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斜雁碧天长,晚秋风景倍凄凉。
北辰谷。
残阳如血,染红了天际。落日宁静,在傍晚的沉云中轻轻地悬浮。
静寂如同瘟疫一般在这谷中蔓延着,没有丝毫生气,淡渺的云雾游荡在空气中。笼罩在迷蒙薄纱下,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宁静。
房中,烛灯已起。一个沉闷而狠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里尽是冷漠。
“是你命无辰暗中通知了钦玄监的人?”
随着这句话,墨炝的双瞳乍然收紧,冰刺般的目光蓦地投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房中的烛光只微微映亮了门外一角的昏暗,而落遥却站在那光亮之外。残阳的余晖给她披上了一层明暗不清的轮廓,然而,她手上那一抹森寒的冷光却直直地刺入墨炝眼中。
墨炝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来人,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却终于还是笑了:“不错,这才是无辰此去的真正任务。”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看到了,不是吗?”墨炝冷笑着,平淡的脸上陡然有凌厉的杀气掠过。他举起右手,臂上的衣袖微微褪去,露出手腕处的一处纹身来。
在他右手腕的骨骼处,用赭石砂纹了一抹“玄冬”的字样。这个纹身她曾在与夏垚交手时在他的手腕处发现了类似的痕迹,只不过,在夏垚手上的是“玄夏”的字样。
“就算你曾是钦玄监的玄冬使,那又如何?”落遥语意决绝,眼中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凄凉的意味。
“你果然是知道了。”墨炝眸中蓦地泛起冷笑,然而笑意刚起瞬间又转为凌厉,“你以为我会让一个知道太多的人留在这世上?”
“知道什么,又不知道什么,我早已经分不清了。你是墨炝也好,是玄冬使霍冬也罢,于我而言这些都毫无意义。在我眼里,你就是你,是十年前在剑下放过了我,又让我走上杀手之路的那个人。”落遥缓缓地说着,她的脸上如此平静,除了眼里一丝淡淡的苦涩,再也看不出任何其它的情绪。
闻言,墨炝深深地看她,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复杂神色来:“你不恨我?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不,你不是。”落遥突然很轻很淡地说道。
墨炝怔住,定定地望着她,眼中神色深沉莫测。
“不,你不是。”落遥喃喃地重复着,眼神空茫而淡渺,有一种不真切的悲哀,“真正杀死他们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在北辰门买凶的人。”
墨炝凝着落遥,唇角忽然间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落遥,我到底没有看错你。不过,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摆脱了钦玄监的人,为何还要回到这里?”
“归冥,他死了。”落遥眼中神色顿时黯淡了一下,声音中染上了一种类似悲伤的味道。半晌,她缓缓地说道,“为了救我……”
片刻错愕,墨炝脸上的神情蓦地凝滞了一下,随即了然:“归冥……你想为他报仇?”
她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垂下了眼帘,手中的剑却握紧了几分。
墨炝轻“哼”了一声,他盯着落遥,眼里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你想报仇?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落遥淡淡地回视他的目光,脸上神色不动,眼神却是冰冷的:“我既然来了,也没打算活着出去。”
墨炝闻言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些阴森:“好,那我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