我妹妹传句话。”
“什么话?”黑鸟问。
“你就跟她说,还记得小时候,玩藏宝的游戏,你总是输吗?”李茗源问,“记住了?”
黑鸟把这话,重复了一遍,李茗源才放心让它走了。
李茗源又忙活了一阵,出门了。
“公子,还是让小的跟着吧。”金九牵马来,有些不放心。
“不必,我自己去就行了。”李茗源翻身上马,慢悠悠地走了。
这边,蒙钺带着羽林卫在街上巡逻,听到手下抱怨。
“今日还是重阳,可你看这满大街的,哪儿有过节的意思啊……”
“是啊,这几日我们日巡夜巡,被那妖鸟累得够呛。”
“哎……”
听着手下一片哀声叹气。
蒙钺抬眼看着千君醉,道:“过节了,弟兄们也辛苦了,今日我请弟兄们在千君醉吃一顿!”
大家一片欢呼雀跃。
蒙钺看众人涌入千君醉的大门,补了一句扫兴的话,“没有酒!不许喝醉!”
现在可是特殊时期,羽林卫喝得醉醺醺的,那些个小御史岂会放过他们。
看着羽林卫进来,千君醉的小二,手脚麻利地去后面通知了柳掌柜。
柳夜烟终于等到了。
他心里雀跃万分。
他被盯得紧,也不敢再去王秉权跟前打探消息了。
虽然不能确定他们什么时候对李公子下手,可能提醒一句,总是好的。
蒙将军终于是来了。
他整理了衣衫,装作平常样子,出来迎接蒙钺。
蒙钺与他也不陌生了。
大家都见过,也知道他与李嫣是旧相识。
点菜的时候,柳夜烟趁着递菜谱的功夫,把纸条递给了蒙钺。
大家一番正常的寒暄,柳夜烟退去。
“头儿,没想到千君醉的掌柜还挺给你面子啊……”有人说到。
蒙钺呵呵呵,“是给兄弟们面子,哪儿是看我一个人。”
蒙钺面上不动声色,却把纸条掐紧在手心里。
借口说上茅房,他把纸条打开一看……
不好了。
李茗源!
蒙钺忽然觉得胸腔都震得疼。
刚才他的手下还开玩笑呢,说看到状元郎骑马出去了,像是城门的方向。
“你们吃,把账记在我头上。”蒙钺快步走回厢房,一溜烟没了踪影。
李茗源,你总是叫我呆鹅,你不是自诩聪明吗?自诩文曲星下凡吗?
你怎么也那么糊涂,明知是圈套,自己往里头跳!
蒙钺觉得这辈子都没走那么快过。
他感觉自己都快飞起来了。
马呢!该死的!
他抬眼看到一匹马,也不管那马上是谁,飞身而上,把马上的人扔了下来。
“抱歉了,在下蒙钺,乃是羽林军的统领,现有公务在身,暂时征用你的马匹,定当归还!”
被夺马的少年,愣愣地看着,话音说完,人与马都没了踪影。
阳荣侯府。
饭桌上,陈三郎问:“夫人,我让你张罗着给李府送重阳糕,你可安排了?”
蔡臻说:“让腿脚麻利的小厮送去了,只不过……那人回来传话说,李公子不在府里呢。”
“好端端的,他不在府里,去哪儿?”陈三郎担忧道,“若不是看在大丧不便,本该请他过府,他孤家寡人的,能去何处啊?”
“我看李公子生性风流,该不是去寻欢作乐了吧?”书童岁寒道。
“胡闹!”陈三郎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怕落人口舌吗?烟花柳巷都暂停营业了,他能去哪儿找乐子!”
“不是呢。”那个送重阳糕的小厮说:“我听门上的奴才说,李公子是去赴约去了。”
“何人的约?”陈三郎问。
“说是陆府公子的。”
“陆哲?”
“出城去了,李公子还说,若是晚了回不来,就宿在城外,让下人莫等了。”
“陆哲!”陈三郎拍案而起,震得碗里的汤洒了出来。
他猛然想到那封信,信上的笔迹……
“夫君,你怎么了?”蔡臻拿帕子给他擦手,陈三郎甩开他,大步走出去。
“爷爷可在府里?”陈三郎拉过一个小厮,朗声说:“快去通报,我找爷爷,有要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