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鹏,性别男,爱好女。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天我正没招谁没惹谁地走在路上,一个满脸污垢的老头子突然蹦到我面前对我说:你只要找到七个球,就可以改变命运。
我问他说:“是七龙珠吗?”
他说:“不是,是双色球。”
十几年过去了,我一如既往地穷。
我经常在想,那老头子是不是为了诳我当时拿在手里的一块钱。
但是我却经常在心里面念叨,上帝啊,佛祖啊,我的七个球为什么还不出现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不假的,因为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上帝。
我问上帝:“为什么你还不给我七个球。”
上帝哭了,说:“麻烦你先去花两块钱买注彩票好不好?”
于是我悟了,想法在变成实际行动之前,不具备任何价值。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了县城里唯一的一家彩票投注站,站在冷冷清清的街头,我的精神无比亢奋,仿佛功成名就的生活,就在眼前。
作为一个已经有了成功觉悟的男人,我觉得只花两块钱去买一张福利彩票,似乎没办法展现我的决心和气魄,于是我做出了决定,将投注金额提高到了两百元。
好吧,扯了这么一大堆,其实就是想为我出现在彩票投注站找个合理的原因。
当然,这一点都不合理。
投注站的老板矮矮胖胖,我进投注站的时候他正趴着睡觉,对于吵醒他睡眠的我没有一点好脸色。
直到我拿出两百块钱。
他迅速将钞票夺过去塞进皮夹子里,然后和颜悦色地问道:“选好了号码没有?”
我一想坏了,上帝居然没给我号码!
再一想,估计不管什么号码上帝应该都能让它们中奖的,于是淡定地说:“给我随机一个号码,然后跟一百注。”
老板眼睛一亮,说我才十七岁就这么好赌,必然前途无量。
所以在我花两百块钱买了一百注并且都是同一个号码的时候,老板还很好心地送了我一注。在某一秒钟我曾犹豫,我会不会因此而被家里人吊打。
但是我鼓励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
不过我似乎还忘了一句,叫做上帝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
这话是希腊人希罗多德说的,难怪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想必是舶来品,不接地气的缘故。
买了彩票之后我回到学校,趁着还没上课的功夫,死党黄旭贼溜溜跑过来找我,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偷偷去厕所抽根烟解解瘾的了。
他丢了一根烟给我,我轻车熟路地点了,深吸一口。
“刚听老师说又要交补课费了,真特么的蛋疼,你说从高一开始就每学期收我们几百块钱,去老师家里补课,还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而且大半时间都在聊天看电视,真的有必要去么?”
我说:“老师总归是要赚钱的。”
他说:“反正我是不想去了,要不咱们拿钱干点别的去。”
我轻描淡写的吐了口烟圈:“那两百块啊,我捐助给有需要的人了……”
他很诧异,愣半天才歪着嘴问道:“希望工程?”
我很淡定的扁了扁嘴,一脸正经的摇头道:“双色球。”
“我靠!”
吸了几口烟,他又忍不住问我:“你特么真牛,如果中奖了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我说:“去找我的亲戚朋友借钱。”
然后把手伸到他面前说:“来一发。”
他拍掉我的手,说:“别闹。”
我深吸一口劣质香烟,仰头四十五度角,凝重地说:“真的,我打算打电话借钱,把我的所有亲戚朋友都借一个遍。”
他问我说,“你中奖了还借什么钱啊?”
我吐出一个烟圈,慢悠悠的说道:“他们不借给我,我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有脸找我借钱。”
于是他顿时惊呆了,缓缓吐出一阵烟雾:“春眠不觉晓,whyareyousodiao?”
刚刚说完这句话,教导主任进来上厕所,把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都很紧张看着教导主任,只见他从兜里拿出一根烟,说:“哟,你们在抽烟啊,来来来,我再请你们一根,抽吧。”
我们说:“不抽了,老师。”
主任又说了:“抽吧,别客气,你们一人一口,谁先掉烟灰谁就回家叫家长……”
于是我们很忐忑地把烟抽完了,不过我运气好,黄旭抽的时候烟灰先掉。
想起要叫家长,看他那苦瓜脸,我感觉他接下来上课的心情估计比上坟还要沉重。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安慰他说:“算了算了,认栽吧,这叫明骚易躲,暗贱难防,谁知道这货会来这里上厕所。”
下一节是语文课,学文言文,枯燥的一逼,还没到半节课黄旭就扛不住睡了,刚刚睡下没多久,坐在边上的同学突然叫醒他,并小声说“读课文第三段”。
他马上起身大声读了起来。正在黑板写字的老师吓了一跳。
老师郁闷地看着他问:“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他貌似知道了什么,淡定地说:“这段写得真好,我给大伙念念!”
坐下来之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吓死我了,还好我足够机智,估计下半辈子就靠着这神反应过日子了。”
说完文言文,也快下课了,这语文老师笑着说:“好了,文言文确实有些枯燥,还有几分钟,咱们来活跃活跃头脑,放松一下。我问个问题吧,有些词,既能当名词,又能当动词,你们能不能够说上几个?”
一个同学马上站起来回答:“尿尿。”
我很明显地看到老师脸上的肥肉抖了一下。然后强装镇定地说:“这个词确实符合要求,不过下次请不要举这样的例子了。”
下课铃声刚刚响起,负责我们整个年级的副校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我看了她一眼,觉得像是在看鲁迅笔下《故乡》里的杨二嫂。
“我吃了一吓,赶忙抬起头,却见一个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
她站在讲台上,也不管郁闷老师就在旁边,敲着桌子大声喊:“大家注意一下,刚刚得到的消息,教育部门有调查团已经到学校了,待会儿你们嘴巴给我老实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要是让我发现说学校坏话的,一律记大过。”
有人问:“什么是该说的?”
“当然是老师教学认真学生学习氛围浓厚不补课不缴费不做额外作业不……听到没有?”
“听到了。”
于是这个圆规又风风火火地赶往下一个班级。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的时间,我们一群人正在走廊上晒太阳,就看到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朝我们走过来,向圣母玛利亚保证,这人我不认识,应该就是那个什么教育部门的了。
他来到我们面前,假装聊天了几句,不过大家嘴巴都很严实,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最后准备脱身走开,于是说:“跟你们聊了这么多,挺开心的,听你们描述,你们的学校这么好,看来大家都很满意咯?”
有个人叹了口气说:“也有不太满意的”
他顿时来了精神,问:“说说看,你觉得你们学校还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学校领导一定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
“要是考试的时候为我们提供一些答案就更好了。”
于是这个人就黑着脸走了。
最后一节是物理课,我心情有些不好,老师提问的时候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果然中招,被老师叫站起来回答问题,他说:“这位同学,你来回答看看,一只狗横闯马路,一辆高速行驶的车辆急刹车,车内的人都身体往前倾,这是什么现象?”
我思索了一下,试探性地说:“我觉得吧,这应该是车里面的人想急切知道狗是不是被撞死了,反应了国人爱看热闹的心理?”
他把课本重重地砸在讲台上,第一排的同学吃了一嘴巴粉笔。
“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