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浪火气上来了，腾身跃起，大叫一声，挥掌把身边的一颗碗粗小树齐腰打断说：“不过就是打几只鸟玩玩，关你什么事，你想要跟我打是吧，我随便拧断你的脖子！”柴永刚被这种气势吓得脸面变色，攥着猎枪的手赶紧松开。
“放下你的猎枪！”柳锡华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他剑眉倒竖，浑没有了以往接待汪浪时的客气与和蔼。“我们驻防在这里，就要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负责任。你如果再不放下猎枪，我手里的枪也会对你不客气了。”
汪浪还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甩开柴永刚的手，端起猎枪对着树上的鸟儿就放了一枪，那鸟也机敏得很，汪浪手刚一抬起，它就已经展翅而飞了。但这猎枪打的是铁砂，一团铁砂射出，打得树叶簌簌而落，其中也夹杂了几根色彩艳丽的羽毛。柳锡华脸色一变，手中八一式全自动步枪架上肩头，一声沉闷的枪响，汪浪感到一颗子弹从头皮处擦过，甚至闻到了几丝头发烧焦的糊味。这一声枪响发出的威力可不是猎枪所能够比拟的，惊得方圆几里内的树林里鸟雀齐飞，草丛中兔獾蛇虫都睁大眼睛探出了头来。
柳锡华说：“我这枪有点向上走毛病，但是我只要打下八环的位置，肯定能够打得准的，不信你就试试。”
汪浪摸了摸头顶说：“嗬，有诗为证：‘百步可穿杨，弹指可射虎’不愧是班长，枪法可真准。”
孟中由和王春诚见了柳锡华生气的样子，相互对视了好一阵，弄不清楚他和柴永刚为什么这么固执地不准汪浪打鸟。但是既然班长这么说，孟中由赶紧将汪浪扯到了一边：“喂，我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可帮不了你。”
汪浪看着孟中由嘻嘻一笑说：“好的，好的，我还真担心他会把我这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肉身打烂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看我的时候眼神怪怪的，我想你一定是在怀念那位什么月月老师了吧。”说着话把猎枪收了起来。孟中由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张朗与张月的长相实在太相像了。
过了不久，他们在巡逻的山路上经常发现有鸟兽的血迹和散落的皮毛尸首，这些尸首上并没有过多的爪撕齿啮痕迹，大多数只是被生硬地扭断了脖子。数量之多，境况之惨，令人瞠目结舌。柴永刚脱口而出：“孟中由，你那个姓汪的朋友还是不是人？就算打猎，他也不需要这样残忍吧！很明显，他是特地做给我们看的。”他对汪浪一直忿恨于怀。
看得出，柳锡华对此也非常地生气，他咬着牙关，颤动用手将所发现的动物尸体都一一掩埋。王春诚在一旁却看得起劲，啧啧赞叹好手法，又嘀咕说：“白白浪费了，不如都拿回去炒了吃。”柳锡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才不言语了。孟中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等到汪浪几天后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孟中由正想埋怨几句，突然看见柳锡华和柴永刚围拢了过来，连忙护在了汪浪的前面说：“班长”
柴永刚持枪说：“这小子也太狂了，甭说班长，我也是个省军区射击比赛的优秀射手。居然一点都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汪浪说：“怎么了你们？”他一脸的愕然。
“你快给大伙道个歉，不然，班长他们饶不了你。”孟中由说。
“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我道歉？”汪浪毫不在意。
“你所做事情实在是太残忍了，怎么，你是不认错，还是不认帐？”柴永刚说。
“什么太残忍，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些啥！”
孟中由看了看他说：“敢做就要敢当，你确实过份了点。”
汪浪盯着他的眼睛：“连你也想怎么，他们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我什么时候做事，没有做了不承认的？”孟中由说：“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够把那些鸟兽的脑袋一个个活生生地拧下来的？”
“哦，原来有些事没有人认账就赖到我的头上来了。谁看见我做的了？说呀，谁看见了？好，好呀，是我做的，你们就这样冤枉我，打死我好了。”汪浪气呼呼地说。
柳锡华沉默了一会儿，挥挥手对柴永刚说：“让他走吧。”
柴永刚悻悻地把手中的枪放了下来：“班长，就这么让他走了，你不怕”
柳锡华说：“我们确实没有证据说一定是他干的这事。”
柴永刚对孟中由说：“好了，班长这次给你的面子，不过，可没有下次了！”
汪浪大声说：“别自以为是，以后你们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来，我还不来了。”他又扭头对孟中由说：“以后你到淡阳市里来找我吧，我是不会再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等到你退伍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再受这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鸟气了。”说完下山走了。
傍晚太阳快要西沉的时候，罗赐华带领战士们又例行了一次巡逻。走近溪水边时，他四下张望。
柴永刚轻声说：“班长，翠姐儿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柳锡华双眉紧锁，没有说话。
回到营地后，孟中由见他仍然满面愁容，忍不住上前问：“班长，你们这么在乎林中的花花鸟鸟，有这个必要吗？”
柳锡华点了点头，只吐出一个字：“有！”便再不跟他多说话，转身一个人到自己屋子里去了。
天黑之后，孟中由和王春诚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聊天说笑，柴永刚也走了进来，坐在那儿就大发感叹说：“你们这些新兵蛋子，很多事情不是你们随便就能够想象到的。”
孟中由连忙走上前去问问这些事情的原因所在。王春诚则说：“就是，这事儿忒不合理了，废了这规矩，这山上跑的飞的比我家后山上多得多了。咱打了来吃，多美味。省得天天吃腻了白菜豆腐。”
柴永刚嗤了一声，低声嘟囔说你前生不是饿鬼，那来世也会变成饿鬼。王春诚瞪着他：“你说什么？”
柴永刚脸上堆起笑容说：“哦，没什么，我说你真会享受。”
王春诚白了他一眼说你小子现在说话怎么有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了哼，我才不管什么前生来世，只求老天爷开眼，让我今生今世吃饱了喝好了就万事大吉。
这时，柳锡华虎着脸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说话，把灯一把拉灭说：“熄灯睡觉了！”转身离去。
孟中由躺在床上，总觉得柳锡华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于是坐起身穿上衣服，偷偷溜了出去。刚走到柳锡华房门口，只见人影一闪，柳锡华已经熄灯了，但随即门一开，他一路小跑往山下去了。孟中由心里纳闷，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呢？会不会是发现了汪浪那小子的踪影，怕我阻拦，所以一个人去找他了？他连忙紧跟着跑了下去。
但是柳锡华的身手十分敏捷，走出不过一百多米，已偏离山路，闪身蹩进了一旁齐腰高的密集灌木丛中，孟中由追了上去，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好摸索着往前行走，好不容易看见前面有一片宽敞的地方，正想过去，听见有人在说话，就弯下腰来止住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