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势力
“二弟，本汗想让你在父汗火化以后守灵三个月，不知你可否愿意？”特摩巴似乎对此事并不感到意外，想了想即说道：“为父汗守灵，臣弟岂敢有怨言？”利可思说道：“父汗从小就对咱们兄弟疼爱有加，若能看到此情此景，想必是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特摩巴故意加重了语气说道：“是啊！咱们所做的一切，父皇的在天之灵都能看得见。”说完话以后，还未等利可思回话，便一拱手退出了大殿。利可思回想着特摩巴所说的话，心中略有不安，看来有一些人已经到了该消失的时候了。
特摩巴刚回营帐还未落座，旗佲思便大步走了进来。特摩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回来了？”旗佲思说道：“我想拜见老汗王，自然就回来了。可你大哥倒好，连宫门都没让我进。”旗佲思是父亲胞弟的幼子，而父亲的胞弟本就是部落首领，因此他去世以后旗佲思自然就接替了他承袭了他父亲的官职。因我们年龄相仿，又有话题可谈，故而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特摩巴假装疑惑询问道：“竟有此事？”旗佲思回答道：“是啊！确有此事！早知如此，我便不来这一趟了。”特摩巴接着说：“既然来了，就过几天再走。”旗佲思说：“算了吧！若是让你大哥知道，定会斥责于你，你何必惹祸上身呢？不是我多事，你大哥的心胸也确实小了些。”特摩巴并不想让旗佲思再说下去，因此打断道：“别说那些烦心事了，咱们都多久没见面了？还是喝酒聊天吧。”旗佲思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因此顺势答道：“好啊！你我兄弟今天一醉方休！”而此刻的我，正在王府中等待大哥的到来。
既然想取得大哥的信任，就必须说一些他想听的话，而现在大哥最想听的，就应该是二哥的坏话吧。可我也不能总说一些空话，必须要拿出点有用的东西才行，而我手中怎么会有二哥的把柄呢？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胡乱编造一些还是可以的。反正让他们互相争斗，对我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三弟让我过来，究竟所谓何事？”我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对着下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大哥喝了口茶然后询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回答道：“大哥，我很难过。”大哥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不屑的说道：“哦？为何难过？”我说：“大哥可否听说了刺杀一事？”大哥点头说道：“本王已经知晓了。”我继续说道：“臣弟护送长明公主前去突厥，因此突厥方面肯定不会再派人刺杀于我；而臣弟从不插手朝政，朝中大臣也并无理由刺杀；大哥跟我乃是亲兄弟，既然是亲兄弟又怎会加害于我？虽然二哥跟我有了嫌隙，可也不至于派人将我杀了吧！”
“既然有人不想让你活着，就肯定还会动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伤还未痊愈，就别胡思乱想了。”
“那此事就麻烦大哥了。”
“咱们是兄弟，何来麻烦之说？”有些话我不能说太多，毕竟我跟大哥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若表现的太亲近反而会让人起疑，所以我在大哥面前，都会表现的很客气。
楚元吉坐在撵上仔细回想着刚才楚宗晓所说的话，然后对外面的管家问道：“你觉得刚才吴王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老管家回道：“老奴觉得，吴王殿下心中有疑惑也是正常。”楚元吉继续说道：“宗晓与老二已经有了嫌隙，咱们不如趁此机会帮他们一把。此事就交给你了，做的隐秘些，让他有所察觉就行了。”老管家笑着答道：“殿下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假意投靠大哥，再利用大哥与二哥之间的嫌隙，引诱他们互相争斗，故而壮大自己的力量，朝堂之上此消彼长，有人壮大就必然会有人失势，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哥信任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利用大哥对付二哥。大哥与二哥之所以能势均力敌，跟父皇刻意扶持有很大关系，朝堂之上的嫡长之争，也是父皇在背后推波助澜。
其实父皇只是想让大臣彼此互相牵制，从而避免了一家独大的局面，只要能避免一家独大，楚家的皇位也就稳固了。由此可见，父皇在巩固皇权上，下了很大功夫。父皇可以用十年时间，削弱三公的力量，同样也可以用十年时间考验皇子，在父皇认定接班人之前，谁沉不住气，谁就是失败者。而我要做的，就是让父皇别无选择，等父皇只有我一个皇子的时候，父皇还会有选择吗？我不相信父皇会将楚家的江山送给别人。
大哥跟二哥在朝堂势力方面都远胜于我，但我也不是毫无优势。平定潞王一战，我虽没有得到实质上的奖赏，但却在部队中有了声望，就凭这一点，大哥、二哥就远不及我。如果将来我能在军队中占据一席之地，那谁还敢小瞧于我？部队在朝廷中的角色很重要，如果皇帝能控制军队，他的皇位也就相对稳固，如果让别有用心的权臣得到军权，他就一定会篡位。但一直以来控制军队的人都是贵族，而那些贵族控制军队的目的，大多都是为了争权夺位。但说句实话，真正走上战场杀敌的人，都不是贵族。
朝堂上三公的势力就代表贵族势力，而中书令与尚书令的势力就代表寒门，即便皇帝刻意扶持二位尚书大人，可时至今日，贵族子弟依旧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父皇虽然下旨，三公不能直接管控六部，但六部之内早就已经被贵族势力所渗透，因此两位尚书大人，虽有协理六部之职，却无协理之实。
可我究竟算贵族还是寒门呢？论身份我肯定是贵族，可我的朋友却都是寒门出身。就算将来我真的要跟大哥、二哥分庭抗礼，我要拉拢的也一定是寒门子弟，而并非贵族势力。贵族与寒门优势略势明显，如果我拉拢贵族子弟，势力必定会得到大幅提升，而寒门子弟多数都并非身居要职，若我想快速扩大势力，自然拉拢贵族才是上策。
但以萧丞相为首的贵族势力，其声势过大，正是因为如此父皇才会刻意扶持寒门子弟，而中书令、尚书令的存在恰恰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如果失败了，那些支持我的人该怎么办呢？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孤家寡人，死不足惜，但那些支持我的人，若是因为支持我而被杀死，那我就真的罪大恶极了。
“伤已并无大碍，但仍需精心调理。王爷年纪尚轻，千万别留下后患。下官为殿下开两个方子，殿下早晚各服用一次，半月后便可无碍。”
“多谢太医，宗晓会注意的。”这几天我简直成了药罐子，本来没什么大碍，但药却不停的吃，倘若消息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病入膏肓了呢。
“王爷，赵将军来了，在前厅等着您呢。”
“先让烈英尝尝父皇赏我的好茶，我随后就到。”
他所说的赵将军，是中书令的赵褚良的儿子，名唤赵烈英。中书令虽是文官，但赵褚良却是武将出身，因此赵烈英从七岁就开始了严格的训练，如今他已经是凉州卫的左营将军了。我七岁时，赵褚良还官居凉州卫统领，而同年七月份，赵烈英便奉旨入宫跟我一起学武。八年以后，赵烈英调任凉州卫左营前锋，半年后再度升任左营将军至今。
我跟二哥算是同年，有人陪我读书习武，二哥自然也有。同样都是伴读，二哥的伴读是丞相之子萧裕，身份落差如此之大，待遇不同也就不奇怪了。我是皇子谁敢怠慢？纵然是萧裕也不敢放肆，那些对我有怨气的人，自然会将心中的那股怨气发泄在烈英身上。而我与烈英的情谊是从小就建立起来的，我纵然是皇子，他也不会将心中对贵族的怨气发泄到我身上。其实这些矛盾的根源都在贵族与寒门之间，与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歼灭潞王的时候，烈英奉命留守凉州，因此没能在战场上与他并肩作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我便来到了前厅，烈英见我来了，急忙放下茶碗过来搀扶我。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得到烈英即将返京的消息，如今他突然回来，可别让有心人抓住把柄。
“你怎么回来了？是奉旨回京吗？”
“凉州卫即将扩编，我此次回京将统领大人的奏折呈与陛下。你的伤如何了？太医怎么说？究竟是何人胆敢刺杀亲王？！此贼真是胆大包天！陛下为何不下旨调查？”我府上的闲杂人等太多，我不便直接将实情告诉他。我接着烈英的话说：“此事发生在突厥境内，突厥汗王已经下旨了。”烈英说道：“我才不信突厥汗王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呢！”我说道：“突厥肯定会给我一个说法，我都不着急，你也稍安勿躁。”烈英盯着我说道：“我当然不着急了，反正受罪的也不是我。”
“这次回京，待多长时间？”
“明天面圣，后天就回凉州。”
“咱们好久没见了，明日午时找个僻静的酒楼小聚一下如何？若是方便让骆华也过来。”
“好啊，我与骆华也是许久未见了。”
原本骆华的计划是离开京城，但公主之事并未被人察觉，如此一来岂不是此地无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京城，等到时机成熟以后，再光明正大的离开。倘若东窗事发，婉君等人必定会遭遇全国通缉，到那个时候若是能待在京城的将军府，反而就安全了。因此我命李达在接应骆华的时候，将我的亲笔信交给他。回京以后，我并未听到关于骆家的任何消息，这也意味着骆华已经平安无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