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醒来,许轻歌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沉重的眼皮掀开。光明刚刚照入,便迎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那目光,专注、温柔、疼惜……
许轻歌有些懵,头更晕了!明明是坐在家里,抱她靠在沙发上的人怎么会是罗湖!姚群书呢?一旁的王梓,竟然在看电视,没有任何发飙或者想扯开罗湖的动向?
一定是自己发烧烧得糊涂了,否则,怎么会产生这种没有羞耻底线的幻觉。她是回来找姚群书去领结婚证的,咋还就梦到被罗湖抱呀!
定定地也回望着罗湖,她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捏他的脸颊。这家伙,是真好看啊,将近十年过去,他却仿佛停留在大学里爬山虎下的时光,依旧还是那个安静迷人的少年!他换过角膜,可为什么,双眸还能这般明亮呢?
“轻歌?”
她真真地听到罗湖开口唤她的名字,然后,他的脸俯得更近了些,几乎,就要与她唇贴唇。先是惊讶,接着她笑了。手指头移到他高挺的鼻梁,再移到他长得逆天的睫毛,最后又滑向他的耳朵,加重了力道,使劲儿揪揪。
真是奇怪,做梦而已,居然也会冲她讲话!居然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温热,居然嫉妒他的皮肤细腻!这个大男人,皮肤怎么会如此好!
她用力揪着耳朵,等待着,会如掐破泡沫一般回到现实。
可他的大手忽然反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牢牢贴着。掌心的温度,明明白白告诉她,这本来就是现实。
“退烧了?是不是口渴,还是肚子饿?头还晕吗?还有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
噼里啪啦就是一堆关切的话语,罗湖先前还显得有些茫然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坏坏地笑着。像抱小孩儿一样紧紧搂她在怀中,又端水杯又要替她裹紧毯子,手忙脚乱却显得很温暖。
看到她睁开眼睛时,罗湖很欣喜。刚准备摸摸她的额头试一下体温是否降下来,她却突然抬手捏她的脸。
他很尴尬,以为是她发现他借着喂水占便宜,生气了!于是慌张地一动不动,生平难得的无措。可她竟然笑了,嘴角微扬,眉眼弯弯,可爱而动人。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五官,很轻,却足够令他战栗,是电流颤动般的战栗!
那一刻,罗湖差点附身吻她。吻这么无忧微笑,毫不掩饰眼中只有他的许轻歌。耳朵泛疼,才把他拉清醒。原来,她以为在做梦呢!
臭丫头,真用力在拧他呢!
哭笑不得地搂紧她,罗湖特想弹她的额头以示惩罚,逗她,傻瓜,我好看吗?他觉得自己好幸运,竟然能如此有幸,连她生病时的梦里,都有他的存在。
“咳咳,差不多行了啊。”
王梓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夺过罗湖手里的杯子,转身换上热一点的水,轻轻扶姐姐坐起来。
她这种花痴模样,可是见所未见的。果然是只有真爱,才会这么傻么?要是被姚群书回来撞见,指不定得嫉妒到变卦,甚至发生什么血案也说不清楚!何况,她也要被罗湖勒坏了。
罗湖也是搞笑,明目张胆在别人家里耍流氓,松松手,姐姐会飞走还是咋滴!
耳根发了烫,许轻歌偏头瞪了王梓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看罗湖。混小子,怎么不早点提醒!害她以为是做梦。撑着身子想坐起来,一边,转头四周打量。
凌晨,那么难过的姚群书,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过分地忘了对他的承诺,轻而易举,就陷落在罗湖带来的漩涡中,实在是犯贱得可以。
“抱歉,我看成群书了。”
嘶哑着嗓音撒了谎,许轻歌掀开毯子,想要下地。回头,瞥见茶几上竟然放着自己那手绘本。身子一颤,忽然就僵住了!心跳停止,连呼吸,都似被冻结。
它被她深深地锁在书房柜子底层,除了姚群书,别人是不可能拿出来的。姚群书很早就知道它的存在?而今天,罗湖也看到了?
她的回避以及纠结,罗湖都尽数看在眼里。心疼地伸出双手,一手握住她紧抓沙发垫子的冰凉左手,放在心口。一手,捧住她同样冰凉的小脸。
“轻歌,不道德的、自私的人,是我。比起姚医生,这么多年的陪伴,我甚至都没资格争取你的原谅。可也就这一次,我不想再自卑退缩,不想再放开你的手。没有你,我不幸福,你不快乐,我同样不幸福!你推开我也好,不承认也好,任何人来阻挡也好,我不会再离开你一步。”
一字一顿,罗湖讲的缓慢而坚定。或许这样的要求,会显得有些冠冕堂皇。毕竟,他清楚许轻歌的心中,他的分量有多重,怎么选择,都是他得便宜。
第一次想要靠近她,因为眼睛找不到合适的角膜,因为自卑怕拖累她,他放弃了脚步转身离去。一拖,三年过去。第二次想要靠近她,因为光明是用母亲的命换回的,因为害怕被她蔑视,有一次临阵脱逃折了方向。一拖,又是六七年。这一次,如果他再放弃,恐怕便是一辈子!
十年,他生不如死。要是一辈子,他绝对承受不下去……
“轻轻,我们分手吧!”
门,忽然被打开。姚群书不带温度的声音传开,然后,不带温度地拉着李薇婷的手,走到许轻歌与罗湖面前。
“没有领证也没有正式的婚礼,说离婚,莫名就成了二手男人。分手吧,我想正大光明地谈个鲜活的恋爱,正大光明地去追求另外一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