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神也会冷的,我从前以为我们这种高贵的生物是感受不到太大的痛苦的,原来竟然会那样冷。心腔的位置好闷啊!比之前多少次闷得更让我难受,难受到好想把心挠出来,捏碎。
我此刻就躺在这里,神族一片偏僻的土地上。疼,剧烈的疼。我抽出最后的力气紧紧捂住心脏的位置,刚才还好想挖出来的心脏,现在突然好想保护它。是我善变吗?是它好疼,对吧,是它太疼了!
疏离的、厌恶的、似解脱的他的眼神,在他把澄若抱走的时候。
我试图抑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个画面,他走的时候,最后看我一眼之前,明明我还如此渴望的看着他,明明我喉咙里还发出干涩的轻微的喊声:“澜沧。”可是,等他那样看我之后,我的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着,我试图控制住自己不再狼狈这一次。他最后走的时候,我仍旧和从前一样狼狈。
澜沧,你厌恶我吗?
澜沧,任何人都比我重要吗?
澜沧,你一直没把我放在心上,对吧?
澜沧,你希望我永远消失在宇宙中吗?
我听到自己在脑海中一直重复这四个问题,我听到脑海炸裂的声音。
“嗯!”我抽搐着吸了一口气。
我终于感受到传说中的死亡。
我们神族,身体是由灵力组成的,临近死亡时灵力会溢散出去,剩下灵魂等待时机复活。我们有灵魂,我们如果不被同类厮杀,可以活很久很久。和我们创造的人类不同,他们没有灵魂,也没有永恒的生命。
我听说神族死亡之后,多则等待几千年复活。我清晰的感受到灵力游丝般外泄,快要死了吗?真好。
“嗯!”身体又抽搐。该死,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我还要想着他?是他,从前把我带回神殿的是他;我日日夜夜想见到的是他;我努力靠近的是他……全部,为什么?全部都是他!?
心脏好疼,我努力再抬起手,想捂住它。
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崩落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太没用。为什么你要哭?为什么每次都是为他哭?这样算不算太贱?他根本,不在乎你。
我本来想安慰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对自己说的都是难听的话。我从前,早该逼自己放手,不然也不会沦落至此。
神族的战争是常有的事,澜沧是除下落不明的荒神之外最强大的神。荒神们存活得太久,早已不管政事,神族乱战也是常有的事。君上澜沧,克泽地的君上。最强大的克泽,最强大的澜沧。我从前竟没一刻把他当成天际的人来仰望,我从前竟如此没有自知之明。
多么讽刺,所以此时,我即将消逝。
三日前,娄古地攻过来时,我还在他的私殿中。我慌忙去寻他的时候,就注定要躺在这儿。对啊,澜沧,不,君上,你从前说过我只是一名血奴。我只是一名血奴,从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是我逾越。
喉头一阵腥甜,我不想他该有多好!我不想他该有多好!
我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下一世,一定不要遇到你。
一定不要遇到你,可是万一我如同这一世一般痴傻,仍旧来克泽当一名卑微的血奴,那该有多傻!?
我不要死,我死了就会忘记你。我要活着,我要记住你,在每一次遇到你的时候理智的避开。我要记住,我一定不要再爱你,我要记住,你丢下我时给我的轻蔑,要记住我有多么不堪和狼狈的下场。我记住了,疼得久了,一定可以不爱你的。
我想,从你走的时候,我就再不想爱你了。
“啪!”多么清脆的声音,从胸腔传出。
一瞬,灵力停止外泄。
多么艰难的,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我歪歪扭扭的,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泪水不争气的涌出来。
“澜沧,是你自己不要的,谢谢你,不要的,我才可以用它来救自己一命!”
灵器,我要送他的,他不要的琴羽弓。雪白的带着羽结的琴羽弓,在我身体里凝出的琴羽弓,我一直拿它放在心上,他不要的琴羽弓。
我终于缓出一口气,“噗!”像生生剥离一块肉,明明只是喷了一口血。看来伤,还是太重了。
那就去人类的地方吧,去我们神族亲手创造的地方吧,远离战乱,我还能活。
等我回来,你是君上,永不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