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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爱情像是一场炫丽夺目的烟花,充满激情地耸入云霄,在生命天空的幕布上幻现出璀璨耀眼的光芒。绽放的瞬间释放出激情的热量与同昙花般短暂的美丽。在幻灭前映下无与伦比的美好瞬间。

最终,烟花熄灭了,夜空沉寂了。

我的爱情总是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忧伤是摧残身心的缓释毒药,它常常在你处于逆境时出现,有时会让你为昨天而懊悔,有时又令你为明天而犯愁——它让你被昨日的负担和被明日的恐惧压得透不过气来。人永远站在过去与未来的交会点上,回不到过去又跨不进将来,这就是生命的真谛。

那年高中。我十六岁。金秋时节的阳光温暖地普照着大地,像是在我们美丽如鲜花般的校园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浅金色的光环。

“零——”下课的铃声响起,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一下炸开了锅,由寂静进入喧嚣……

“林芷蓝,走,咱们去外面转转,透透气,教室里面实在是太闷了,兴许还能够发现不少帅哥呢!”黄希希说完拉着我的手就往教室门口走。

“好,好,稍等一下,我把上个星期在图书馆借阅的书还了……”我从书包里翻出了那本看完的小说,夹在胳膊里跟着走了出来。

“哎呀!原以为只有普通高中才会有帅哥,咱汉南高中也有不少嘛!芷蓝,有你看上的没?”

“貌似没有。”我看都没看就回答道。

黄希希一路上仿佛鉴别奇珍异宝似的四处张望,望见长相顺眼的还投去灿烂的一笑,眼睛里放出热情的光芒。我则低着头紧跟其后,偶尔听见她说还不错的时候瞟上一眼。毕竟早恋对于我来说是太可怕的事情。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穿着匡威的红色帆布鞋。背着一个用大红色布袋包裹着的电吉他,从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他在我身边擦肩而过,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胳膊时,我只感觉仿佛触电一般,把脑袋倾斜了九十度偷偷瞥了他一眼。谁料到他也正朝我这个角度望。目光交错的一刹那并没有产生什么电视、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电流火花。他的眼神透射出冷峻的光,面无表情地走过。

“希希,你认识他吗?就刚刚那个头发有点长,快遮住眼睛,皮肤很黑的那个帅哥,还背着电吉他的那个,感觉很冷酷,有些与众不同呢!”我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与黄希希喋喋不休起来。

“哟!看上他了啊?行,到时候我打听打听……”黄希希忽然望着我诡异的笑。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名字,我高中是绝对不会谈恋爱的。千万不要说我喜欢他……”我的血液一下子被急得全涌到了头上,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透亮。

“还不打自招了啊!好,好,好,就你单纯,搞暗恋。”黄希希叹了口气,拉着我往教室走。

后来黄希希帮我从小道消息打听到他的QQ号和他的名字。他叫陆辉,新大陆的陆,光辉的辉。他是学校的艺术特长生,也是学生乐队的主唱和吉他手。在众多女孩心中,他可能还真的算是“闪耀着光辉的新大陆。”

周末一回家我便加了陆辉的QQ号,为了试探一下他的品行,我把网名改成了“迷死你”,正好他也在线。

“迷死我?”他先开口说了话,可能对我的名字充满了好奇。

“看你怕不怕死?”

“我可是出了名的不怕死的。”

“那好!你可别后悔!”

“那我还真有点怕了,难道你是女色魔?”

陆辉的这句话让电脑这边的我无言以对,沉溺于和他聊天的幸福感觉之中的我怔了半天以后才回了一句。

“大笨蛋,你以为我是那种……不理你了。”

“开玩笑的,对不起,别生气了,女孩生气会长皱纹的哟。”

“你是汉南高中的吗?”

“是啊!”

“那咱们还挺有缘分的呢!”

……

关掉电脑,我兴奋极了。

我像一条午后被晾干的死鱼一样,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张开双臂,闭着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陆辉的脸庞……

早上原本打算和黄希希一起去操场跑两圈步,再去食堂买个馒头吃。可申艺晶为了感情的事分外头疼,朱鹏和谢恩俊两个男生将会为她展开一场激烈的战争。她心情不好,我只好依着她,陪她去校园外吃清汤。

谁知道在那里竟看到了陆辉和他的好朋友。虽然我和陆辉在网络中已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还像陌生人一样。可能我是真的暗恋他,总觉得有些难为情,想避开他们,去别的桌子上吃。

“芷蓝,我们就在这吃吧!这附近就这一家是卖清汤的。”申艺晶说着就坐了下来。

“艺晶,我们可不可以不坐在这里?”我心跳得厉害,说话都有些打结。

“芷蓝,我的林小姐,别的桌子都坐满了,在哪儿不是一个‘坐’字呀!哪来的这么多的顾忌呀!哦,我明白了,莫非是……”申艺晶忽然抬头看见了陆辉,语出惊人,想猜到我不在这桌吃的原因。

“没有。没有。没有原因。这桌也挺好的,我坐下来吃就是了,你别瞎猜,快别乱说了……”我立马打断了申艺晶的话。满脸通红地坐了下来,多半是做贼心虚导致的。

“芷蓝,你觉得是朱鹏更适合我一些还是谢恩俊,其实我喜欢谢恩俊多一些,博学多才,什么书都看过,还会写情诗,啊,好浪漫啊!”申艺晶完全不顾忌桌旁还有陆辉。

“嗯。”坐在陆辉旁边我十分不自在,也不想说太多话,生怕言多必失,破坏了自己的美好的淑女形象。因为陆辉的梦中情人就是那种类型的。

“哎呀,也不发表一下你的意见,就跟个闷葫芦似的嗯一声,今儿个是怎么着了呀!没吃错药吧?芷蓝。”申艺晶喝了一口清汤,又望了一眼陆辉,似乎发现了其中的玄机所在。

过了一会儿,陆辉吃完离开了,大家都陆续走了,空荡荡的桌子上只剩下我和申艺晶。

“芷蓝,你今儿个不说我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你信不?小丫头片子,我告诉你啊!我就是你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你每天吃什么拉什么我都知道,瞒我?你是瞒不住的。”申艺晶用面巾纸擦了擦嘴,从口袋里掏出她新买的曼秀雷敦的唇膏涂上薄薄的晶莹透亮的一层,起身就走。

“我信。我信你还不行?你这不良少女别扯着嗓子喊了,弄得满大街的人都听到了,能不能文雅点,做个淑女,唉!这还真是与生俱来的,教都教不会。”陆辉一走,我立马恢复了本性,动作言谈自如得多了。

“少来。谁是不良少女啊,老子纯洁的很呐!不就交了个男朋友谢恩俊吗?你别吃不到葡萄硬是咬牙说葡萄酸啊!听说向琴也暗恋陆辉,你可得赶紧行动,朱鹏跟陆辉认识,要不让他做个介绍?”申艺晶一脸的热情。

“说了不早恋的,这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事,你可别乱传啊!”

“好,好,好,我知道。”

昨天曹老师宣布了对班长A的处分:停课三天写检查,谈朋友分明是两个人的事,可这时候女生B却将全部责任都推到了班长A的身上,自己依然过得很滋润。

目前,因为我们三班的班长不“严以律己”,起了坏的带头作用,高一(3)班成为重点严打对象,申艺晶和谢恩俊的感情再一次受到极大的考验。申艺晶和谢恩俊由光明正大转为地下活动,由我负责帮忙传话。

我带着申艺晶给谢恩俊的糖果饼干去了楼上,谁知在拐角处竟撞见了陆辉,由于惯性我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那不是零距离,而是负距离,因为我竟然冒冒失失地将他鼓起的夹克衫扑了下来,我的冲击力使它发生了弹性变形。

“对不起。”我匆忙跑开了,来不及去看陆辉的表情,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吃完晚饭去上课,我就很心烦了,接二连三的烦心事接踵而来,朱鹏要介绍向琴和陆辉认识,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在那里干着急。一个晚自习都在走神,申艺晶从前面扭过来给我递了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林芷蓝亲启”。

“芷蓝,要不我叫朱鹏把你也介绍给陆辉认识认识,向琴不是你的对手……”

“算了,下次吧!我觉得暗恋的感觉也很美好呢!”这句话我回条的时候写得很轻松,心却如针扎般的痛。

终于熬到了下晚自习,朱鹏和向琴在陆辉教室门口早早地等着了。

“哎,陆辉,快点你来一下,你看看她,挺可爱的一个女生吧!她叫向琴。”朱鹏朝教室里正在收拾书本的陆辉大声喊着。

教室三三两两的学生都陆续回家了。好半天陆辉才晃了出来。

“够磨蹭的!哥们,你觉得她怎么样?”朱鹏用手拍了拍陆辉的肩膀,看了看向琴。

向琴这时候立刻机械般地向陆辉投去一个灿烂的笑容。谁知道陆辉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走了。

在陆辉什么也没说走开的那一瞬间,朱鹏的满腔热情顿时冰凉彻骨,他尴尬地站在那里,而向琴也陷入了打击之后的深渊中……那一刻向琴永远也无法忘记,她与朱鹏的尴尬造成了至今也抹不去的隔阂。向琴的幼稚和不理智的做法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我从走廊经过的那一刻,这一切尽收眼底。按理说我原本应该感到庆幸,庆幸陆辉和向琴没有成为一对,但换来却是我无尽的思索……如果把向琴换作是我,也是这样的结局吗?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看见向琴眼睛里噙着泪水,却咬牙强忍着没有滴下来,她可能觉得是陆辉让她丢脸了,当着众同学的面羞辱了她,于是气急败坏地背着书包跑了。边跑还边用袖子在脸上拭泪……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人,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看着向琴渐渐远去消失的身影,我的内心也突然一阵,一丝一丝的隐约疼痛。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学校为了迎接检查进行了全面大扫除。打扫完毕我便早早地下了楼,忽然发现出入证忘记带了又匆匆上楼去取。令人意外的是,在走廊上陆辉一直走在我的前面。我觉得陆辉一定认识我了,只是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正陶醉于每天能见到他的美好感觉之中时……突然前面飞来一个篮球,直朝我这个方向砸来。陆辉来了个篮球飞人式的飞跃,两脚张开跳得老高去接那个球。那动作简直酷毙了,帅呆了。虽然那只篮球被陆辉稳稳地接住了,可我还是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我把双手紧捏成拳头状,不停捶打着自己的心脏,嘴里冒出一句:“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这时候陆辉突然笑着回头望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两眼放出喜悦的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嘴角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露出洁白的牙齿,如纯金般绚烂,定格在我的记忆的照相机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信缘,我经常会在走廊遇见陆辉,陆辉似乎不再避开我的目光,偶尔也会和我对视几秒钟。每天我迫切地渴望见到他,看不到他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看到了他就更喜欢他从而产生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所以我并不希望他看见我,只希望自己能躲在一个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他……每次和陆辉对视的那几秒,我似乎都看到一种茫然的目光,那目光折射出许多的无助,让我更加痛苦,更加沉默。

由于期中考试我退步很大,班主任把我叫到楼上的办公室和我谈话,在楼梯口处却看到了被教导处主任训得痛哭的朱鹏,朱鹏靠在墙上哭得死去活来,看起来好可怜!接着又是一阵教导处主任山崩雷鸣般的吼声:“朱鹏,你先是看《笑傲江湖》,看完了又看别的,你哪来那么多?VCD也是一盘接一盘的……”朱鹏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地,两只大眼睛里仍忽闪忽闪地涌着泪花,强烈的抽泣声振动着我的耳膜,就像小时候我犯了错我妈打我后一样,特可怜,一边抽泣着,一边乖乖地拿着笔和纸在我对面偏左的桌子上写着检讨,我完全可以理解朱鹏的痛苦心情,不是有句俗语吗?男生最怕女生哭……可一个平常总是嘻皮笑脸的男生沦落到这般田地,也难免让人有些心酸……我就一边站在那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老师的教诲,一边时不时用一种特严肃特悲壮的神情望着朱鹏。

教师办公室的气氛里一直弥漫着严肃与紧张。忽然,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定睛一看,是陆辉。

我赶紧低下了头,心里嘀咕着他怎么上来了,是找老师有事还是关心他的好朋友朱鹏?还是来看我在办公室干什么呢?……我只知道在这种不好的情境下缘分也要让我遇见他。他在窗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辨认那个背对着他的男生是不是朱鹏?最终他肯定了疑惑与猜测,下去了。

天气还是那样的凄冷,到处一片萧条的景象……

我似乎在空气中听到了心碎的声音,那样的无助。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团很没出息的软泥,提也提不起来,如温水般的成绩很难达到沸点去沸腾。

这个星期是我最快乐的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能在校门口看到陆辉。而他也总是踏着他那辆“破奔驰”在我左右骑过去。我不知道一切是不是真的那么巧合,但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要高二了,面临我们的是严峻的分文理班的问题。文科班与理科班不在一幢楼上课,仿佛中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能是真的缘分已尽了,因为只要高二一分班,我就会离他很远很远了,也许很难很难再见他一面。因为我确信他不会学文,而我也不会学理。

我就这样一个人心情低落地漫步在校园里狭长的樱花大道上,到处呈现出一片柔和的粉红色。樱花随着微风在枝头颤抖,片片花瓣随风飞舞……我的头发上粘着细碎的柔软花瓣,散发出扑鼻的清香。

一路上我似乎听到了樱花飘落的声音和我的心哭泣的声音。太多太多的悲伤接踵而至,让我措手不及……

“林芷蓝——怎么一个人呢?喏,我刚买的QQ蛋仔,尝一个吧!柠檬味的。”申艺晶骑着自行车从我旁边经过,一回头看到是我,就是一个排山倒海式的急刹车,来个脸部特写,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只看见一张咧开笑的嘴巴和洁白的牙齿。

随后她下了车,和我并肩漫步在樱花大道上。阵阵细雨滑过,没有彻骨的冰凉,却有着春末的暖意。

“要分文理科了,你呢?学什么呢?会和谢恩俊分开吗?”我小心地撕了一个QQ蛋仔,像是撕裂了我的心。我忧郁又无奈地看着剩下的残缺的QQ蛋饼。

“我问了他。他要学理,而我要学文,以后肯定不能天天见面了。那陆辉呢?估计十有八九也要学理吧?”说完,申艺晶也用一种特忧伤的眼神望着我,要是滴两滴眼药水立马能流出山洪爆发般的泪来,用断了线的珠子还不足以形容她夸张的神情。

“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一切随缘吧!”

人的一生中值得珍惜的事物常常转瞬即逝。为了让人生少去许多失落的感叹,让我们珍惜美好的瞬间,让他永存心头,天长地久。

时间从指缝间划过……

陆辉被如愿以偿地分到了理科六班,还有谢恩俊。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世界却几乎没变。我依然和黄希希、申艺晶在一起……

放暑假前,为了让自己能尽可能地感受一点从前美好的时光,我带着一种怀旧的心情又回到了陆辉以前的教室。在那里我很快找到陆辉以前用过的书桌。

我轻轻地打开书桌抽屉,见里面用铅笔,很大很粗的那种,清楚又潦草地写道:“这是陆辉的桌子,请你好好珍惜!上面有我的体香。”看到这些我在兴奋之余又感到他实在是太自大、自傲了,可一转眼却发现在换行的角落又加了三个字:“臭死你!!!”那后面的三个感叹号无比巨大,令人忍俊不禁,原来他还是那么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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