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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据说岳飞出生的时候,有人看到金顶大鹏飞过长空,曾国藩母亲临盆之前,他外公也看到了院落中长蟒盘树。而这个怪小孩孟中由的降生,却是让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看到了无比的烦恼和怪异。纵然有小护士把福运财神粘贴在手术室门前,似乎也无济于事。

这个烦恼而怪异的降生过程,仿佛预兆着孟中由不同寻常的人生旅程就此拉开了序幕。

果不其然,孟中由满月的时候,他大伯二伯就在赶来庆贺的路上出了车祸,车毁人亡。大家闻讯哭成一片,孟中由在襁褓里却止住哭声甜甜地笑了,与当时的气氛极不协调。

有人就在嘀咕:“这孩子怎么这样?”这时,门外一个老大爷跑过来说:“我来看看。”他妈妈把孩子递了过去,谁知老大爷抱住孟中由往地下用力一扔,大声唱了个莲花喏:“风吹鸡蛋壳,人去家安乐,没有心呀我的儿,非要来呀我的儿,还不死呀我的儿”吓得大伙连忙把孩子抱起来一看,幸好没事,而且脸上笑得更欢了。

大伙儿转过头四下一瞧,那个老大爷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问起旁人,谁也不认识,只是墙上贴的一张主司喜庆的福运伯的画像随风飘落了下来。

孟中由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他们每天辛辛苦苦地上班下班,也不在乎工资收入的多少在那个年月里,大家伙都是这样的,谁也没有什么怨言。但是,对于孩子的学习,攀比起来可就事关重大了。可孟中由偏偏就整天浑浑噩噩的,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到了上学的年龄,上课时东张西望,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瞪着两眼茫然不知,问他刚才在干什么,他说他在看窗外的两只鸟儿争一个虫儿吃。下课以后回家吃完饭就蒙头睡觉,仿佛对什么事情也提不起兴趣,父母亲想要跟他谈谈心,却也是四五不着六,对他说了半天,看着他一边点头嗯嗯嗯地回应,突然又抬起头来问一句:“啊,啊,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呀?”

开始时,大家都想着怎么把他这些坏习惯改过来,可时间长了,谁都失去了耐心,父亲便说:“由着他去吧,爱怎么着怎么着!”于是就把他的名字叫成了孟由,妈妈说听起来象“梦游”,不好听,父亲就又在中间加了个表示辈份的“中”字,阳妈妈哈哈笑着说还是“梦中游”。

孟中由小时候在外婆身边长大,读书后每到星期天又回到外婆家里过夜,外婆最疼爱他了,那次别人给她从外地带回了当时很难买到的两根香蕉,她舍不得吃,一直等到星期天孟中由回来,欢欢喜喜地交到了他的手里,他却只瞅了一眼说:“外婆,你叫我怎么吃呀,这香蕉已经烂掉了!”随手扔到了外面的臭水沟里。也正是那天夜里,慈祥的外婆安然离开了人世,家里人都非常悲痛,按照本地风俗用松枝搭灵堂扎纸花,在门前晒谷坪内摆酒宴请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孟中由却看着人来人往高兴地说:“真的好玩!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父亲气得握拳高高举起,却终于下不了手,转身愤然离去,阳妈妈则长叹一声:“这孩子真的没有心呀!”

一天上图画课,老师要求每个同学根据一首唐诗画一幅画。孟中由抽到的唐诗是骆宾王的《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拔清波。”孟中由信笔在纸上画了起来,一会儿便交到了老师的手里。这是个中年男老师,他展开一看,白毛圆眼,长颈红掌,一只栩栩如生的鹅跃然于纸上,老师点了点头,正想夸孟中由两句,却发现这只鹅神情沮丧,且两脚向后平伸,一朵白云在脚后飘荡。他就对孟中由说:“你看,你的鹅画得很象,但是下面却没有水,怎么会有白云呢?你见过鹅能在天上飞的吗?”孟中由却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哦,也不是吧,老师,你可真没有想象力!鹅当然能在天上飞我这可是一只天鹅!”那位老师一时为之语顿。孟中由笑着指向他身后说:“你看,连这个老爷爷都竖起大拇指说我回答得好,回答得妙,回答得刮刮叫!”老师回过头一看,哪里有什么老爷爷,只不过是对面民居房门上贴了张“福运伯”的财神图而已。于是骂了句:“神经病!”却感到后脑勺凉兮兮的。

就在孟中由上初二那年,他的父亲母亲突然在一个月之中相继去世了,经医院检查说孟爸爸是患了脑溢血中风而死,阳妈妈则夫妻情深,也因悲恸过度气血衰竭,临死之前看着孟中由,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眼皮久久没能合上。

孟中由居然一滴泪也没流,把阳妈手指掰开,连连惊恐后退说:“妈呀,抓那么紧干啥?你要走就走,难道说还要拖我一起去呀?你就别吓我了,我不走,我不走!”

阳妈妈听了这话,眼神中忽然露出无限怜悯之意,连声叹气说:“孩子呀,你这一生可怎么弄才好哟该来的时候你不愿意来,该走的时候,你又不想走了我要带你走,只怕你的叔叔伯伯们还不愿意哩!唉,记住了,世道险恶,成人成魔,只在你一念之间”

大家都没听懂她絮絮叨叨在说些什么,只见她脑袋一扭,长出一口气,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了。医院的检查结果也没有能挡住街坊邻居婆婆妈妈们的嘴巴,她们都交口说孟家父母亲是被这孩子给活生生气死的“养了这么个化生子,前世造的孽哟!”

骂归骂,孟中由还是被叔叔婶婶接过去抚养了叔叔婶婶也生有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本来就很拮据,但是在叔叔的坚持下,婶婶也没好多说什么。

转眼,又两年过去,孟中由原本要读高二了,但他考试的时候做题目总是一遍而过,从不检查验算,以至于会做的也做错了,不会做的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因此,成绩没有及格,留级一年又读高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满不在乎的说:“验什么算呀,你见过日子会回头吗?哈哈,土地爷掉井里咱们就别劳(捞)这个神了”他这套“因为日子不会回头,所以考试不验算”的理论迅速传遍了整个校园,成为许多学生的课间奇谈笑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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