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外面发现一队黑衣人在村子中巡逻。”一名亲卫冲进来,跪地道。
众人脸色一变,这是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啊,云初抱起简天绫就往任时远怀中送去,望着洞外,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往在撤,只怕这个牛三叔便是这整个牛村遇害的原因吧。”
任时远点了点头,低头看向缩在他怀里紧张的看着云初的简天绫,他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此刻焦惊不安,弱弱的挣扎着。任时远温柔道:“天绫乖,哥哥会保护你的,不要给姐姐添麻烦。”
话音刚落,挣扎的简天绫瞬间安静下来,睁着受惊的眼睛,“天绫不要给姐姐添麻烦!”
“恩,这才乖。”
楚都,一字并肩王府
君寒风依旧一身玄衣,手中拿着一本游记,悠闲地做在书桌前,时不时拿起一旁青瓷茶杯细细的抿一口,忙里偷闲,好不自在。
“爷,夫人的消息。”银风疾步踏入书房,满面愁容,他不知该如何同爷交待,夫人现在正陷在危险之中。
君寒风抬起头,眼眸中一丝温柔可以溺人,“夫人是否已经出了云国?”
“爷,夫人还未出云国,只是。。只是现处于危险之中,”银风有些磕磕绊绊地讲了云初一行人在牛村发生的事情,并且说了说他通过手段查到的一些东西。
君寒风面色一凛,周身寒气四溢,抿着唇不发一言,该死的女人,竟然用自己的力量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真是,难道已经忘了他们的婚事了吗?不过一想到银风所说,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银风,这次你亲自出去迎接夫人,在君家军中挑选一对精兵前往牛村,务必将夫人带出陷阱,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是,银风领命。”
君寒风望着喜庆的君府,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天下怕是要再起祸端了,本来想要给你幸福安定,没想到,这天下一乱,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个佝偻着背,满脸皱纹,形容枯槁的老人,正点头哈腰地对着前方挺拔身姿的黑衣人,“大人,就是他们。”
黑衣人的身形掩盖在一件宽大的衣袍下,“你确定那就是云国公主?”那声音犹如地狱中的勾魂使者,冷冰冰的。
吓得老人一哆嗦,头点的更低,“回大人,小人不敢有错啊,这公主的嫁辇还在外边候着呢。”
黑衣人望着森林出口的云初一行人,冷冷道:“你就是云国公主?”
云初坐在轮椅上,眉宇神情间丝毫没有惊意,稳坐如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黑衣人身形一顿,随即大笑道:“好个云国公主,有魄力,若你身为男子,定当有大作为,只可惜你是个女子,更可惜的是我家主人想要你的命。”
云初丝毫不惧他语气中的杀意,“那又如何?谁说女子不如男?英国不让须眉,难不成生为女子便不能有大作为吗?那我且问你,你们能进入到牛村中并且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恐怕多亏了牛三叔,牛村的村长吧?”
待在一旁的牛大河一惊,“三叔怎么可能害牛村的人呢?三叔是个好村长,哪家有事,他定竭尽全力的帮助哪家?”
“那如果他的付出不仅没有回报,还有人觉得这样的村长没有给牛村带来福利,只会让牛村变得更穷呢?”云初反问道。
牛大河哑口无言,是啊,村中人觉得牛三叔是很好,却不适合做一个村长。
看着牛大河黯淡的目光,云初冲他摇了摇头,“你也不必伤感,世事无常,况且你哪能知道他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呢?”当下最主要的就是如何离开。
“对方人这么多,我们就是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出去,更何况还有一个孩子和一个伤患呢?”云情枫苦笑道。
“那我们就自投罗网!”
三人对视一眼,便相视而笑。
黑衣人诧异的看着他们,怎么还自己扑上来了呢?
云初抱着已经熟睡的小天绫,看向黑衣人,“本宫自知无法逃出去,便来与你谈谈条件,如何?”
黑衣人一愣,“有什么好谈的,我的命令是捉你回去,还需要谈什么呢?”
云初轻轻地拍着怀中的小天绫,“我的条件如果是可以解你身上的毒,让你从此自由呢?”
黑衣人大震,“你。你”
“是本宫能解!”云初坚定道。
黑衣人迅速冷静下来,鹰眼紧紧地盯着云初,“我也有个条件,只要你肯制造解药解救我的这些兄弟,我便会誓死追随于你,如何?”
云初抿唇一笑,“好,如你所愿。”她顿了顿,“你们是不是一个能力通天的男人雇的你们吧?”
黑衣人大惊,随即镇定下来,“能力是很通天,只不过,那人雌雄莫辩。”
云初想了想,“有没有一种很嗜血的感觉,很阴冷?”
“好像有一点,那人就是非常阴森,冷漠,仿佛人命于他而言犹如草芥、蝼蚁,嗜血的话,好像不是这种感觉。”
云初皱眉,不是?难道还有其他人?“那是怎样的?”
“是非常血腥,好像,好像是整个人泡在血池之中一样。”黑衣人一提到那个人,心中就不停地颤栗。
血池中浸过?云初又不自觉想到那天晚上的那个阴森的男人,却并没有给她一种血腥的感觉,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就像是心中有所爱一样,一个心中有爱的人永远也不会给人一种血腥的感觉的。想到这里,云初又有些不解,难道另有其人?
“对了,应该不只是那个神秘人吧?”云初想了想,突然有个很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恩,还有一个骅国人,”黑衣人仔细想了那次见面的前前后后。
云初点点头,她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国家之间的斗争,不过这个事情可以同寒风说说,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不备。
“启禀二位殿下,牛三叔带到。方才殿下与刚刚那位公子说话的时候,这个牛三叔就打算逃跑,不料被属下抓住。”一名云卫兵提着五花大绑的牛三叔对云情枫说道。
看着明显衰老和憔悴的牛三叔,牛大河一时间有些哽咽,“三叔,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牛三叔闻言抬头,看到趴在云卫身上的牛大河后,苍老的容颜上一时间悔恨交加,不禁老泪纵横,“大河啊,三叔有罪啊,三叔是牛村的大罪人,可是三叔也是无奈啊,三叔一生为了村子,无儿无女,到头来还要被村子里的村民嫌弃,说三叔无用,不能带着牛村发家致富。”牛三叔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眼里的恨意却是止不住地外溢。
牛大河看着被恨意扭曲的牛三叔,有些痛心道:“牛富贵!你对得起村子里对你养育之恩吗?你对得起牛村的村民吗?就因为你一个人的私欲,你竟然让村里从小养你,与你一同长大甚至是你看着长大的亲人们吗?他们再怎么不济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呢?那些人或许不图你回报什么,可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牛大河说到后面都小声啜泣起来,“那我们这些你看着长大的人呢?还有你的儿子呢?那天绫呢?天绫那个样子是不是你弄得?虎毒不食子,你的儿子现在何处?天绫为何会被你害成那样?”
牛三叔一愣,“不是我!不是我!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那么惨?”
这时,牛三叔才说出事情的前后。
牛三叔的儿子并非他亲生,而是他从山野捡柴捡回来的一个孩子,为了把他抚养长大,他说服了整个村子的人帮他圆谎,牛志林也就是三叔的养子健康的长到二十岁弱冠成年,牛志林却心不在村里,他总是嫌弃牛村太穷,于是他非常努力的砍柴,换来了不菲的工钱,有一天,他提出来要去镇上找工作,后来他就带了一个大肚子的漂亮姑娘回来,村中人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以为牛志林运气好,娶了一房漂亮媳妇,还生了个儿子。没想到是天绫生下来以后,他娘身子却越来越差,最后熬不过冬去了,牛志林颓废极了,便整日抱着孩子就痴坐在妻子坟前,牛三叔看不过去了,就把牛志林打了一顿,牛志林被打醒以后,主动提出去镇上打工养家。
就过了几年之后,牛大河同村里一群年轻人离开牛村外出务工后几月里,总是有外村人到村子里来找牛志林,后来牛志林神色匆匆的赶回村子里,正好和那些找他的人冲突起来,原来这时村里人才知道牛志林娶的妻子并非明媒正娶,而是两人看对眼后私奔出来的,而那名女子的父亲却是临县的县衙大人,县衙大人气疯了,不停地派人出来寻找他的女儿,没想到的是却得到了女儿已经逝去的噩耗,县衙大人便下令,一定要捉住牛志林并把他带回县衙,押入死牢,并且将他的外孙接回。
村中一些老族长身边的长老指出应该将牛志林速速交给县衙大人,不要给牛村带来祸害,牛三叔苦苦哀求各位长老,此时就有人跳出来指着牛志林的鼻子大骂,说是没人要的贱种,被捡回来好好养着,不仅不回报给村人,还不停地给村子里惹麻烦,要他赶紧走,不要给牛村带来麻烦。牛志林精神恍惚地看着牛三叔,哑声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牛三叔他到底是不是三叔亲生儿子,三叔默然,牛志林便跟疯了一样,大哭大叫,而那些县衙派来的人全部被他打走了,不过,牛志林却在当晚失手杀了白日说他是贱种的人。这下引得整个村子一片哗然,怨声载道,都说要烧死牛志林和牛天绫,烧尽村子中的怨气,三叔一家一家下跪道歉,祈求他们不要烧死他的儿子,最后却被长老绑住,他只来得及藏住牛天绫,却亲耳听着他的儿子被活活烧死,三叔快崩溃了,此时有人说三叔这个村长不好,请求长老更换村长,三叔悔恨在心,于是村外有人找上他,他便一口应下,至于天绫,他只不过求了一颗失去记忆的药,给天绫重新编了一个身份,至于姓名也改成母姓,以慰他父亲和母亲的在天之灵。
听完牛三叔的故事,牛大河沉默了,这不怪三叔,只能怪人性的险恶,最后只不过叹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一步错,步步错。善恶其实就在一念之间,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云初摇着头看着悔不当初,以泪洗面的牛三叔。
任时远转过头去不忍心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位老人,其实他并没有错,只是造化弄人。
云情枫这是第一次遇见这般事情,以前的他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然生在皇室,却过得温馨幸福,只会为了国事操劳,从来都不会遇上这种事,更是闻所未闻,他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父皇一直以来对他的不放心,原来看清天下竟会是这样痛心,不只是这一处,举国上下一定还有许许多多像牛村一样的贫困山村,肯定还有许许多多像牛三叔家庭一样不幸的事情发生,其实上位者很容易忽视掉国家现存的一些问题,比如安居乐业有时也只是一场假象,在安居乐业的假象下还有多少像牛三叔这样的家族。这一次偶发事情让云情枫的心怀更加宽广,也真正让他拥有了上位者的胸襟与容人之度,这也成就一代明君,不过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