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此之前香港的地位是东京或者新加坡的,但香港近年在内地经济推动下,特别是内地一些金融巨无霸企业,如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和资源垄断型企业在港上市,香港证券市场的规模、产品品种结构等都取得了历史性突破,2006年跃升为全球第六大股市,当年IPO总额超越纽约,仅次于伦敦,居全球第二。这一成就提升了香港作为世界性金融中心的地位,引起全球关注。随后,纽约市长彭博发表的文章和麦肯锡研究报告都表达了在香港金融中心崛起后,对纽约全球金融中心地位有所影响的忧虑,伦敦金融城的报告也将香港列入全球金融中心的第三位。“纽伦港”名词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也凸现了西方世界对纽约、伦敦、香港三大全球性金融中心新格局的认可。
与它们在金融界的地位相匹配的是,此次次贷危机之后,纽约首当其冲成为金融危机的发源地,伦敦紧随其后,成为金融危机的扛旗者,香港应声起舞,成为金融危机的重灾地。直至今日,尽管美国疯狂印刷钞票以求自保,纽约仍然心力交瘁;而英国财长出身的布朗首相也是绞尽脑汁,但伦敦还是游行四起;更惨的是香港,梦魇缠身。
不仅仅是这三大金融中心,还包括其他许多城市,无论是政府主导型的亚洲城市模式,还是市场主导型的欧美城市模式,城市化过程都没有摆脱金融资本极度膨胀所带来的金融危机的困扰(如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大萧条、90年代前期欧洲发达国家的货币危机、后期新兴市场的危机等)。除此之外,金融危机也像已经引起人们足够重视的“交通、贫困和污染”这些“城市病”一样,阻碍着各国可持续的城市化发展。
解决“金融”这一“城市病”,简单依靠监管部门就能达到效果——事实上,每次危机后金融监管都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同样需要人们提升对金融资本的认识水准,并小心平衡金融创新和金融监管之间的冲突;更需要发挥科技进步的威力,找到解决金融资本超速膨胀问题的途径。然而,让我们失望的是,这一“城市病”不仅无法根治,而且每隔数年随着病情爆发,还会变得越来越凶猛。
§§§第八节宿命:终极答案—NO CITY?
《No Logo》是反全球化运动的理论圣经,广受这一运动支持者及同情者的推崇,又屡遭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的批判。作者从个人见闻入手,由眼前所见的多伦多凋敝街道,到她走访过的雅加达血汗工厂,继而回溯机械时代以来品牌的成长与发展史,指出跨国公司已不再制造产品,而是制造图像、营销品牌。作者认为产品本身只不过是品牌的“填充物”,广告商帮助大公司,将其“品牌理念化为病毒,通过各式各样的管道散布到社会之中”,城市景观、媒体、体育运动、明星,甚至学校,都被无所不在的广告覆盖与吞噬,我们已经落入了一个“人即品牌、品牌即文化的时代”。作者克莱恩对此深恶痛绝。她鼓动读者“拒绝品牌”(No Logo),并且走上街头,甚至采取破坏行动:涂抹广告牌,改写广告语,清洁社区,收复街道。至此,她愤世嫉俗的呼吁,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反资本主义的政治诉求。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推进,中国在这次产业大转移中奋勇前行,其中城市的发展更是日新月异,城市意义正在发生质的变化,本已经人满为患的城市变得更加气喘吁吁。现在的城市不仅是高度工业化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写照,也是“交通拥挤、贫富冲突和环境污染”的缩影。城市尽管给很多人带来了财富,同时也将人类带往一个未知深渊。
城市是现代化的象征。高楼大厦、商贸中心、巨幅广告、摩登女郎、股票交易等城市符号,表达了人类社会对现代化的理解。或者也可以说,人类社会的现代化过程,事实上也就是城市化、商业化的过程。这与品牌LOGO有点相似,只不过一个更物质一个更精神罢了,但是喧嚣热闹的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悖论:一方面,它的各种符号,包括城市地图、街区分布、各种标牌明示的场所:商店、饭馆、剧场、咖啡店、酒店以及处理公共事物的政府部门,这些不同的城市符号仿佛都在向人发出邀请和暗示;一方面,城市的这些符号又是一种冷漠的拒绝,它以“生疏化”的环境—建筑环境、语言环境、交往环境等拒绝了所有的“城市的他者”。因此,城市以自己的“规则”将其塑造成了一个暧昧的、所指不明的场所。对于有着强烈农民文化记忆的中国的社会主义者来说,对城市的看法一开始就是十分复杂的。城市既是商业文化中心、行政治理中心、现代化的表意符号,同时又是引诱享乐、声色犬马、腐败堕落、香风毒雾的所在。
城市与乡村的矛盾是传统与现代的矛盾的变体。不同的是,城市与乡村的矛盾是在道德层面展开的。乡村的朴素、简单、本色是美德的表意形式;而城市的情调、舒适、个人化等则被看做是人无边欲望的反映。
以纽约为例,纽约城市化进程过快带来的问题首先是工厂居民集中于市中心,使纽约显得拥挤不堪。1921年,纽约人口超过600万,纽约房屋却无法满足要求,致使住宅十分拥挤。当时纽约一住宅机构对曼哈顿东区的居住情况进行调查发现,纽约1/3的房间里住着两个人,其余的2/3的房间则住着3个或更多人。大量工厂聚集市区引起严重工业污染,空气污染滋生了肺气肿、肺癌等多种疾病,严重威胁到居民的身体健康。统计资料显示,1910年,纽约市仅有5%的人活到60岁,20%的幼儿活不到5岁。
同样,城市化进程过快导致交通堵塞,并引起了一系列社会问题。20世纪20年代,汽车开始涌入纽约街道,纽约市的交通变得拥挤不堪。汽车数量的增加进一步使交通状况恶化。交通拥挤使居民和企业都蒙受巨大损失。据保守估计,自20世纪初以来,纽约每年因交通堵塞至少损失1.5亿美元。此外,道德沦丧、犯罪猖獗是城市化引起的另一类棘手问题。在纽约,种族骚动、吸毒卖淫、偷盗抢窃等城市犯罪已经司空见惯。
纽约只是一个城市的典型案例,世界其他城市何尝不是如此。
在人类文明历史长河中,城市在促进物质文明、文化繁荣和社会进步上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然而,城市的繁荣和发展也带来了昂贵代价—田园景观消失,乡村文化衰落,城市社会结构两极分化,环境污染、资源过度消耗使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源环境支撑能力下降等。这种代价不仅制约着人类对环境品质和生命品质日益增长的追求,也抑制着城市健康发展。霍华德先生所处的时代,正是英国工业革命带动城市化蓬勃发展的时期,也是资本主义疯狂扩张时期。霍华德先生设想的未来田园城市是:自然之美—水清洁、无烟尘、空气清新、田野与城市相融;社会公正—无贫民窟、社会机遇平等、充分就业;城乡和谐—城市繁荣和乡村发展互动取代城乡分离。
城市与品牌一样,不仅控制着中国,也控制着我们人类。以自由主义的观念,我们当然有权拥抱LOGO,欢迎资本主义和全球化时代的到来。但从人道主义出发,拒绝最坏的资本主义与野蛮的全球化也是应该的。近百年来风云变幻,节制的美德几乎荡然无存,而耐克轻易攻城拔寨、LV所向披靡、宝马横冲直撞、麦当劳遍地开花。同时城市制造污染、产生贫困、传播疾病,威胁人类生存。克莱恩在大呼“NO LOGO”的同时,面对疯狂的城市化进程,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说一声“NO CITY”?
§§§第九节 城市的挽歌:世纪末的最后一声尖叫
城市化是现代文明的象征,这一点能得到大部分地球人的赞同。同样,城市化是反自然的标志,这一点也得到很多人的认可。
人类越来越走向一个巨大的悖论,在追求现代文明、在口水战的同时,却与大自然日益隔绝。好像人类的终极发展路程与其产生的本原出现了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