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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活跃在国民党决策中枢(4)

由于历史的原因,“国大代表”还是“行宪”时选举的第一届“国代”,还存在一批拥蒋派。在这一次蒋经国去世后的第一次“总统”选举中,“国代”拥蒋派配合宋美龄、蒋纬国、林洋港、郝柏村以及李焕等人,与李登辉较量。亲蒋势力一边在李焕出局的同时,一边推出蒋家传人蒋纬国出场竞争。非主流派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一是进行文宣攻势,为蒋纬国造势;二是成立组织为蒋助威。从1989年10月中旬以来,先后成立了“各界支援贤能人士竞选委员会”。“拥护蒋纬国竞选总统助选团后援会”、“中华全民民主统一会”等三个组织,为蒋纬国辅选;三是组织“国代”连署举荐向李登辉施加压力。在国民党临中全会即将召开之际,孔令侃等蒋系人物也相继从国外抵台,聚集台北。岛内舆论认为:蒋家或亲蒋一些代表人物在“国代”中大都各有山头,他们正在运用其影响,“重新整合所属派系”,为蒋纬国竞选“副总统”作“最后一搏”。对“副总统候选人”提名有关键作用的李登辉,虚晃一枪,挑逗亲蒋派群起揭剥李焕痛处。李焕形象大损的情况下,李登辉宣布将与“总统府秘书长”李元簇搭档参选正、副“总统”。

对李元簇来说,是深感意外。一年前出任“总统府秘书长”时,已经在野4年,年已66岁高龄的他根本就没有再想入朝为官,竟然被李登辉予以如此高的职务,这已是非分之想,如今竟然又被选作“副总统候选人”,喜从天降。李登辉之所以选他,是因为李元簇在国民党内不具备充当“副总统”资格。李登辉自己在国民党内没有资历,当然也不会选择有资历者充当副手。再一个原因是因为李元簇正值有为之年出任“司法部长”时,就被蒋经国抛弃,曾被蒋经国的文臣们排挤出官场,李登辉再予以重用,则变成一种特殊的看重,甚至是一种“恩赐”,李元簇将会全力以赴支持李登辉的从政路线和方针。这不能不说是李登辉玩弄权术的高招。

1990年2月11日,国民党第十三届临时中央全会在台北中山楼举行,会议的主要议程是决定国民党的正、副“总统候选人6。会上围绕正、副“总统候选人”产生方式展开激烈争执。以国民党中央党部宋楚瑜为代表的亲李派的一些人(被称为“丰流派”),主张仿效蒋家父子时期以“起立,举手表决”方式产生“正副总统”候选人。以李焕、林洋港等为代表的一些人(被称为“非主流派”),主张以“无记名投票”方式选举产生候选人。经过激烈争论,以“举手”方式通过由“总统候选人”李登辉提名的“副总统候选人”李元簇。这次会议是国民党逃台40年来党内爆发的一场最大的公开权力斗争。以这次会议为标志,国民党内部分裂成“主流派”与“非主流派”两大政治派别。

临时全会的决定,等于封死了非主流派力争蒋纬国为“副总统候选人”之路,只得改行它道,走连署之路。非主流派见李登辉已无退让之意,也开始在“国民大会”开辟新的战线,自行组织连署活动。非主流派在郝柏村和李焕的策划下,打出的“总统牌”是省籍政治势力另一龙头老大、资历远深于李登辉,与李登辉一起被称为“台籍双雄”的林洋港。林洋港的“副总统”搭档,先是中生代斗士陈履安,借用其父陈诚留下的政治资源。后来,非主流派经过衡量,与其用第二代争取第一代的资源,还不如直接用老人。蒋纬国有着蒋家传人的招牌,在资深“国代”群中的支持率要高于陈履安,于是决定由蒋纬国与林洋港配合,与“双李”对抗。

“林蒋”出场,对“双李”构成很大威胁。主流派凭着掌握在手的现成“行政、党务资源”,一是尽力拉票,李登辉与李元簇不顾政务,前往许多“国代”家巾游说。“国大”党部层层部署,采取“一对一”、“人盯人”战术,确保万无一失。二是分化非主流派,李登辉又拿出看家本领,分化政敌。他以“低姿态”分别约见,李焕、林洋港、郝柏村、蒋纬国,陈履安和亲蒋派核心人物,与他们分别进行恳谈,以低姿态出现,化解对立。三是请出“八大老”周旋。三月三日,李登辉在“总统府”约见黄步谷、袁守谦、陈立夫、辜振甫、李国鼎、倪文亚、谢东闵及蒋彦士等与非主流派关系很深的国民党“八大老”,请他们分头协调非主流派人士,重点是要劝说“林蒋”退选。“八大老”和许多国民党人士担心国民党出现分裂,呼吁“以大局安定为重”,以免“成为历史罪人”,实际上是要非主流派临阵退却。在“八大老”的协调下,非主流派全线退却。四是动员各种力量谴责非主流派。主流派利用民众巾广泛存在的厌蒋情绪和地方势力中“谁在台上支持谁”的心理,有组织地动员力量对社会媒体和政团进行拉拢,向拥蒋“国代”施加压力,逼迫蒋纬国、林洋港退出竞选。3月9日,林洋港在台北宾馆发表声明:谢绝任何连署他出任“总统候选人”的美意;次日,蒋纬国独木难支,也宣布退选。

李登辉、李元簇在“总统”、“副总统”选举中分别以高票当选。这是台湾在结束蒋氏父子“强人政治”后第一次“总统”选举。

李登辉在“国大”中以高票当选,标志着大陆籍“法统”势力主政时代的结束,以李登辉为首的“本省独台”势力主政时代的正式确立。

李登辉根本无法认同李焕,在他看来,虽然非主流派也一度批判过李焕,但一年政局之所以动荡,前“行政院长”俞国华辞职事件,第八届“副总统候选人”提名、“二月政争”,以至政坛上刮起不正常的拥李(焕)连任(“行政院长”)风,都与李焕的翻云覆雨有关。如果不及早将李焕排挤出政治中心,主流派是不会安心的。

李焕及支持他的人马,采取一连串“院长保卫战”。“立法院长”梁肃戎和林洋港等人公开出面支持李焕。

李登辉器重梁肃戎,很想听听他的意见,1990年3月3日,约梁肃戎到总统府谈李焕续任阁揆问题。

这时正值国民党的政府国民大会召开,总统、副总统的候选人有李登辉、李元簇、林洋港、蒋纬国,针对动荡的政局,粱肃戎出于既保李焕、又不伤害李登辉的动机,建议:

“为了瓦解另外三个候选人的斗志,应该把李焕拉紧,请他继续担任阁揆。现在立法院已有一百三十多位委员联名请李焕续任行政院长。众不可伤啊!当初为使您当党的代理主席,李焕和每一位中常委谈话,外省份的中常委都赞成;台湾籍的中常委,却有不同意的;认为您统揽党政权,会无法制约您。李焕苦口婆心,一一说服了这些人。这样您才顺利地集党政权于一身,我和李焕都是支持您的。因为:我当政策会秘书长、立法院副院长、院长,都是主席提拔的。我衷心感谢您。”李登辉见梁肃戎一·记着自己的帮助,很动情,说:

“肃戎啊,别说了。你能干啊!”梁肃戎补充道;

“那可不是,还是要靠有人知遇提拔啊!当年蒋经国在世时,李焕和现在的李焕,都是一个人,也没有让他当行政院长,是您把他重用了啊!行政院长和总统,是政府的政治中枢,做为我,不但支持李焕院长,也支持总统。”梁肃戌又谈到“本土化”和“台湾化”问题,说这些已使外省籍的人产生自危感。

李登辉听了梁肃戎讲到敏感处,故作镇静,不以为然地说:

“我没有省籍的区别,我对外省籍的人也是很照顾的。”梁肃戎说:

“我相信总统讲的,但是我有感觉:立法院的反对党及新增的这些台湾籍委员,言行排外。我希望总统应该引起注意:

中国是一个整体,台湾与大陆同等并重;不要过分地推动本土化。”李登辉说:

“我找你来,就是希望你能代我向李院长转达继续倚重之意。”梁肃戎说:

“我是可以传达总统的意思,不过,希望总统还是能亲自与李院长商谈。”李登辉看了看表,已十一点多,说道:

“我中午约见了几位将军,下午四点,又要在官邸约见大老会谈。”梁肃戎询问下午三点是否可以。

李登辉表示可以,并要梁肃戎代为通知。

梁肃戎马上向李焕转达李登辉的意思,并且向他强调:总统及行政院长对于安定政局都有责任,希望他能诚恳地向李登辉表达意见。

李焕于下午准时到总统官邸。

李登辉听到梁肃戎不是揭短也是揭短的话,又看到“立法院,一一百三十多名委员签名留李焕续任行政院长,认为梁肃戎做为“立法院院长”,此举不能说与梁肃戎无关。自知硬整李焕,时机不成熟,很不情愿地同意李焕继续当行政院长,与此同时,对梁肃戎也开始有了想法。

梁肃戎当选“立法院长”不到个月,民进党委员就要求重新改选院长,国民党集思会委员林钰祥正式提出改选方案,国民党中央并没有阻止,实际是在默许,这不能不令人怀疑李登辉对梁肃戎也开贬了。

总统府资政陈立夫关注梁肃戎的政治命运,向负责协调的蒋彦士询问李登辉到底支不支持梁肃戎继续做“立法院长”。蒋彦士为了准确地回答陈立夫,在总统府找到了与梁肃戎志合的资深“立委”了解老委员们对梁的态度。得知多数立‘委拥护梁肃戎。他把掌握的情况向李登辉报告。

李登辉说:

“梁肃戎是我提名,当然我支持他,转告梁肃戎:请他放心!”这消息通过陈立夫反馈给梁肃戎,梁肃戎多少还存疑虑,当不断有消息传来,证明李登辉确实支持梁肃戎的时候,李焕的去留x列入国民党中央的议事内容,梁肃戎在二李之间的立场,面临鲜明的考验。

4月25日,国民党中常会后,李登辉约见梁肃戎,让他表态。

梁肃戎表示:

“我是立法院长,无论从公私的角度,都要支持服从总统的决定;而且我还是中央委员,从这一点上来讲,也应遵从主席的指示。您要我退,我马上无怨言地退;如果他人用威胁的口吻及手段要我退,我绝不妥协。”李登辉再一次给梁肃戎吃了定心丸:支持梁肃戎。

梁肃戎不顾李登辉的反感,再一次提到关于李焕去留问题,强调李焕对李登辉的贡献;李登辉毫不为之所动。梁肃戎努力从记忆中搜索有利于留任李焕的典型事迹,来感化李登辉。他说:

“李焕很是辛苦,有一次立法院的民进党委员当面指责李焕,说李焕的公子李庆华是‘匪谍,令李焕难堪。”梁肃戎言之目的是让李登辉知道李焕工作的甘苦。

李登辉听了却另有所思,反问道:

“有这种事呢?”4月30日,李登辉在约见洪昭男等国民党籍立委时,采取了借刀杀人的办法,说:

“梁肃戎都讲了,李焕曾向他透露行政院长太辛苦,不想再干了”。

李登辉制造促使李焕下台的舆论。

这使梁肃戎很是被动,在5月1日上午的立法院会议召开前,梁肃戎找到李焕,向李焕解释自己与李登辉谈话的原意,李焕了解梁肃戎,没有认为他是两面派的权势小人。梁肃戎在这一天的院会结束前,当众公布了与李登辉谈话的内容,以正视听。

梁肃戎的努力,付之东流,李焕还是被李登辉从行政院长位置上赶下去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据说原因有两条:

第一个原因是李登辉到李焕家,李焕夫人避不见面。这真是天大冤枉。由于要竞选下任总统,当天李登辉按行程去拜访一位国大代表,临时又通知李焕说要拜访李焕夫人——资深“国大代表”潘香凝。

李焕说:“都是自己人,不用啦!”李焕夫人是东北人,东北人有个规矩,家里有客人来时,如果自己身体不舒服或没有化妆,就要人说她不在家。当时李焕夫人生病,住国泰医院,刚回家不久,脸色不好,且行动不便,见面不礼貌。所以总统来访时,就挡架:“不要见面好了”。

李总统却为此大为恼火,当场发作,以为是故意侮辱他;而且又传说这是李庆华替他妈妈出的主意。

第二个原因,据说是有人密告李登辉:李焕在某一场合上说,‘总统可以给李总统做,当主席则要他下来。李登辉听到后,恼火地说:“我把行政院长给他,他却不要我当主席,行政院长没他的分了。”原来,李登辉许愿,李焕不当行政院长,还可以当国统会委员,届时,连国统会委员也没有聘任。

宋楚瑜取代了李焕,当上行政院长。

梁肃戎没有畏惧李登辉的权势,他针对李登辉在李焕身上所表现的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和忘恩负义之举,向台湾的记者说:

“李登辉散布李焕不想当行政院长了,事实上,李焕没有这样讲,他讲的是“自己当仁不让”,而李登辉却是亲口说:自己主席不干了,可他照样不让出来!作为一个政治家,应有诚信,言而无信,最不好!”梁肃戎的揭露,使李登辉怀恨在心,同时也使台湾人看清了李登辉的人品、政品。

梁肃戎力保李焕阁揆,实质上也是在最大程度地阻止李登辉的本土化向“台独”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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