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监护人玛卡
电话那端先是沉默,微微吸气声,
“喂..”
“..卫杰,…卫杰,求你,…”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夺走了,其实,贝洛自己也不知这样做对不对,该不该,只是,就看卫杰是否能够理解了,凭这么多年的相知相交,‘也许,他明白,我所求的是什么,’他自己不知如何出面,为那小子做什么,他内心也很矛盾,也很挣扎,也许,在他还不太清楚,那小子究竟在自己这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如果,一直都只是持着好玩的心态,可是,渐渐的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希望卫杰可以了解,可以出手。
贝洛从来都是个行事干脆利落的男人,想到了就立马行动的,从不拘泥,犹豫,可现在如此举棋不定如此慌乱不安,只为那小子。
‘不知何时,那小子,竟会如此深…。’贝洛苦恼,那小子牵动着他的心,一抽一抽的带着疼。
卫杰这边呢?当然明白了,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直带着他自豪的在万花丛中摸爬滚打的人,怎么会为了个呆傻的小子如此动心,如此方寸错乱,如此憋屈,虽然,他也曾很想品尝一下那小子的‘味道’,但也只是一时兴起的事,不会像贝洛这般迷惘。但不管心里理不理解,不管怎样的不认同不解不满,许多事还是要做的,而且不能拖延。
卫杰没有贝洛那样强势霸道的家世,普通的家人普通的职业。但却有着不错的人脉,这点和贝洛一样,拥有‘人脉势力’。
这些可都是靠‘个人魅力’获得的。贝洛的,还有他的,他们共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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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要出来就要找律师,而且绝对是不一般的,但很显然,据贝洛调查,李雨现在的那个律师波克有些问题,就目前的情况,可以很直白的说,那货绝对违背职业操守,维护的绝对不是当事人,而是做了暗地交易尽快要送李雨去地狱的。
为此,卫杰首先就是要找到合适的律师,将那律师波克替换掉,当然这需要一系列的合法不合法的手段和程序。
卫杰开始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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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我,也迎来了,自己命运的又一次转折,遇到了在我生命里有着至关重要的另外两个人。
罗卡和玛卡。
罗卡医生,我仅仅只是在贝洛面前提过一次他的名字,就让他激动不已,表现的愤怒异常,似乎他们间有着非寻常的‘交接’。虽然,自此后贝洛都不曾再提及,但这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同时也可以推断,此人能刺激贝洛如此大的情绪波动,那定是有些来头的,接触一下,了解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只是,自那天为我医治后,对我承诺后,便就此离开了,像刮过耳边的一缕微风。我本以为,此人对我失信,当初也许只是一句安慰一句应付,根本没有将我这个犯人当回事,可事实却是恰好相反,他是相当的将我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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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不仅带来了一个对我命运起着至关重要的女人,还带来了一个对我今后人生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家族’。
玛卡,是我母亲的挚友,也是按照中国传统认的‘干妈’,当然也是母亲离世后唯一的监护人。
玛卡四十八岁,离异,育有两个女儿。
顶着一头微卷的短发,皮肤光洁白净,保养很不错,身材丰腴显得性感。她面相宽厚性情温和,善良但却略显怯懦,反应有些迟钝,是个没有太多主见,喜欢跟在别人后边。像是李曦这样总是散着炫目光耀的人。
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一直在我身边无微不至照顾我,充当母亲角色的女人,每当看到她,总会让我在心底对已逝的母亲深感无比敬爱,感激。
我想母亲之所以选择她作为我的监护人,大概就是看出,这女人对任何人都是无害的,而我身边恰好需要这样的人。无欲无求,对人对事还没有过多的心思。
李曦聪明!
其实自以为是的支配对他人是很不好,很不公的,特别是在爱的名义下的长辈和监护人。
对于孩子来说,无以复加坦然单纯的爱是最好的,最健康的,也是最难得的。
这个女人显然是很好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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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的‘李雨’还需要监护人,那是因为,‘李雨’是先天身体虚弱,精神有些异常的孩子。
先天语言,社交障碍,轻微自闭,还伴有幻想症等。
这是一个复杂矛盾的孩子,任何人都没有一个很准确的定论。也正是这点,让李雨的治疗总是陷入僵持。
七岁时,李雨第一次开口说话,只两个字‘妈妈’,在此之后,直至十五岁才慢慢开始与人有简单交流,但也仅限于一个人,‘妈妈’,李曦。
李曦是一位心理学家,她一直独自带着李雨,悉心教导无谓关心照料。她也曾试着,带着李雨走出去,但李雨表现的很令人失望,他连门都不肯迈出一步,李曦曾强迫过他一次,结果李雨情绪失控,大叫抽搐,差点死掉。在这之后,李曦不敢了。李雨是她的生命的全部,她太爱这孩子了。
十七岁之后,李雨有了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和‘书籍’对话。一边看,一边和书上的内容人物‘聊天’。
渐渐李雨沉迷于此,好像就此将人生活到书里面。
这让母亲李曦欣慰不已,至少他不是只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母亲开始给李雨购买借阅打量书籍,什么都有,从不限制。即便是枯燥无味的政治,经济,法律方面的也都有涉及。李雨从来都是看的津津有味,乐不知疲。
当然,却不一定会明白,更不可能都记住,李雨只记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这点来说,就是进步。
任何一家医疗机构都没有关于李雨的病历医治记录,但在W市内,乃至全国,最顶级的在精神方面的专家,却一定可以找到关于李雨的病历档案资料。
李雨似乎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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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母亲李曦的死,玛卡也只知是一场意外事故。
在此之后,玛卡负责照顾我。但母亲去世后,虽然谁也不曾在我面前提起,但似是心灵的牵系,我开始变得有些反常,沉默,连书也不再看了。
至于,我是怎么走出家门的,玛卡记得,当天下午,她接到一个家里的电话,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我就不见了。
玛卡痛哭流涕,痛悔交加,她也不想,但她被人威胁了,用她家人的性命,所以只得离开,若不是罗卡出现找她,只怕,就算我死掉,玛卡也是没办法的。当然这些都是玛卡离开后,罗卡告诉我的,他希望我可以原谅玛卡。
原谅也要在我从这里出去以后,否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
“这点你放心,没事的,你的病历,还有几个邻里的证词都对你有利,”罗卡很坚定的说,希望这次不要失信,不要只是安慰,现在我不需要这些虚假的东西。
当然他没有告诉我,这些资料和证词为什么会来的这么晚,他又是如何‘费力’才弄到手的。我也不想多问,因为我掌控不了这些。但对于罗卡如此费心劳力帮我,却让我感到很不解。若他唠叨一些正义公理之类,我便转身就走,连一丝感激都不会有,‘既然你是为了公理,那就让公理去感激你吧!’。
“我认识你叔叔,”罗卡面带微笑的说,眼光是那么温柔,这让我觉得,他和‘叔叔’关系一定很不一般。
“哦,…”那也就是也认识我的‘父亲’了。
但他确定‘叔叔’的侄子一定是我吗?这个目前我是不想问了,我怕,‘侄子’是假的,只是一场空欢喜的误会,那对我来说玩笑开大了,我承受不起。所以‘沉默是金’,用在这里最好最安全。
此时,我很清晰的明白,有些事是一个人难以掌控的,需要帮助,而且是强有力的帮助。
我需要他们。
看吧,‘李雨’内心是怎样的奸猾。谁都不信,谁都会骗。
我心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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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玛卡是那么不舍,一而再的抚摸我的脸庞,泪水像是决堤,怎么也止不住,抽动着唇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到最后,紧紧抱着我不愿放开。她的负疚,歉意,善良和对我的爱,都是那么真实至诚,我可以很强烈的感受到。
“你,越来越像你的妈妈了,”玛卡激动的看着我说。
她品性善良敦厚,但并不代表自己愚钝,相反,她心明眼澈,更能清楚欣赏母亲李曦的智慧。还有她也比别人更清楚的看出我和母亲真的是越来越像…
“我想要一张我妈妈的照片,”我说,她的善良让我的心境感到从未过的安全平和。
“...哦,好的,下次我一定给你带来,…你,李雨,你变了,如果你母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骄傲的,…噢,不,看我都乱说了些什么,我是说你变了,变得…很好,你妈妈一定很会欣慰的,”玛卡很激动的说,
我只是报以微笑,什么也没有说,我想我应该是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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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卡一直到走出牢狱大门,眼眸都还浸着水润,竭力忍着抽动的鼻息。一而再的感激罗卡。
“谢谢,谢谢您,若不是你,我不知自己该怎办…。那孩子究竟还要遭受什么,还要什时候才可以结束,请您相信,我真的很爱那孩子,只是…”玛卡痛苦的低头,将另一半咽回去,是啊,不管她如何疼爱李雨,但却不能为他放弃全家人。
“我明白,你不要过于自责了,我相信,”罗卡谦和有度,微笑着安慰她,其实就算着女人赌上全家人的性命,在当时对李雨来说也是无济于事的。那些制造这一切的人,又岂是,她这样一个普通女人所能触及的。只会徒曾无辜而已。
说句实话,若不是因为李雨和那人,那个家族的关系,他也是懒得理会。李雨也许是那人留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肉,记挂了,他怎能忍心这孩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呢!
罗卡为救助李雨和自己家族做了一个交易,是的,只是一个交易,他要重新回归家族事业了。作为监狱的‘心理医生’职业,必须暂时放弃了。他做的很认真,而且也是真的很喜欢这份让人清心的职业。
他将玛卡及玛卡的家人都做了很妥善安排,直到李雨的案子彻底完结。
也许真正该对不起的人是他们才对,将她和家人牵扯其中,罗卡心怀淡淡歉疚。
看着玛卡离开,罗卡舒了口气。转身,看向身后高耸的围墙,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
此时现在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对那孩子来说,以前安逸无忧的日子就要结束了,今后漫长岁月里,必将翻天覆地,必将不再平淡。只是不知,以他以及他的家族是否能给予他一份平静,保他一生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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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后,我在监狱的日子好过了许多,监狱也是个小小社会,如同一个缩影,里面各色人都有,也是如‘墙头草’。
心里有了希望,心绪也平稳了,只要安迪那货不在我身边,一边聒噪,一边还要上下‘动手’,我的日子堪称‘完美’了。
这几日,安迪看我脸色平静了,他也跟着开心,他开心的是,抱在怀里的我不再是一张带着萎顿怅然的表情了。
贝洛的床铺被他占用后,一直保持原样,和我的床铺紧挨着,晚上,他也会很自然的一手将我揽到他胸前。听着,身后传来低沉的呼吸声,竟有一种错觉,此时紧紧抱着我的是那个离开的人。
半睡半梦间,我仿佛看到了贝洛离去的背,坚决果断,没有一丝留恋。
我的心在梦里滴血哭泣…直至被安迪摇醒。
“你怎么了?”他关切的问,
“…”我无语。
“你哭了?”安迪指端触摸我脸颊闪着光的一道晶莹,看着它缓缓滑落。
“…。”我仍旧不愿言语,翻身将脸埋在安迪温热的胸膛。
“哼…”安迪轻笑,没有推开我,稍稍一顿,双手用力抱了抱我,不再问了。
那坚毅的背却是如此固执深深烙印在心底。
我恨他。
虽然不公平,但却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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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好日子过的总是那么快,麻烦很快就到我这儿来打招呼了。
那日,一大早,大家集中在大厅内,整齐安坐,看似很认真的样子静静的聆听狱警长官的训诫。
不知是那位毫无公德心的大哥,不小心‘后门’漏气,声音响彻大厅,而且极度污染空气,大家窃笑,也有人故意捏着鼻子,四下张望,其实事情并不大,却没有想到会引起一场不小骚乱。先是从‘屁源’点开始的,两个大男人就因为争抢做这个‘屁’的主人大声争吵,甚至是大打出手。接下来,便是一片很滑稽无聊的混乱,所有人就如同要争抢发泄一般,嘶声裂吼,声带都要喊破了,憋的脸通红,像是不要命了。
哎,多么的不可思议啊,也许正是他们的不可思议才走进这里的吧,也或者,是这里的沉闷将他们的心智都浸染,变的怪异了。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直小心躲避,出处小心谨慎的我,竟然会遭遇‘黑手’偷袭,致使我有些怀疑,这次无聊事端是不是就是故意针对我而实施的。
安迪在这一场混乱中被挤离开了我的身边,虽然,此时我还没有脑子犯病,但也有些虚晃。其实我是很厌恶别人的碰触的。我尽力让自己躲开这一切,将身体向一边认为比较安全的墙角处挤过去。但就在我艰难的在人群中挪动身体时,腰身处,突感有一尖锐的利器穿透皮肤,并深入刺向内腹,接着钻心的疼痛倏地传开。
‘啊…’我惊呼,但在一片混乱中,我的声音是那么虚弱,飘渺,就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我转脸,意图找看行刺的‘凶手’,但疼痛越来越强,并开始侵掠的大脑和眼睛,让我的意识变得模糊,最终眼前都是些虚晃的影子,但一双直视带着凶残的眼,印入眼眸,有些熟悉。我身体不支慢慢向一边倒过去。
‘就算不被刺死,也会被他们踩死,可怜的李雨,…’我心悲呼道。
但就在我将要躺倒时一双手,一下从腰处将我一把揽了起来,在我即将昏迷时,我感到有人把我从人群里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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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恢复意识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监狱的医务室内,随着意识的苏醒,周身的疼痛也慢慢聚集而来。
下一刻,
罗卡带着微笑的脸出现在眼睛里。
“疼吗?”他问了一句废话。
我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干涩,丝丝疼,浑身乏力,却又如火烧一般,像是被烤焦了。
我皱着眉头,很不舒服。
“你在发烧,不过会没事的,检查过了,刺的并不深,”罗卡说,一边抬手,轻轻抚摸我的额头,很慈爱的样子。他的听上去更像是在安慰。
“是谁?凶器呢?”我问,很艰难,嗓子疼。
“哼…。”罗卡轻笑,摇头,很遗憾,看来没有一点儿线索。但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告诉我。
“谢谢,”我说,声音很虚弱。
“你应该谢谢那边的那位,”罗卡侧过身转首看向后边。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啊?怎么会是他?
那个用中文喊我‘美人,宝贝,’的华裔小子,他正腆着脸对着我们傻笑呢,一只手臂被紧紧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