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芸也惊奇地看着孟中由，因为在她眼里，孟中由一向是胆小怕事的。
那个大个子学生旁边还有几个伙伴，都小声说：“走了，走了，这个人神经病的，把爸爸妈妈都气死了，搞死你算什么，真下得了手的，到时候依照法律规定，还不用偿命”
于是大个子学生和围观的学生们叶了吐唾沫，色厉内茬地瞎咋呼了几声后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张月一把抓住孟中由：“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打死人怎么办！”
孟中由耸了耸肩：“张老师，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根本不想打架。”
张月拉过了孟中由的手：“听我说，你不是故意的我相信，可是如果酿成了大错，后悔就可来不及了。那样的话，我也会很难过的很难过的，知道吗你得答应老师，你今后再也不这样了。”
肖芸妈拿了一瓶汽水给孟中由，问：“刚才张老师告诉我，你和肖芸是同桌？”
“是的，暂时是的，张老师和阿姨你们放心，我不会跟她交朋友的。”
“为什么？”“为什么？”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问道。一个是肖芸妈，一个是肖芸。肖芸妈看了一眼女儿。肖芸却是看着孟中由。而孟中由看着张月。
孟中由：“我压根就没想过这码事，老师和家长不就担心我们早恋吗？”
肖芸妈摸摸孟中由的头，轻声说道：“多白净的孩子，可惜真的没有心性。”
孟中由：“我长得真的很白净吗？也不是，喏，这里好几颗青春豆。”
肖芸妈盯着孟中由看了半天，忽然问：“你今年多大了？”
“九月份满十七岁，阿姨，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刚才杀了人会不会判死刑？”
肖芸妈一脸惋惜地说：“明年就十八岁了唉，唉，你该回去了。可惜，这一生又白来了。唉看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肖芸听了莫明其妙。
“别说了，芸芸，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好好读书，我这就回去了！”
张月看了看天说：“哎呀，起风了，我还有衣服晒在操场上，咱们进校去吧。”
肖芸妈捋了捋额前被风轻轻拂动的几绺头发，喃喃地说：“是啊，起风了”挑起担子蹒跚远去。她的担子前挑着一面小旗，红黄蓝三色，迎风轻轻摆动。
两天后的清晨，一绺金黄色的旭日从教室窗棂斜斜射入，照得大黑板前一片暖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越升越高，暖阳的面积也就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渐渐照在了讲台上，再又照在了讲台下的座位上。
第三排的座位上，肖芸面带阳光般甜甜的笑，若有所思。
肖芸来得很早，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同学们陆续进入教室，她眼睛转向门口。当孟中由走进教室那一刻开始，她就托着腮，目光一直盯着孟中由，一直看着孟中由坐到座位上。
“喂，我一直在看你呢！”等孟中由走到座位上坐下，肖芸说。
“哦，是吗？那就接着看呗。王国维说了，看好东西要的就是一个意境，你这么多废话，把意境都给破坏了。”孟中由无精打采，漠无表情。
“别臭美了，你还算个什么好东西，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原来你真的是一个无心的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是人就知道！”
“可我妈说了，可以治得好的！”
“南‘湘俗’，北‘异济’，这些好医院我都去过了，没得治。唉，现在的医院呀，基本恪守一个原则：钱多少都花得完，病大小都治不了。”
“医生治不好，可有人治得好。”肖芸低声说：“我可以帮你找到这个人，可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开玩笑。你说吧。”
“你你”肖芸脸上露出难得的几分扭捏和羞涩。
“我原以为只是春眠不觉晓，没想到夏眠也是这样的，清早起来就这么困，哎，你爱问不问。我要睡觉了。”孟中由说完真的就要趴到桌子上去了。肖芸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离近了吹气如兰似地轻声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你？哈哈，我是‘春眠不觉晓’，你是‘春梦了无痕’发春了，是不是？”
肖芸脸腾地变红，使劲撅了撅孟中由的耳朵：“你！说话别这么没遮没拦的说！到底有没有？”
“轻点，轻点嗯，是呀，我现在确实是有点喜欢你了。”
“只是有点喜欢？”肖芸觉得有些失望，“就没有那种看到我就触电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什么‘触电’，什么‘怦然心动’，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过。医生都摸不出来，心电图也查不出来，凭什么见到你就有了，不信你摸我胸口试试。”
肖芸听了这话又神情豁然开朗了，“对了，你现在还没有心，只要见到那个人了，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好了，我就这么决定了！”她看起来信心十足，脸上笑靥如花。
下午放学之后，肖芸就拉着孟中由直往郊区大道而去。
走了很远，天渐渐黑了，马路也从宽敞的水泥马路变成了狭小的石子街道。一阵阵的狗吠远远传了过来。
“你家住在这里吗？”孟中由问。
“不是。”她回答之后，向路过的村民打听：“请问‘叫化子村’在什么地方？”村民抬手一指，还有大概三四里远，那边望去漆黑黑的，没见着灯火。
肖芸觉得有些饿了，孟中由说：“你带我去‘叫化子村’干什么？显而易见，‘叫化子村’就是叫化子住的地方，难道那里还有晚饭吃么？”他举头四下望了望，一猫腰钻进了路边的一块芜田之中，不见了人影。
肖芸急得大声喊叫。
一会儿，孟中由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薯，递给肖芸说：“你先拿着吃，已经用溪水洗干净了，我再去找一个。”说完又钻进了田野之中。
肖芸一边吃一边觉得嘴里甜，心里也甜，轻声对自己说：“孟中由，我软磨硬泡妈妈才告诉我给你治病的方法，你以后一定会对我好的，对吧？因为你现在没有心就对我这么好了，要是等到你的心长出来了，那该是”她几口吃完了红薯，打了个响膈，这时孟中由两手空空的回来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红薯了。肖芸两手一摆说：“那不好意思，我已经吃完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吃完的。”
孟中由说：“你抢了我的对白这好象应该是我说的话哟。”
肖芸格格而笑。
肖芸要带孟中由见的人是一个捡垃圾的老叫化婆。可是据叫化子村里曾经见到过她的人讲，她并不是住在这里，而只不过寄居在叫化子村西头的一个垃圾洞里。于是二人就往西头的垃圾洞走了过去。一个奇怪的事是，他们在村边居然遇见了自己的老师张月。
张月当时正在田埂边采撷一些野菜叶子，突然在这里见到他们俩，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将手中的野菜扔到了路边。直到肖芸跟她说明是带孟中由前来治病的，她神情才渐渐安定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