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芸说着这话,凑到孟中由跟前,笑着说:“空心菜,快说说,你究竟偷了她什么东西?快说,快说!”
孟中由皱着眉头:“你少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偷过谁的东西,更别说对她这样一个女孩子了。”
肖芸嘻嘻一笑说:“依我看来,你和她前世一定是有些缘份的”
孟中由急忙说:“你越说越不象话了。”
肖芸接着说:“这怎么不象话?我想过了,你现在连自己的心都没有,那么一定不是偷了她的心只要你前世不是偷了她的心,那么你所欠她的,我都可以跟你一起加倍还给她。真的!我就是这样想的,欠了人家的就一定要还给人家,不管时间隔了多久,也不管前世今生。”
孟中由听肖芸这样说,才渐渐明白了张明之所以会有如此怪僻性格和偏激言行的原因。一路上,他也学着肖芸一样对张明处处忍让,处处关怀。张明似乎也终于有所感化,言谈之间也缓和了许多。
“明妹子,我来扶着你走吧。”孟中由走过去抓住张明的手臂。
张明全身一颤。
“怎么了?”孟中由问。
张明说:“你想报复我是不是,用这么大的劲?”其实,她是闻到了孟中由身上熟悉的味道,连忙神情异常地耸了耸鼻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只是想扶着你一起走。”孟中由道歉。
张明摇了摇头,迟疑着说:“不好,让人看见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芸芸不是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嘛。我就当你是自己的妹妹好了。”孟中由很坦然。
“那,以后我叫你中由哥?”
“这个?好吧。虽然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哈哈,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你再别用那‘小张飞剪’来叉我眼睛就好了。”孟中由说着话,又上前要扶着张明走。
肖芸在一旁看着他们俩拉拉扯扯,似乎有些心中沁出酸味,过来说咱们明妹子的感觉好着呢,空心菜,你去削根竹杖来,她保证一步也不会走错了。
孟中由却又不答应了说张明拄着竹杖,我和你再一人打个小铜锣,就整成一个“铿锵算命三人行”了象个什么样子!
明妹子侧耳听了一会,笑了起来:“你们都不要争了说的都是废话!还要什么竹杖探路?你们太小看我张明了。告诉你们吧,我凭着戴在头上的这层面纱随风轻飘,就能够判断前进的方向。只要你们没有改变方向,我就绝对不会走错路。”说完大步向前。
下午,他们又在路边一个小摊担前每人吃了一碗混沌。张明偶然聊起自己出来所遭遇的事情,居然一改先前的飞扬跋扈,有些哽咽起来:“唉,我只想出来可以凭自己的手脚赚钱谋生,却没有预料到现实中会有这么多的困难,幸好在淡阳遇到了芸姐姐,不然我早就成了路边的一具枯骨。中由哥,你不知道,在淡阳那些时候,芸姐姐天天为你在担心,四处奔波,打听你的消息,最后有人说在夏长见到过你,于是她就舍弃了那里丰厚的薪酬,带着我在这附近到处寻找,钱都花完了,而去找工作吧,都介绍我们去什么娱乐城做事,我问他们‘眼睛看不到行不行’,他们说‘没关系,眼睛不重要,只要是女孩子的身体就行’,我没听懂,差点就答应了。芸姐姐却说宁可饿死也不肯去那种地方,然后她告诉在那里要做些什么事,我气得不得了,于是冲上前去打他们,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反而会被他们打伤了腰背,好几天动弹不得,还好,有芸姐姐照顾,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了。”
“哈哈,你别说什么都是‘幸好芸姐姐’,前两天不是差点就真的饿死在‘随便酒店’的门外了吗?芸姐姐呀,早就是自身难保喽!”肖芸笑着说。
“不,芸姐姐,你说的是对的,宁可饿死,我也不会做那种卑鄙无耻的事情。”张明脸上蒙着的面纱轻轻晃动,听得出,她语气十分坚定。
孟中由赶紧低头喝起了稀饭,喝完之后,抬头吱吱唔唔地对肖芸说:“我得去做点事,不然明妹子又会说我是白吃白喝,要被人变成猪了。”
张明脸色又有些不高兴了:“你又没白吃我的东西,我凭什么说你?”
肖芸把身上的小行李包放在他肩上,笑着说:“好,你就负责帮我们背包吧。我们先赶回淡阳去,吴去竹说了,他还尽可能帮我把那份工作留着等我回来其实,吴去竹真的还是一个好人。”
这回轮到孟中由不高兴了,他翻了翻白眼,想说什么,哼哼两声,终于闭嘴没说。
肖芸他们三人来到汽车站,买了十元一张的车票,直奔淡阳而来。
一路上的风景渐渐让孟中由又是熟悉又是陌生,路过那些豪华的大酒店时,霓虹闪烁,彩裙飞舞,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曾经在里面推杯换盏、意气纷发的样子,不过,当一行警车鸣着笛声迎面呼啸而过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了看守所里的探照灯和水泥床板,仿佛一下子又跌入了冰窖当中,忍不住胆颤心惊。
到了名商酒店,肖芸下车到服务台一问,却是满脸失望地走了回来,原来吴去竹已经莫明其妙地失踪一个多月了,至今下落不明,只不过在他临走的前一天,他曾委托总台一个跟肖芸关系很好的服务员留下两千元钱给她说是还她的借款。
“他每个月薪水三千多元,我最近加了薪水也才一千多,怎么可能借了我的钱。唉,可能他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被迫离开名商酒店,却又还想着帮我一把,才故意说欠了我的钱吧他,真是个好人。”肖芸拿着手里的钱,喃喃地说。
孟中由听了却大为光火,忿忿地说:“你别总是说那个什么吴去竹是个好人,是个好人,他是个好人,我算什么了?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万恶不赦的人,那你还来管我干什么?你现在开始去找他好了”
肖芸说:“他对我本来就是很好嘛。”忽然她又笑了起来:“空心菜,你吃醋了?”
孟中由仍然在喋喋不休说我吃个屁醋,只不过那个吴去竹确实不是个东西。
肖芸说:“空心菜,你有你的朋友,我有我的朋友。哦,只许你对别人好,别人对我好一点,我感激人家一下就不行了?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知道不?”
张明在一旁冷笑两声说:“原来你们两个恩恩爱爱的人也会闹别扭,我还以为就我的小肚鸡肠。哼哼,大家半斤八两,差不多啦”
肖芸绷着脸,看着孟中由:“空心菜,你到底还听不听我的?你吃的苦、吃的亏还不够吗?”
孟中由把头扭向一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笑话。以为你是救世主?我用不着你来救!”
肖芸咬了咬牙,急得直跺脚:“孟中由,我确实管不着你了你你这人唉,如果是张月老师在这里,你会不会听她的呢?”
孟中由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倒确实是格外怀念起张月来。他这时无比深刻地感觉到:一个人在世上,如果有人时时刻刻象老师对待学生那样关心自己,爱护自己,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他禁不住脱口而出:“张月老师比你们可要温柔多了,哪象你们一个呲牙咧嘴母夜叉,一个唠唠叨叨管家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