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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红芒(上)

深井所在的石窟里,一些奇怪的石头发出淡淡荧光,为这里提供了微弱的光华,之前响彻黑暗的哭声与怪笑已然停止,只有幽冷的寂静,让人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的拜烛看了看周围阴森森的环境,再一次对深井边沿的女孩劝道,

“洛雪师妹,此处不宜久留,钟离公子他,他……”拜烛实在不会安慰人,要想劝动这个小丫头,就更不是他所能胜任的,此时不知如何措辞,显得十分笨拙。

黎洛雪抬眼看他,已不再哭泣,眼睛有些红肿,小脸上还留着泪痕,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拜烛只感觉胸口忽然跳动了一下,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黎洛雪不发一言,倔强地转过头去,朝着黑暗的井口又是一声大喊:“钟离表哥……表哥!”

不知名的小石头滚了下去,一路与石壁碰撞,一连串的哒哒声渐渐传了上来,描述着下面深邃的环境。

“洛雪师妹,此处凶险,可万万不能再喊了啊!”拜烛说着便伸手去拉她,不想这小姑娘已是有些恼怒,皱着琼鼻,猛然甩开他的手,瞪着一双大眼,还微微抽泣着,仿佛是谁惹她生气一样。

“洛雪师妹……”拜烛眼中无奈,不知如何是好。但听黎洛雪说道:“我,我,我要等我表哥,你你……你要走就自己走!”这声音已是有些沙哑,显是刚才哭得有些厉害了,拜烛听出这声音的异样,很是心疼,胸口便又再跳动了一下。

“洛雪师妹……”

“哼!”黎洛雪直接蹲在避鬼阵中,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显然不想听他说话。

正不知如何是好,拜烛感觉胸口又跳动了一下,方才察觉是钟离轩交给他的乾坤袋在跳动,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心跳有这么剧烈呢!

少年弄清楚之后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可笑了,于是自嘲似地摇了摇头,取出了那个巴掌大的锦袋。

这袋中自有乾坤,可容纳许多东西,用于存放物品随身携带,最是方便。钟离轩之前将那十几个少年全收了进去,此时跳动,莫不是那灵体武器崩溃后众人醒转了过来?

拜烛灵光一闪,想起那两个双胞胎似乎是黎洛雪的哥哥,若是他们出来,那一张张巧嘴,定是能劝走黎洛雪的!

想法随是如此,但他毕竟不了解那兄弟俩,应该说他的思想比较理性,平常这个年纪的少年那可都是初生牛犊啊!根本没有危机意识,全都一副天下虽广,全任我闯的模样。

因此他把乾坤袋打开以后,所有少年居然都嚷着要下去瞧瞧,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这自然是他所不能料及的。

他看了看独自蹲在那里的小姑娘,立时将乾坤袋松开,只见青光一闪,十几个少年都给抖了出来,横七竖八地出现在眼前地面上,刚一着地就一个个叫唤着爬起来,此处人气顿时旺了不少。

众人入了那幻像,如同是可怕的恶梦,幸而有人破除了灵体武器,他们便老早就在乾坤袋中醒了过来,只是在那乾坤袋中伸手不见五指,叫人憋的难受,此时出来一个个都忙于舒展筋骨。

“洛雪,蜡烛,洛雪……”黎洛风与黎洛尘刚刚醒转时便忙着找他们两个,然而乾坤袋内不见有人回答,本来也就焦急,此时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叫他们名字。

才一喊出口便看见那黑袍少年也在看他,两兄弟立时就冲了过去,“蜡烛,你没事啊!看见我妹妹黎洛雪了没?”

他们刚刚问出口,还不等拜烛回答,就有一个身影小兽般撞进了黎洛风怀里,直把他吓了一跳,“哎哟!谁?是谁!?”

“小结巴?!”

“哎哎哎!别哭啊!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刚见着你就又哭上了,谁欺负你了?”

黎洛雪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泪,抽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黎洛尘急道:“哎呀你别哭了行不行,谁欺负你你倒是说呀!”

拜烛听得有些尴尬,总感觉他们口中的那个“谁”就只有自己嫌疑最大。

“黎洛尘你吼啥呀,小结巴这结巴的毛病估计就是你给吓的!”

黎洛尘,“……”

此时黎洛雪又抹了一把眼泪,手都还没放下,新一波的眼泪就又出来了,“钟,钟钟钟离表哥……钟离表哥……呃!……钟离表哥……”

“找到表哥了?他在哪儿呢?”黎洛尘大喜,左顾右盼,并没有看见钟离轩的身影。

黎洛雪哭得梨花带雨,黎洛风帮她把眼泪擦了又擦,很有耐心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慢慢说!表哥去哪了?”

“没,没……没了……表哥他,他……他他他没了!”小姑娘说完,又趴他怀里大哭了起来,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什么?”

拜烛见黎洛雪哭得连绵不绝,如同夏日的雨水,一阵接着一阵,便开了金口,与他们说了遇上钟离轩的经过,以及他以身犯险的事情。

这兄弟二人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了看那个幽深可怖的井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难以接受。

黎洛尘呆望着下面的一片黑暗,“这……这特么有多深哪?”

“表哥——他就这么没了?”

黎洛风看了看下面,不停咽着口水,只感觉口干舌燥,“可能——可能——表哥他——也不一定真的没了!”

一众少年听了这前因后果,却没多大反应,只知是个不曾谋面的人为了救他们没能上来,总感觉有些不真实,要说感情就更是没有了,一时也没人说话。

拜烛又道:“此处凶险,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有什么异样发生,总之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此言一出,其他靖苑学宫弟子纷纷附和,都说此地不宜久留,要赶紧离开才好,人群中立时一片窸窣声。

有人劝这兄弟二人想开一些,赶紧离开才好,这二人却只是呆呆看着深井下方,仿佛是陷入悲痛之中,完全不予理会。

良久一个小胖子上前,腆着笑脸对黎洛雪说道:“洛雪,你也别难过了,这里阴森森的,要不——你跟我们走吧!”似乎是跟黎洛雪认识的,应该是靖苑山上的可修行弟子!

黎洛雪此时止住了眼泪,睫毛上还是湿的,仍然在微微抽泣着,不想这小胖子这么不知趣,还来此处谄媚。她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立时转过头去。

那小胖子吃了个闭门羹,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头,用傻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后方几个少年想笑,却又觉得不合适,都只是歪着嘴角看他出丑,

黎洛风二人呆了好一会儿,黎洛尘忽然拧过头去似乎在人堆里找什么东西,显然没找着,随即大叫道:“梁爽!”

“在这呢!老子就在你旁边,你却没看见!”梁爽皱着眉头,也瞅着眼前的黑窟窿,淡淡地回应。

黎洛尘一脸惊喜,仿佛抓住了救命草似的,“爽爷!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嘿!怎么说话呢?老子是这种人吗?”

“我表哥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我们得下去看看。”黎洛尘恳求地看着他。

梁爽虚望着前方,淡淡地“哦”了一声。

黎洛尘急了,抓着他手一阵摇晃,“哦什么哦啊?你倒是表个态呀!非要让我明说让你帮忙啊!”

梁爽感觉有些头晕,立马抚开他的手,“好……好!帮帮帮!谁让你们是我罩着的呢!”

“好!我们现在就下去!”黎洛尘眼神火热。

其他少年见他们如此,便有人出言道:“这下面深不见底的,你们表哥也不知生死,真的要这样冒险?”

黎洛风回头道:“若他还活着,我们不下去他就真的死了,就算他遭遇了不测,我们也要把他尸骨带回,也好交给我姨父!”

“没错,我们必须下去,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自己找出路回去吧!”黎洛尘对众人说道。

几个少年自然想走,此时又有些犹豫,看着他们,正不知说些什么,觉得这般离开了也说不过去。

正在这时,之前那小胖子傻不拉几的,转到了黎洛雪的脸前,一脸的诚恳,“洛雪,我决定了,我跟你们一块儿下去,我帮你救表哥!”

“真的?”黎洛雪立马就露出了笑容,那小胖子傻呆呆地说道:“当然了,我有窥道期修为,可以保护你的!”

黎洛雪:“你你,你还是保护你自己吧!我两个哥哥会保……保,保护我!”

梁爽这种常把自己修为挂嘴边的人自然一脸鄙夷,“窥道期?……哼!”

“嘿嘿嘿!”那小胖子却不以为意,只傻笑着摸了摸头。

其他人却是心下叫苦,这么一个傻小子也要下去,倒显得他们不够仗义了,立时便又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跑到黎洛雪面前,“洛雪,我也不差,我都能御剑了,可以保护你!”

黎洛雪眉开眼笑地看着他,“谢谢谢……谢谢你,小中!”

那小胖子见了,脸上有些沮丧,小声嘀咕道:“能御剑还能掉水里?!!”

那个叫小中的少年立时还口道:“我这不是保护着洛雪才掉下来的嘛!哪像你,就知道抱我腿!!”

“我——哪有?”那小胖子脸色一红,被切中要害,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

黎洛雪看了看这小胖子,还是很认真地对他说道:“小小……小年,也谢谢你!”

“不用不用!我们是朋友嘛!”那小胖子立刻摆了摆手,一脸憨厚地笑着。

这般形势,立时又站出个个头较高的少年,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开口便道:“我齐剑锋向来好行仗义之事,何况钟离小兄弟还救了我等,下去救援,义不容辞。此行凶险,你们若不嫌弃,在下也愿意同行!”

一时间诸多少年全都附和,忽然变得十分仗义,都嚷着要一同前往,一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样子。

拜烛皱了皱眉,他原以为这两兄弟与黎洛雪关系亲密,应当劝得动她,万万没料到这兄妹三人竟是一根筋儿,别说劝,他们非但不走,还嚷着要救人,居然把这群傻瓜全都感染进去了。

拜烛漫不经心地扫了黎洛雪一眼,压低了头问道:“你们当真不走?”

“这还用问么!”

拜烛抬眼看向梁爽,“这里有许多可以御剑的弟子,虽然可以下去查探一番,只是太过于冒险,那下面也不知通向何处,还有那奇异凶兽,绝不是你们可以对抗的,冒然下去实在过于鲁莽!”

梁爽此时豪气上涌,最是热血沸腾,说道:“那又何妨,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全靠一个‘义’字,这等危险何足惧哉?你们说对不对?”

其他人不曾回答,黎洛尘一脸坏笑,附和道:“说得极是!”

还是黎洛风较为淡定些,面对一众少年道:“这下面非同小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各位还是慎重决定,即使你们现在改变主意,也绝不会有人怨他!”

此话一出自然有人心生怯意,然而一些人还来不及决定便被那齐剑锋一番话给堵了回去,

但听他道:“要说凶险,这鬼地方何处不凶险?哪里不是要命的路?我们又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何不痛痛快快地下去看一看,也许出路就在下面也说不一定!”

一时间再无人说话,拜烛从来都懒得劝人,今天费的口水也够多了,只将手中乾坤袋递还给黎洛风,

“幸好钟离公子将此物留予在下,才得以未使各位随之遇险,现在正好还给你们!恕不奉陪!”

说完便朝着那洞口走去,显然不想行这愚蠢之事。

黎洛风接过此物,随手就扔给了黎洛尘,“拿着你的东西,……回去好好洗洗,里面一股怪味儿!”

“哪儿有?”后者笨拙地接住。

黎洛风兄弟见他离去也不说话,人群中难免有人侧目,对这个打退堂鼓的人十分不满,

有人小声嘀咕道:“此人真没用,长得丑就不说了,还特么这么没种!”

拜烛将头压得更低了,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不曾做出回应,只继续向前走去。

黎洛雪看了这背影,忽然有些伤感,忽然叫了一声“拜烛哥哥!”

那黑袍少年停了下来,黎洛雪小跑过去,到了他后面,慢慢说道:“你……你你自己小心,刚,刚才……谢谢你!”

拜烛回过头来,看了看她清澈的眸子,半晌又低下头去,掏出一块小小的竹片,上面刻满了细密小巧的符文,

只见他递了过去,淡淡说道:“这个你拿着,兴许可以有用!”

黎洛雪看了看,急忙推了回去,“你你你一个人走……也没人……帮忙,我不用!”

拜烛直接塞在了她手里,淡淡道:“我不会有事,这对我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就带在身上吧!就当是个小玩意儿!”

黎洛雪这才收了,随即露甜甜的笑容。拜烛呆了片刻,嘴角有些上扬,似乎是在笑,他又忙把头压低了些。

此时外面通道中忽然响起一阵轰鸣,就像是地下空气的乱流声,又像是破风之声,在地下空间演变为极奇刺耳的噪音。

拜烛猛地抬起了头,向身后看去,一张丑脸有些抽搐,半边面具下的右眼射出戒备的光芒。

此处其他人也有所察觉,强如梁爽、齐剑锋之辈皆感到一股压力正在靠近,都紧紧盯着此处石窟的出口。

那噪音不断变大,显示着某种极速运行的东西正在快速到来,很快的,那出口外的通道拐角处变得明亮,微弱的光线在快速增加。

阴冷潮湿的石壁被不断加强的光芒耀出一片邪异的红色,剧烈的噪音已经到了跟前,此处压力陡然加剧,强烈的危机感涌了上来,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常,都一阵紧张。

“轰——”

拐角处的红光猛增,亮得可怕,轰鸣声已是近在咫尺,

“洛雪小心!”

“趴下!”黎洛风一把抓过要冲上去的黎洛尘,兄弟二人立时滚倒于地,旁边一众少年也跟着刷刷卧倒,出口前的拜烛一把抱住黎洛雪,猛地向旁边一扑,也倒伏于地。

与此同时,外面拐角处亮起一道红芒,活似一团火球,由于速度太快,拐弯的时候与石壁摩擦,“咔咔咔”一阵巨响,竟是如同划过泥潭一般,在石壁上划出一道粗大的凹痕。

一时间火星四射,碎石乱飞,那红芒电射而来,带动着地下空间内紧促的空气,形成了剧烈的乱流。

黎洛风将黎洛尘护在身旁,不敢抬头去看,只感觉眼前一片血红,紧闭双眼都能感受到那种光线的刺痛。

这道诡异的红芒,以雷霆之势忽然出现,速度如同陨星,顿时照亮了整个石窟,却是不顾此处生灵,径直冲着宽大幽深的深井而去。

地下空间空气本来就密集,此时这道红芒以如此声势向下冲击,如同一块巨石砸进水中,不说激起巨浪,却也是让此处狂风呼啸。

更为猛烈的气流自深井中冲出,那红光如同陨石坠落,照亮了深井中的黑暗,上方的石窟顿时没了这强烈光源,如同屋子里的烛火忽然熄灭,显示出难以适应的黑暗。

众人缓缓睁开双目,耳畔依然响着强烈的杂音,却是自深井中发出,且逐渐减弱。

黎洛风兄弟俩立时站了起来,忙回头看去,只见黎洛雪趴在地上,兄弟二人心下一沉,异口同声地喊道:“洛雪!”马上便冲了过去。

随后小中与小年也一脸担忧地跑了过去。还好黎洛雪并无大碍,黎洛风扶着她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没事!”

兄弟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其他人也都无大碍,只是有惊无险罢了。

“拜烛……拜……拜烛哥哥?”黎洛雪一脸担忧地找着拜烛的身影。

“咦?”黎洛风环顾四周,继而一脸凝重,“那黑袍小子去哪里了?”

再看周围,哪里还有拜烛的身影,“蜡烛……”

“蜡烛你去哪儿了?说句话啊!!”

黎洛风又叫了几声,却没有任何人回答。

梁爽满不在乎道:“反正他也正要离开,没准刚才就给吓跑了吧!”

黎洛风望向深井,“那小子奇怪得很,从一开始出现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跳下去了!”

黎洛尘,“他毫无修为,这般下去也只是有生无死吧!”

齐剑锋饶有兴趣地道:“还真是奇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众人只觉得一阵发冷,这才想起那奇丑无比的少年一直是他们的导航,在这么诡异的地方,没了拜烛,他们竟完全没了安全感。

黎洛尘站在边沿处向下看去,那黑暗之中裹着一团璀璨夺目的红斑,觉得刚才真是险而又险,“那是狗屁玩意儿?”

众人走了过去,皆看见那下面如同烈火一般的红芒。黎洛雪紧拽着手中的小小竹片,也不安地往深井下眺望,那下面一片黑暗中透出一点红光,如同恶魔的瞳孔。

黎洛风看了看深井下方逐渐变小的红斑,心有余悸地道:“刚刚忽然冲进来一道红芒,声势骇人,也不知道里面裹着什么东西,直接就冲了下去!”

梁爽也靠近了往下看,还能看见深邃的黑暗中一点红色的亮斑,透着摄人的妖异。

他看了看众人,观察着他们的脸色,试探性地说道:“那么——我们现在该往哪儿走?还要——下去?”

众人思索了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再说话,觉得此处凶险无比,都在犹豫还要不要下去。

良久,黎洛雪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表……表表表哥没了!”差点儿又要哭出来。

见此情形,黎洛尘当即一声大吼,“当然下去了!”

只见这少年一脸坚决地说道:“爽爷,你怎么说也是个初元期修士,这时候怎么也不能退啊!”

黎洛风接着说道:“梁爽我们不说同生共死,也是同床共枕的兄弟,你可千万不能怂!”

梁爽确实有了退意,只是经他们这么一说,顿时给一腔热血浇得稀里糊涂的,立时打消了念头,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大声吼道:“谁怂了?我特么像那样儿的人吗?你们两个臭小子,竟然这么怀疑我,太特么伤感情了!哼!”

“好好好,是我们不对!”黎洛尘立即向他道歉。

这些少年长这么大,何曾见过刚才那等场面,怎会有人不怕,想那齐剑锋也是一个好事之人,看出其他人心中的退意,还故意说话刺激道:“梁兄果然有种,我齐剑锋不愿做没种之人,对于刚才的决定依然坚定不移,若是有人被吓破了胆,大可离去!”

这个年纪的少年,有谁又肯认怂,被人言语相激,就是心中害怕也要硬着头皮上,此时又有人吼道:“谁特么怂了谁就不是带把的,老子也是初心不改,坚定不移!”

一时间个个豪气干云,勇气可嘉,全都不肯自认没种,争先恐后地表态,搞得气氛十分壮烈,跟要上战场似的。

于是拜烛的忽然消失并没有让他们过多思考,计划自然照旧。

众人统计了一下,此处十三个人,却只有四个可以御剑,分别是梁爽、齐剑锋、冯中(小中),还有一个叫林修的高个子少年,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大家商量了一下,要想下去,还得把大部分人装乾坤袋里,否则这四把仙剑难以承载。

黎洛风兄妹三人自然要被装入乾坤袋,黎洛尘将乾坤袋朝梁爽一扔,让他收人。

“哎呀!”他一拍脑袋,忽然恍然大悟,对梁爽道:“还没被漩涡吞噬之前若是把所有人收进乾坤袋交给你带走,就不至于来到这鬼地方了!”

黎洛风,“卧槽,是啊,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想起来还真特么亏!”

“现在惋惜有个屁用,准备好了,到了下面我再把你们放出来!”梁爽拿着那乾坤袋正准备施法,黎洛雪见了,顿时有些慌张,紧张地看着那个袋子,立刻放开黎洛风的手,退了两步。

黎洛风发现她的异样,立刻回过头问道:“小结巴!你怎么了?”

“我,我我我害怕,里边黑,黑……黑咕隆咚的,不想进去!”

“没事儿,有我们呢!就一会儿,洛雪不怕的!哦?”黎洛风想去拉她,她又退了两步,使劲儿摇着头,“不……不,不要!”

“嘿!”黎洛风有些气恼,忽又想起这丫头对这东西有恐惧症,也不好让她跟着进去受罪,便摇了摇头对梁爽道:“算了!她不进乾坤袋也罢,劳烦你好好看扶!”

“没事没事!包在我身上!不会有问题。”梁爽满脸堆笑地看着黎洛雪,“你说是不是啊?小结巴!”

不想这小姑娘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皱着琼鼻仰着头道:“你你你才小结巴,你们全……全全,全家都小结巴!”

“嘿!”梁爽顿时有些气结,在这地下空间刚刚跟这小丫头遇上时只知是这对双胞胎的族妹,看上去乖巧可爱,没想到胆子还挺大的,还会这样顶嘴。

他用乾坤袋将这八个人一收,随手挎在了腰间,此时齐剑锋与林修早已御剑飘在了深井上空,随时准备下去。

只见冯中站在黎洛雪身旁,一脸讨好,笑得很是开心,“洛雪!我载你吧!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嗯!!”黎洛雪顿了顿,随即一脸感激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那少年见她这般单纯模样,面上立时有些红晕,却没曾想,刚祭出自己的家传仙剑就被梁爽一把推开,“干什么你?瞧你一脸色相,我跟她堂哥表哥都是好哥们儿,现在是她监护人,你给我闪开。”

小中,“……”

来人说完又坏笑着看向黎洛雪,“别怕,你两个哥哥都是我罩着的,有我在,谁也别想打你主意!”

黎洛雪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上有怒,指着他杏目圆睁,似要问责于他。

只见梁爽手诀一引便祭出一柄仙剑,立时黄芒暴涨,增大了三倍。

他一脚踩上去,蹬了两下,试探了一下承重能力,随即回头依然坏笑着对黎洛雪喊道:“上来吧!小结巴!”

黎洛雪顿时嘟起了小嘴,气鼓鼓地瞪着他,显然不想上去。

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求助地看了看冯中,可这少年却被梁爽气场所摄,不敢过来,只弱弱地说道:“洛雪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旁的。”说完便踏上自己的剑闪一边去了。

“切!”梁爽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骂,又是个怂货,却不曾说出来,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挑起事端。

“你……你,你……你……”小丫头气极,张了张嘴,“你”了半天说出一句,“我……我,我不跟你……”

“哎哟!?还救不救你表哥了?快上来!”

她面色微愠,有些想骂人,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再看另外三人也没有载她的意思,而那个冯中更是眼神闪烁,不可指望。

就这么僵了半天,梁爽又道:“再耽搁,你表哥可就真没了!”

黎洛雪这才很不情愿地踩了上去,梁爽一把抓住她小手,往自己腰上一放,“抓稳了!”

话音刚落便向深井中冲去,一转眼便下降了一丈有余,冯中脸色有些难看,立时往下追了过去。

寒风扑面,黎洛雪缩了缩脖子,想起钟离轩拉着她时那一股暖流,再看看眼前这个梁爽,相形见绌之下实在是显得这人有些讨厌,一时有些气恼。

一阵破风声中夹杂着女孩结结巴巴的声音,“你你,你……为什么要把乾坤袋放,放放放在腰带上,我表哥他……他,他都装进怀里的!”

“那是因为你表哥不像我这么强,他只有放在怀里才安心,而我——”梁爽拍了拍胸脯,“有绝对的自信,就算挂在外面也丢不了!”

黎洛雪皱了皱琼鼻,对他十分反感,不想再做理会。

一旁紫色光芒闪现,冯中笨拙地御使着仙剑靠了过来,“洛雪别怕,我在这儿呢!”

黎洛雪对他刚才的懦弱十分不满,此时觉得这人比梁爽还讨厌,立时两眼上翻,别过脸去,懒得理他。

如此这般,四道光芒向下方疾驰而去,很快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

长眠之地深埋地下,也不知道距离地面多远,这许许多多的修士沿着巨阀洞口,飞流直下,化作各种光华,在这种地方却也是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公子衡与黎洛清、琴玥妍三人抵抗着重力往下冲,速度已保持得奇快,饶是如此,居然久久不曾到达尽头,想不到这地方居然埋得如此之深!

琴玥妍回头看了看上方,诸多修士身上亮起的光芒,如同流星雨一般点亮了上面的空间,来时的路,早已淹没在一片绚丽的光雨之后,算不出下坠了多远的路程。

“想不到长眠之地距离地面这么远,即使是从悬空城飞落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黎洛清道:“也不知道下面究竟隐藏了什么,莽山一脉为何要极力遮掩?”

“这与黎国的一段秘史有关,我也不便告诉你们,只需记住下方凶险,千万小心,我们只是救人,万万不可顾及其他!”公子衡淡淡回应,脸上显现出超越年龄的稳重与自持。

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黎洛清,仿佛是在安慰,“枯雪城子弟身上都有我们黎氏的印记,想必很快就能找到的!”

“那……钟离表弟呢?他身上不曾有过印记,也不知他是否无恙?”

公子衡脸色有些复杂,淡淡说道:“洛清你多虑了,他们几个应当会在一块儿,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他们都能安好!”

琴玥妍也靠了过来,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安慰道:“洛清你放心吧,他们吉人自有天相,没准一会儿就能找到了!”

黎洛清看了看她,叹了口气,“那俩小子娇生惯养的,何曾遭过这等大难?……还有钟离表弟,他身体本来就有问题……”

琴玥妍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只是微微笑着,不再说话。黎洛清朝她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

前路终有穷尽,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到了尽头,仿佛延伸至地府的通道终于结束,却也不曾见到陆地,而是一片广阔的水泽。

三人只感到四方石壁褪尽,下面一片漆黑的水面,反射着微弱的光斑,四面空旷,融进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竟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粗大的石柱屹立在水中,仿佛支撑着这个奇异的所在。

公子衡率先止住冲势,后面二人紧跟着悬停于空中,目之所及只有方圆两三丈的范围,广阔的空间,淹没在令人绝望的黑暗里。

“我们要往哪里走?”黎洛清举目四望,一时没了方向,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公子衡紧皱眉头,也是十分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想不到这里竟这般浩大,当真是鬼斧神工!”琴玥妍眼中隐隐有些好奇,对这地底深处有这么一个所在也是极其吃惊。

不知为何,她却全无另外二人的紧迫与担忧,始终透着一股轻松,如同一株生长在悬崖上的花朵,让人在危险的地方也能有赏心悦目的感觉。

此时后方亦有诸多修士赶至,稍有停顿便一路划过水面,扎进无边的黑暗里,似是无目的地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就飞了过去。

那些冒然飞走的修士不见一个人回来,后来跟上来大量散修,更多的只是悬浮于此不再往前。

过了一会儿,又有许多人耐不住,不愿干坐着等,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便又飞进去一批,也是一直不见回来。

“喂!探路的几位道友,可曾有出路么?”有人以功力发出宏音大喊,却久久不曾收到回应,连个回声都没有,可见此处广阔,非同一般。

然而,飞走的人却一直没有回来,喊话也不见回应,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这是让众人不敢冒然前进的一个原因。

但是没有人回应也不能证明他们就真的遇险了,也有可能是存有私心,故意不让这里的人知道情况罢了。

十刻钟过去了,先后陆陆续续又有数十人漫无目的地飞进黑暗之中,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这里就像是一个死地,不管往哪一个方向走似乎都不是正确的路。

后面又跟上来数十个修士,却是之前分散开来的枯雪城修士,个个都有通虚境界的修为,也不见有人施礼,却听公子衡说道:“你们去看看周围那些巨大石柱,千万不要走远,以免遭遇不测。”

这数十条黑影没有任何人说话,全都默不作声,立时散开,遁入了黑暗中之中。

公子衡缓缓降了下去,另外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也跟随他像下方水面落去。

广阔的地下空间里,由于光线的缺失,水面显现出漆黑的色泽,死气沉沉,无波无澜,如同是黑色的镜面。

这三人甫一落上,漆黑的湖面,立时荡出一圈圈涟漪,扩散在四周的黑暗里,显得无比梦幻,很不真实。

“这水有问题么?”黎洛清问道。

公子衡俯视着脚下的水面,微弱的光线下倒映出模糊的人影。他一脸凝重地道:“水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完全感知不到下面有多深,这地方本就距离地面甚远,水面之下竟还是深不可测!”

黎洛清微微皱了皱眉,只感觉水面之下透着森冷的寒意。

琴玥妍依然是面色平静,看着这水面轻声说道:“你们可曾听过大陆漂移之说?”

黎洛清道:“玥妍你说的——可是西方人的说法!”

琴玥妍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不错,据说神州以西,乃是阿多兰文明,那里的人不懂修行,却精通各般奇术,热衷于航海,寿命不过百岁,他们都认为大海无穷无尽,而陆地只是漂浮在海面之上的巨岛!”

黎洛清道:“你是说整个神州都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么?难道——我们已经到达大地的最下端了么?”

“这也只是一种说法,又无人证实,只是看着湖水深邃,似无穷尽,我忽然想起西蛮人的学说,也只是说来轻松一番,洛清你又何必认真呢!”

黎洛清白了她一眼,声音压得很低,嗔道:“死丫头”

琴玥妍笑得花枝招展,“我看你们这一路都这般紧张,说些奇闻异事来让你们转移注意力,缓解一下嘛!”

“唉!”黎洛清叹了口气,嘴角有笑,十分关怀地看着这个俏皮的姐妹,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里有何凶险实在难以探知,你却硬要随我们过来,可千万得小心一些!”

“知道了!你不要总是这么担心嘛!也许都是虚惊一场呢!”琴玥妍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轻声娇笑,心态倒十分乐观。

公子衡不看她们姐妹情深,只是虚视着前方,“阿多兰人有此猜想也是受佛门思想影响,佛教信奉大千世界与照片世界之说,而我们所在的天地名为娑婆世界,只有一块广袤无边的陆地,而周围则是浩瀚无边的海洋……”

琴玥妍双眼一亮,欣喜道:“公子殿下竟通晓佛理?”

公子衡看了琴玥妍一眼,但见伊人貌美,笑靥如花,他素来严肃的黑脸顿时出现些微不自然的神态,若无其事地说道:“略有涉猎,不如你这般博学广见!”

“唉!杂学而已!不值一提!”

黎洛清问道:“那佛教中不是说四大部洲么?怎会只有一块陆地呢?”

“平时与你说这些你还不感兴趣,现在想听了吧!”难得有人肯听,琴玥妍立时神采飞扬地说道:“所谓四大部洲,乃是以须弥山为中心,朝四个方向划分的区域,并不是分开的陆地。”

黎洛清听了,蹙眉道:“这完全不似我们所在的世界,想那瀛洲大陆就快有半个神州这么大了,南溟更有一个牧野之渚,其广阔程度已是盘古大陆的七成,佛经所说也只是虚够罢了!”

公子衡道:“也不尽然,或许在久远的过去,三块陆地是连在一起的也说不一定……”

他正说得兴起,奈何上空一股强横勇猛的气势忽然压至,话还不曾说完,脸色立时黑了下来,眉头陡然倒竖,眼神又回复到以往的凌厉。

“黎——衡!”一个略显低沉的少年声音传了下来,伴随着呼呼风声,笼罩在这片空旷的空间内。此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抬头望去,但见一道紫色光华包裹着一个人影,如同陨石一般自上方砸来。

黎洛清脸色一沉,秀眉微蹙,“是公子蓟!”

琴玥妍脸上显现出一股厌恶,说道:“此人真是可恶,穷追猛打的,刚才在上面竟没被几位老祖擒住么?”

对方的气场牢牢将公子衡锁住,若是闪开,周围两人势必不得安好,唯一的选择就是正面迎击。

“你们先躲开!”

这黑脸少年虎躯微躬,如同一头猎豹,右手一甩,立时多出一把方天画戟,进入备战状态。紧接着脚下荡开一圈清晰的涟漪,无波无澜,却也不显平静,那波纹只能用沉重来形容。

待那紫色光华下降至六丈高时,公子衡浑身泛出一层金光,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弹射而上,直向那下坠之物撞去,速度竟丝毫不慢,两方气场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噹!!”

紫芒与金光顷刻相遇,传出一声沉闷而有力的金石交击之音,所有光华顿时内敛,两个少年以手中兵器相抵,碰撞过后立即便反弹开来。

初时二人声势貌似不分上下,然而公子衡乃克服重力上冲,而公子蓟则是借着重力下冲,两人速度旗鼓相当,本就可窥得二人强弱。

而此时碰撞过后,公子衡未曾落至水面便已停住身躯,立于虚空;那公子蓟却被弹回四丈之高。

如此一看,二人实力悬殊,立见分晓,只是那生事之人却毫无自知之名,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手中撕扯着闪电般的紫芒,但见他抡开右臂,奋力朝着下方的少年一甩,立即便有一道紫色闪电急劈而下,势不可挡地朝着公子衡劈去。

“小子休走,先问过我手中的紫荆棘!”

黑脸少年紧盯劈来的电光,眼中极其戒备,立时松开手中方天画戟,以真气牢牢箍住,对着冲来之物猛然劈出,

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只那方天画戟被劈中以后,腾然笼罩其一层电光,幸而是被公子衡用真气箍住,不曾接触到手掌,否则那可怕的电光便要蹿上他的身躯。

紫色电芒被撞向上空,却不以直线上冲,在石壁上左右不停撕扯冲撞,削下无数碎石,弄得此处动静颇大。

公子衡仰头大喊道:“大家同为宗室子弟,你为何对我这般仇视!”

“哼!你可还记得去年春猎,你是如何将我兄长射伤?!这份耻辱,我自然要替他雪洗!”

话音刚落,那紫色电芒便又再次冲至眼前,公子衡脸上有怒,愤然将其横向弹开,整个人也化作一道金光,流星一般冲了上去,立时爆发了激烈的打斗。

昏暗中紫芒与金光同时亮起,乍分乍合,响起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打散的电光不断激射开去,不停有石块滚落下来,弄得一众修士左右闪避,躲进那广阔的湖面上,免受池鱼之灾。

那两团光芒,每次碰撞都会激射出猛烈的气劲,不停在昏暗的空间内移动,渐渐往下面而来,不久之后,强弱悬殊更加明显。

“嘭!”

但见一道人影包裹在紫色光华之中,如同最初出现那般,陨石般砸了下来,破入平静的水面,周围水域立刻覆盖起淡淡的紫色电波,响起一阵“嗞溜”声,仿佛那人本来就该砸入水里,刚才的弯弯绕绕都只是多余的。

水面的平静立时被打破,此后再不得见安宁,一道炽盛的金光紧追而下,

“嘭!!——”

又是一声破浪之声,两道光芒快速地闪动着,又从水面冲出,如同两道电光,交缠在一起,肆意激射碰撞,直将粗大的石柱撞得坑坑洼洼。

短短片刻,数十个回合过后,二人才分开,皆立于虚空之中,互相对视。那黑脸少年胸膛不停起伏,显然这个对手虽不及他,却也不好对付,主要是为了防备那紫荆棘,无法亲手握住自己的兵器,因此不能尽情施展。

对面那少年眼神凶悷,紧盯着这边,微微抽搐的嘴角透着一股残忍,最引人注目的是生有一对招风耳,因刚才激烈打斗,体内气血运行过快,现在已是双耳通红,不仅气喘吁吁,且大汗淋漓,右手有淡淡的紫色电光撕扯,已是疲累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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