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推开浴室的门把小英忘了拿上来的浴巾递进去。
“刚烘热的。”
许一心和小英顺势从陈姐手上各取一块,一个给巧巧擦头发,一个给巧巧擦身子。
“陈姐,”许一心一边擦一边叫住正要出去的陈姐,“今天有邮件吗?”
“没有。”
“没有就好。”
看来,李律师已经成功半途截住了邮件,她放了心。
小英说:“我看见保安交给英总一个快递信来着。”
“什么时候?”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英总到家的时候。”
许一心霍地站起来往外走,到了走廊,她看见英墨玮正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包装很好的盒子。
“给你买了一块表,打开看看。”英墨玮把盒子递给她。
许一心打开盒子,钻石表盘晃得她有些晕眩,她抬头冲他笑,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也在观察着她的表情:“喜欢吗?”
“喜欢。”
她没有看出什么。
这时,巧巧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跑了过来。
英墨玮一把抱起女儿,把另一个盒子递个她:“爸爸给你带来了礼物。”
巧巧欢呼雀跃,英墨玮抱着她走向餐厅。
许一心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走下去,在走进餐厅前,陈姐走过来对许一心说:“太太,到处都找了,没找到快递,是不是英总拿到他自己的房间了?”
那封快递是法院来的吗?他是否打开看了?
许一心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一边苦思冥想。
从他的表情上看,应该还没看过那个邮件,那么,邮件一定还在他的卧室,如果能把它偷出来销毁掉,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对,无论如何在他看信前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封快递信拿出来。
这样想着,她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英墨玮正在和巧巧讨论给小狗起一个什么名字,抬头关心地问。
“巧巧穿得太单薄,我去给她拿件外套。”
陈姐正端着一碗汤进来,她放下汤说:“太太,我去拿。”
“你盛汤,我去就行。”
许一心不由分说,离开了座位。
“一心,”英墨玮说:“让陈姐去拿,我有事跟你商量。”
许一心遗憾地目送殷勤的陈姐离开餐厅,问:“商量什么事?”
“我想带你去上海复查一下身体。”
“上海,复查身体?”许一心愕然,“为什么?我不想去医院!”
“我知道你讨厌医院。你的身体明显转好,这是件好事。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想还是让医院检测一下你的各项指标,这样更放心一点。”
许一心盯着英墨玮看,心里渐渐凉了下来,但是,她还存有一丝侥幸:“那我给梁诗槐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
“去上海吧,廖诚的堂弟刚从美国回来,在上海一家肿瘤医院任职,那个医院医疗设备很先进。”
他的眼睛直视着她,清澈见底,可是却让她感觉有一个气场如一道屏风隔在他俩之间,他的话云淡风轻,可是句句话都如一记记重锤落在许一心的太阳穴上。
她仍作最后的垂死挣扎:“一定要去上海吗?哪天去?”
“就明天吧,事不宜迟,越早知道结果越好。”
她知道,她完了。
巧巧在妈妈怀里睡着了,许一心轻轻合上了书,她还没有读到王子和公主的结局,孩子就进入了梦乡。
公主历经磨难总会有个好的终场,可是她许一心不是公主,也不是出生贵族的灰姑娘,她是一个自小就争强好胜可永远都不能如愿以偿的草根女,她没有资格去期待一个好结局。
两声敲门声后,英墨玮轻轻地走进来,走到床前。
“睡着了?”
“嗯。”
他抱起巧巧,像往常那样走出去,带上了门。
许一心盯着门,竖起耳朵,她听到他从巧巧的房间走出来,走向走廊尽头,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吗?
她猛地坐了起来,跳下了床,光着脚走了出去。
她走到英墨玮的门前,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勇气敲门,她转头向回走。
门却开了。
英墨玮穿着睡衣手扶着门把。
她只好说:“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英墨玮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让许一心进去。
许一心站在房间里,环顾四周,在他的书桌上,她找到了那封传说中的快件,开封着,很显然他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
她深呼吸了一下,面对英墨玮:“你看了法院的通知了?”
“看到了。”他的回答异常平静。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话挑明。”
英墨玮仅剩的一点点侥幸也被她决绝的语气击得粉碎。
她还是要离开他,即使他们已经那么亲密。她的身体刚刚好一点,就念念不忘要带走巧巧。看来得解决她这块心病,只要是她的愿望,他怎么可能不去满足她呢。只是,他有必要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是否让人放心,这样才能决定此后如何为她安排,所以他才会在饭桌上提出复查的事。
许一心知道无论怎么完美措辞都是无济于事的,不如大大方方地先把最重要的那一点澄清:“我没有病,我的病是装的。”
英墨玮屏住呼吸:“你没有病?”
“没有!我骗了你!”
“你没有病?这怎么可能?”英墨玮疑惑不解:“……在医院,你病成那样,那些抢救,那些手术,还有那些医生护士……”
“都是我组织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别人的事,你要报复就冲我来。”
她很奇怪,她没有从他脸上看到预计的愤怒,反而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他甚至笑了一下:“原来你没有病!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要巧巧。”
“所以就这么大动干戈,费尽周折?”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我居然信了你!”他自嘲中带着嗔笑:“你这个女人,真不可思议!”
“我只要巧巧,其他什么都不要。你把巧巧给我,我带着她离开宁市,不会再给你捣乱,我知道我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我保证今后我再也不会同你有瓜葛,我发誓!”
英墨玮的笑容在她急切地表白中渐渐收拢,然后在眉间凝成了一道阴影。
“你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回巧巧,然后远走高飞?”
“对,我们会走得远远的,一定不再烦扰你。”
英墨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愠色:“那你何必要画蛇添足来最后那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