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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逢

那是个下午,希拉回来薇墙村,和她的朋友们。她们一行三人进来时,我正坐在吧台和老板闲聊。

“嗨。”希拉说。

“嗨。”我望向她。

她身披火红的大氅,虽然有些陈旧的样子但仍然能让人感到有魔法在流动,里面精美的法袍也一样闪烁着微光。我想奥玛再也不会是她的对手了。只是她的面容有些憔悴,艳丽的服饰映衬下更是苍白。她也望着我,那美丽的双眸,我日思夜想的双眸。我看到了重逢的喜悦,淡淡的忧伤,更多的疲惫。也许,还有些思念。

同行的一位是那个德鲁伊老者,早在都城见过的,还有位装束上看上去是个盗贼。介绍过大家后,问候过老板,她在我身旁的椅凳上坐下。德鲁伊老者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我们这边,那盗贼则直接走过去,在“试炼之椅”上坐了下来。希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询问般的望着我,最终什么也没说。“咔嚓!”椅腿断裂,盗贼向后摔去。

这盗贼反应相当迅速,只见他顺势后空翻,着地时已然双刃在手,闪着淡绿的幽光。身形一转,消失在阴影中。德鲁伊老者也豪不示弱,断裂声仿佛尚未消失,他就已经给自己上好荆棘术和树皮术,法杖也擎在手中,摆出战斗的架式,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看着他们瞬间的剑拔弩张,希拉和我相视轻轻一笑。重逢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有些欣慰,更多心酸。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老板摆着手一边道歉一边送上把正常的木椅。

老者僵了下,可能也觉得尴尬,清咳了声,解除了战斗状态,小心翼翼的在另把椅子上坐下来,仿佛椅子会咬他似的。盗贼也走出阴影,试了试角落的墙壁,气鼓鼓的靠在那里。“什么个鬼地方!”他咒骂着。

希拉之前的信中说有些事想找我帮忙。七王公会里由于人员变动,接下来一次重要战斗中出现职位空缺。希拉知道我不喜欢任何公会,所以问我是否能来帮忙,只是临时的。“我的姑娘,能和你一起战斗是我的荣幸!”我当然愿意。看到我同意,那两位仍然警觉的客人似乎也松了口气。

“50金?!一杯酒就要50金?!”盗贼突然嚷起来,老板只是静静的带着微笑立在一旁。“你们怎么不去抢?!”

“我自己有!”老者则皱着眉掏出随身的饮品。

那当然,没通过“试炼”的客人也会得到特别的照顾。

希拉头也没回,说给他们:“我们出去走走”。她拉上我,踱出酒馆。

“你们聊,你们聊。”老者脸上堆满了笑容,都快要溢出来。盗贼还在含糊不清的咒骂着。

我们并肩坐在那座仍不知是教堂还是城镇大厅的亭子里,眼前的花圃映着午后的阳光,蜂蝶飞舞,璀璨绚丽。

希拉递给我一个小包,“路上收集的花籽,也替我照管下。”

“不出去走走吗?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她又问。

“为什么?为了什么?”我也在心里问自己,依稀记得曾有人也这样问过我。

“那以后,还有冒险者经过这里吗?”她说的是上次保卫战。

“没有。”即使有,怕是也错过了。

“现在整个东部王国都是空无一人!你知道的!”她有些激动,说:“出去看看吧!去外域,去北极,那里有那许多新鲜的事正在发生!这里只有永远不变的风景,终日面对同样的事物有什么意义?!”

“不一样的事物,又有什么意义?”我心里这么想,嘴上说:“这里是我的家。”

“那么,你找到什么有趣的了吗?”我问。

“唔……。还好。我记得初时那些魔怪和宝藏,和那些同甘共苦的伙伴们一起战斗和冒险,还是比较开心的。”她笑了笑说:“总好过一直蹲在家里。”

“同甘共苦的伙伴……‘同甘’的见得多,‘共苦’的很少啊。”我低声道。

希拉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似的,什么没有说,又沉默下来。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在背上,两个影子映在地上,似乎再稍长些就能交在一起,又仿佛永远都只能保持着这咫尺天涯的距离。良久,我们就那样坐着,没有说话。

“有时候,真的也想回来,回来薇墙村。”她轻轻的说了句,好像说给我听,更像是说给自己。

“那么,回来吧!我的姑娘!”我在心里喊着,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臂膀。

“我会在那里的。”

尚未分别,我已开始思念。

“好的,再见。”

“再见。”

我慢慢走向自己的屋子,每走一步都是远离一步。

接近屋子时,我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有人在我的木屋里。悄悄绕到窗下,我能听得出是德鲁伊和他的盗贼同伴。看样子他们不懂如何区分私人住宅,或者他们根本不在意。我犹豫着要不要弄出什么动静来。

“别鼓弄了。”是那个德鲁伊老者。他在劝盗贼:“不要节外生枝。”

“安静……。”听那咯咯吱吱的声音,我猜他在和我的储藏箱做斗争。“我就不明白,一个穷乡僻壤的骑士,有什么宝贝的?”

“还用说!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费劲?!”老者说:“原本专攻防御的骑士就不多,多数又都被那些大公会养着,像这么个‘野骑士’很难找的。”

“切!”盗贼很是不屑,又说:“对了,战利品怎么办?和他们早都定下的,好处也给过你,现在可不能变卦!”

“当然不会变,放心。不可能有他的!帮忙的就有这个好处,随便打个哈哈就过去了。真要有问题,让希拉去挡就是了。”

“要是希拉不肯呢?”盗贼还是不放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只要和她提提理想啊,集体荣誉,诺言什么的,就万事OK!呵呵。”

“对的。那个傻女人,哈哈。”

天色暗下来,空气开始变凉。但是我却觉得血往头上涌,浑身火热,只想冲进去大战一场。这时候花圃那边传来希拉的呼唤,房间里的两位也急忙赶出去。虽然看不见,听得几声短促的呼喝后,三头飞行坐骑出现在薇墙村的上空,箭一般的向都城方向飞去,很快就变作天边三个小点。薇墙村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我走进房间,坐在阴影中,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七王公会原本对我毫无意义,但是现在,我觉得需要好好考虑下他们了。

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浓,我始终无法入睡,无法平息心中愈燃愈炽的怒火。

这群肮脏的小人不仅朋党营私,还在那里嘲笑,嘲笑希拉的诺言和努力,和牺牲的一切!希拉憔悴的脸庞始终在我的眼前浮现,他们放肆的笑声也不停的响在耳边,熊熊怒火把我整个人都点燃了,必须让他们尝尝这老矮人的愤怒!用烈焰净化他们那肮脏的灵魂,让希拉看清这群‘同甘共苦的伙伴们’。

★☆★☆★☆★☆★☆★☆★☆

鸮来访的时候,伊夫正在忙着他的蔬菜和草药。

时不时也会有冒险者经过,大多匆匆瞥上一眼罢了,没人会理会这几根木桩围着的一房一圃。所以伊夫当时也没大在意这个晃进来的家伙,直到鸮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哟!”

伊夫恼怒的回头,发现是鸮时,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家伙!好久不见啊!”

“怎么改种地了?!别说这也会是,什么来着,骑士的试炼?”

“唔…生活篇里有那么…”伊夫开始有些口齿不清,转头又忙起他的农艺。

“难不成这个,就是你的选择?”鸮蹲下身,下意识的摆弄着脚边的菜叶。

“算是吧!”伊夫担心的盯着鸮手里的蔬菜。“你呢,找到了?”

“还没有。”鸮一边翻检着嫩叶一边说:“曾经,在人群中争得无上的权力时;在战场上赢取染血的荣耀时;在竞技里手握敌人的生死时…每一次我以为我得到了!可正如你所知,不是!都不是我想要的!”

“或许,你已经错过了?”

“不可能!也不应该!”鸮揪下片肥厚的叶子,塞进嘴里狠狠的大嚼起来。

伊夫心疼的盯着鸮鼓动的腮帮。

“别忙活这个了。来,我们来较量下!”鸮吐掉菜渣,说道。

说来两人结伴这许久,几乎踏遍了艾泽拉斯大陆,互相间却从未交过手。

伊夫害怕有更多的菜叶遭到毒手,忙不迭的答应:“好!好!”拉着鸮尽可能远离菜园。

两人来到房子的另一侧,鸮扔过来套装备,“用这身吧!”

伊夫虽也有辛苦收集来的骑士装备,可和鸮的比起来,就可以完全扔掉了。铠甲上不知名的金属闪着幽光,穿在身上仿佛另一层皮肤般贴顺;盾牌巨大坚固,神秘的符文密布;战斧锋利,巨大的斧面俨然又一面小盾牌。伊夫披挂整齐,活动下四肢,半蹲下身,敲了敲盾牌,道:“来吧!”。

鸮早早换好行头,等在对面。闻声一笑,双手翻出,两把长剑已然在手,道:“好!”

话音未落,如脱缰野马般冲锋而至,双剑挟雷霆之势挥出,威力惊人。只是左肋处空门大开,虽是转瞬即逝,毕竟也是要害之所。但伊夫视若无睹,只稳稳的架起盾牌迎向剑势,右手战斧虚而不发。随着暗哑的金属撞击声,伊夫身子震得向后微倾。鸮心里明白,自己借冲锋之劲,合双剑之力,对方只单手持盾便接了下来,再加上一旁战斧护持。这一回合是自己小输。

鸮不待招式变老,又高高跃起,背负阳光向伊夫头上砍下,这回索性双腿都暴露给敌人。伊夫仍旧是持盾招架,没有半点冒险尝试的意思。剑盾相击,伴随着金属刺耳的摩擦声,两人僵持在一起。

鸮见无机可乘,重新跳开,绕着伊夫飞快的兜起圈子。伊夫如同指南针般,盾前斧后,随着鸮缓缓转动。鸮复顺风扑上,卷起漫天的沙尘。伊夫整个人都藏在盾后,将双剑震开。鸮仿佛归鸟般又迅速闪回,双剑劈刺砍挂,攻势有如狂风骤雨。伊夫始终是盾挡斧架,防守得风雨不透。很快地上被踩踏出斑驳的足迹,外面大圈都是鸮的攻击步伐,纵横交错;内圈是伊夫足迹,仅有肩宽。不觉间,两人战了大半个时辰。

矮人加大盾,伊夫仿佛一个徐徐转动的铁疙瘩。鸮拿他没有半点办法,而且这家伙还时不时还用圣光的力量恢复下自己!

“不打了!不打了!”鸮收起武器,气的直嚷嚷:“就知道会无聊,没想到这么无聊!”

伊夫也放下盾斧,收势行礼,笑而不语。

“老天!你这么个战斗方式,还可以更久,更无聊吗?!”

“哦,曾和一位精于守护的德鲁伊竞技,那次更久些!”

“嗬!真的可以更久?!结果呢,你赢了吗?”

“不大清楚。”

“没听说过,什么叫不大清楚!”

“因为,战到最后,我们都睡着了。”

“哈?!打架打到睡着了?!服了你!哈哈!”鸮不由得笑弯了腰。

伊夫将装备递还给鸮,微笑着走回菜园。

鸮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还在笑。路过木屋时,顺手将那套骑士装备,连同自己身上的一并扔了进去。只听得乒乒乓乓的一通乱响,也不知砸翻了些什么东西。

“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鸮绕着菜园转了转,无聊的踢着沙石。

伊夫看着被踢得飞溅的石子,眼看自己的蔬菜越来越危险。他忽然想起,“村外有头野猪,不如去找它练练手?!”

“野猪!也太简单了吧?!”鸮不屑道,又伸手去摘另片菜叶。

“徒手裸斗,被它伤到就算输!”伊夫一把抓住鸮的手,拉向村外。“很难的!我练了好久的!”

“徒手?!只躲闪吗?很像你的风格啊!”鸮嘟囔着被拖了开去,“好久?!你这算不算虐待动物啊?”

“那个,我有些饿了。晚上吃什么?”

“野猪大餐,管饱!”

“哦。等等!野猪大餐?!喂!你这还是虐待动物啊!”

斜阳下,两人相携而去,远处传来野猪的凄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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