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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好痛啊……

至此,昭华也算是了了差事,略振了振衫裙便向萨沫耳道:“皇嫂将母后赐的安胎药喝了,昭华也算是安心了,只希望皇嫂能好好将养,早日为父皇和母后诞下嫡孙。若是别无他事,昭华也该告辞了。”

“白绫,送一送……啊!”萨沫耳本是眼带笑意令白绫送客,转眼间却紧捂着小腹在榻上高声疾呼,随即便听得萨沫耳连声道:“啊!好痛……好痛啊!快去叫刘御医,快去叫刘御医!好痛啊……”

昭华闻声色变,连忙步至萨沫耳身边,白绫已经跑出宫去找刘御医,她便拉着萨沫耳的手疾声道:“皇嫂,皇嫂!皇嫂这是怎么了?皇嫂!”

萨沫耳眉宇紧锁,紧握着昭华的手,眸光凌厉望向昭华重声道:“你这贱人!居然问我怎么了?你好歹毒的心思!居然在汤药中下毒!”未及言罢,萨沫耳双唇一张便呕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上纯白的衣衫,看在眼中刺灼扎眼!

流苏瞠目结舌,低声在昭华耳边问道:“王妃,怎么会如此?那是从皇后娘娘宫中端来的汤药,怎么会有毒呢?”

她知晓昭华是百毒不侵的身子,所以对昭华没有中毒并不疑惑,只是怪疑这好好的一碗补药如何就变成了致命的毒药?

昭华纤手被萨沫耳抓得生疼,疾声问道:“你确定这汤药是桑柔姑娘亲手交到你手中的?未假他人之手?”

“流苏想起来了!将这汤药交给流苏的并不是桑柔姑姑,而是绛红!”流苏惊声道破两人疑惑,然而耶律蓉蓉和萨沫耳狼狈为奸,萨沫耳定不会相信那毒是耶律蓉蓉给她下的。

实则这些都不是昭华担忧的,昭华真正担忧的是萨沫耳腹中的皇孙!萨沫耳此番中毒,莫说她自己能否存活,她腹中的孩儿定然无法保全!

未几,刘御医赶至,随之而来的更有耶律蓉蓉和被她仔细搀来的萧皇后!

“刘御医!本宫的皇孙如何了?”萧皇后端坐一旁,望着正在为萨沫耳诊脉的刘御医疾声相问,然而刘御医面露难色,萧皇后望在眼中已然知晓结果如何,随即望向昭华怒道:“昭华!你倒是说说,本宫的这碗安胎药如何就葬送了本宫的嫡孙!”

“是呀,好好的一碗安胎药竟然变成了催命符,催谁的命不好,还尽催咱们宫中的长子嫡孙!汤药是三皇嫂送来的,要是分说,也只有三皇嫂知晓!”耶律蓉蓉言声不带好意,此语一出无疑是火上浇油。

只见昭华双手敬持碧玉罐向萧皇后跪拜道:“母后,汤药残渣尚在,还请母后令刘御医验过,看看是否汤药有毒!”

“皇后娘娘,我们王妃是先为大王妃试过药的,王妃喝了满满一碗,若是此药有毒,那我们王妃定然也在劫难逃!”流苏跪在昭华身后,她此刻丝毫不觉得萧皇后温和慈善,像是她心中只在乎那个嫡孙的存亡。

是时,刘御医手执银针快步过来,他手指一挑便将银针插入碧玉罐,却是见着毫无变化的银针面露惊色,高声道:“皇后娘娘,微臣已经为大王妃施针制毒,回头开几副方子让王妃调养百日即可复原,这毒并不致死,却刚够让王妃腹中的皇孙丧命。然而这银针无变,无法确定是否汤药之毒!”

萧皇后听罢才觉得自己对昭华太过苛责,虽是心中不悦,仍是凝眉道:“既是三王妃也喝了汤药,不管是否汤药之毒,刘御医也给三王妃断下脉,看看究竟是否有碍。若是并非汤药有毒,本宫便要那你们江华宫上下问罪,看看究竟是谁让那些个脏东西跑到大王妃的膳食里,是谁和本宫的皇孙过不去,是谁和本宫、和皇上过不去!”

耶律蓉蓉见着银针无变眸中惊疑,众人听闻皇后气极,连忙下跪道:“奴才冤枉,请皇后娘娘明察!”

而那边为昭华断脉的刘御医却语声断续,先是望了耶律蓉蓉一眼,随即向萧皇后跪拜道:“回娘娘,三王妃并无中毒之症,想来这汤药并无问题,只不过……只不过……”

“无碍便好,你只不过什么,还不把话给本宫说清楚!”萧皇后听着刘御医的吞吐更加心气不顺,不在意是否伤寒便挥袖起身。

刘御医闻言不再吞吐,立即回道:“回皇后娘娘,三王妃确实是没有中毒,只不过三王妃这脉是,是喜脉!”此言一出,众人惊疑望向昭华,连昭华自己亦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刘御医,而流苏更是惊骇得哑声无言。

萧皇后顿时眸色转喜,惊问道:“你此言当真?喜脉?多长时日了?”

“回皇后娘娘,将将一个月的身孕。”刘御医不敢抬眸再看耶律蓉蓉,而耶律蓉蓉却是凝眉切齿地望向刘御医和昭华,心中气绝,更加恨绝!

萧皇后随即高声笑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果真是上天佑我大辽,才使得我大辽福泽深厚!只可惜若是萨沫耳的身孕还在,咱们便是双喜临门了!不过也好,也好,萨沫耳的身孕已然没了,昭华的身孕便一定要保住,给本宫召姜御医,昭华的身孕要姜御医亲自照料,若有不慎,本宫拿姜淮是问!”

短短片刻,众人心境由悲转惊,又由惊转喜,然而悲中有喜,喜中更是有怨。

昭华心中却是有喜有忧,她抬手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若不是自己百毒不侵,只怕腹中的孩儿也已随着萨沫耳的身孕一同去了!好险,好险!然而纵使如今保住了这个孩子,即便这个孩子能安然降生,这孩子能否安然长大亦是问题!

她紧握了握左手以便藏起被自己咬破的尾指,在知晓汤药有毒之时,昭华已然赶在御医之前将自己的血融入药渣之中,自己的血既是百毒不侵,也自然能解百毒。

昭华既知这毒是谁下的,不禁感叹耶律蓉蓉的一石二鸟之计,此毒一下,不仅夺去了萨沫耳腹中孩儿的性命,更把自己置于死地!耶律蓉蓉设计害她尚可理解,她却没想到耶律蓉蓉连萨沫耳的孩子也不放过。

耶律蓉蓉担忧的不过是萨沫耳生下嫡孙会令耶律才在朝中地位高升,看来耶律蓉蓉并非真心与萨沫耳结盟,倒是苦了萨沫耳还不知自己的孩儿已经无辜丧命。也怪是萨沫耳自己没有看透,没看透如此的女子是决然不可信以为友的!

自从昭华被断出喜脉之后,萧皇后再舍不得让她去朝乾宫抚琴受累,然而姜御医又多让昭华外出走动,说是沐感春风更有益于皇孙的诞临。靖华宫昭华是出不得,惟有日日在景辰阁的小院内踱步徘徊,怎一个闷字了得!

“王妃也别抱怨,这宫里宫外的还不都是为了您好?如今皇上和皇后都爱重您,更让王爷一下朝就回来陪您,比起那里外不得宠的大王妃,您可是有福气多了!”苏嬷嬷搀着昭华在小院中缓行,一眼就从昭华紧阖的双唇看出了她心中不悦,莫说旁的,定是因为皇后不让她出靖华宫,唯恐这宝贵的皇孙再有个万一。

昭华闻言望了望身旁的苏嬷嬷,若是流苏和云锦在旁定不会如此言说,若是流苏和云锦在旁她定然会凝眸反驳,如今只得莞尔道:“嬷嬷失言了,怎可议论大皇嫂是非?若让旁人听去,还以为本宫因大皇嫂小产而心中喜极……”

“这……奴才失言了,不过王妃确实该喜,大王妃的孩儿没有了,王妃腹中的孩儿便是名正言顺的长孙,咱们王爷的地位也一定会扶摇直上!”不知苏嬷嬷是否有意,昭华越是谨慎,苏嬷嬷越是在她面前妄言,然而她素日都是谨小慎微的性子,昭华不禁起疑。

昭华忽而厉声道:“嬷嬷!本宫敬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大王妃的孩儿没有了是宫里的哀事,本宫腹中的孩儿来的运气,自想为孩儿多积福德,嬷嬷与本宫已然相处了这些日子,怎会说出这番不知轻重的话来?”

早春三月,杨柳岸徐风轻拂,宁静之中只见苏嬷嬷结实地叩拜在地,深深俯首道:“王妃恕罪,奴才妄言了!”

“若是本宫再听见一次,虽不至于打发嬷嬷去敬刑司,但是本宫自不敢将嬷嬷这般有主意的留在身边,将时还请嬷嬷自寻个好去处!”昭华拂袖振衣,雪衫白裙在清风带拂下衣袂飘飘,眉眼无意却是不怒自威。

苏嬷嬷这下子如同警醒了一般,眸间似有赞叹,唇间更是恭敬道:“若再有一次,奴才自己便直接去敬刑司领罪了!”

昭华闻言方才作罢,却不见林间一双人影恍惚,只听得柯玉祁望向身后隆顾清道:“你可是听见了?咱们王妃可是为着大王妃小产的事情欣喜不已呢!你总该知道如何做了吧?”

“我怎会不明白?只怕是姐姐忘了,咱们如今仍在禁足,莫说是去江华宫,便连这小小的后院咱们都出不去!”隆顾清眸光凌厉望向柳下昭华,这女子真是美得叫人生妒!如之的秀美是令人不忍加害的,只是为何她要来辽国?为何偏偏是她嫁来辽国!

“你真是蠢笨!想来再禁足些日子你就要变成个呆子了!咱们虽是出不去,可咱们还有个乖巧懂事的好妹妹,不是吗?”柯玉祁绣眉一挑看向隆顾清,眸中熠熠生光。

隆顾清闻言通透,却又凝眉道:“姐姐是说德香?那丫头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再说了,她不是和王妃交好吗?就算让她去,她怎么肯去?别到时候还把咱们招了出来,得不偿失啊姐姐!”

“真是笨死你算了!那个小贱人一向是两边倒的,谁给她好处她就帮谁,你跟她说说好话,再提提她的身世,看她听不听你的!”柯玉祁胸有成竹,提起德香便满是不屑,似乎她口中的女子除了皇后之外便没有尊贵的,这女人真真是心比天高啊!

“啊!”忽听一声叫喊,柯玉祁和隆顾清循声望去,只见昭华脚下湿滑往莲池倒去,柯玉祁心中暗喜,真是上天有眼,这个贱人的身孕只怕也保不住了!

正待此时,两人身后却传来“嗖”的一声,一道黑影闪过,抬眸但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将昭华及时救起,男子怀抱昭华稳立岸边,动作矫健犹如丛林虎豹。待看清之后,隆顾清不禁惊叹道:“姐姐,快看那人,那个人是,那个人是……”

隆顾清结结巴巴未言出口,只听柯玉祁怒道:“住口!还用你说,我自是看见了,那人可不就是齐王!”

齐王耶律九原是为了耶律复成婚前来观礼,谁知耶律复大婚之后却迟迟未去。耶律九已然戍在边城十几年不曾回宫,现今说是要好好住上一段,即便耶律弘对此十分忧虑,却不能开口驱逐自己的亲弟弟。

耶律九的现身何止令柯玉祁和隆顾清讶异,便连被他所救的昭华亦不知行状,连忙从耶律九怀中抽身,垂眸道:“昭华不慎,多谢皇叔相救之恩!”

“言过了,难道见侄媳落水却不相救?本王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什么人都杀过,就是这女人本王舍不得下手!你可知本王如何对待那些女子?”耶律九虽年逾半百却是精神气爽,不可不谓是宝刀未老!

昭华望着耶律九眉宇间的算计,退后了几步低声道:“昭华愚钝,不知皇叔会如何对待那些女子。”

但闻耶律九放声高笑,双手背向身后,双眸直盯着昭华笑道:“本王会将她们收入内府,相貌好的便做家姬好生疼爱,相貌不好的就赏给将士做侍妾,你说本王如此,也不算辜负对她们的一番怜爱了罢?”

苏嬷嬷在一旁颜色顿变,然而昭华却是沉声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子非鱼,焉知鱼之不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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