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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午时分,许家宸和母亲在酒店悠闲的喝着下午茶,她们身边,放着一个下午的逛街成果。东西不多,她们都只是随意的走走,意在休闲,许家宸很享受这种时刻。和母亲在一起时,是她最放松的时候。

许太太问她:“今年准备去哪里走走?”

许家宸想了想:“日本吧。”

许太太看着女儿,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许家宸笑看着母亲,说:“妈妈是担心奶奶知道了又会不高兴。”

许太太说:“你奶奶再不高兴也好,只要你高兴,我都无所谓。”

许家宸说:“不如妈妈也去,那边的乡村环境真的很棒,妈妈不是最向往田园生活的吗?爸爸也一起去。一家三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说到这里,她已经两眼放光,似乎那种美好的景象已经在她眼前。

许太太点点头:“唔,集体造反,想要奶奶生气吗?”

许家宸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她若有所思的说:“其实那么多年过去了,奶奶早就消了气了,为什么还在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呢?明明也是很想念叔叔婶婶和姐姐他们的。”每次她从日本回来,说起他们的事,奶奶都淡淡的,但她明明见到老人家安安静静的一字不漏的听着,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大家都看在眼内,只是不去说破。

许太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说:“你奶奶是责怪你叔叔去得那么远,一年也回不了几次。人老了,总是想儿孙围绕在身边,随时可以见到。你要体谅奶奶的心情。”

她对许家宸说:“平时你做什么,妈妈都不会反对。但你可不可以答应妈妈一件事?”

许家宸微笑,她明白母亲的担忧。她乖巧的说:“妈妈放心。我会一直陪在妈妈身边,赶也不走。”

许太太看着女儿:“只怕一结婚,这句话就失效了。”

许家宸正色道:“妈妈是妈妈,任是谁,都不会比妈妈更重要。”她的生命里,爱情从来就不是第一位,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父母更爱她。

听到这句话,许太太有些激动。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十月怀胎是世间最辛苦又最幸福的事。她一共生了两个小孩,生育的痛苦与快乐交织,个中滋味还历历在目,一眨眼,他们都长大了。而且两个儿女都孝顺,她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回想起当时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亲戚对她并不是不好,但是,无论如何,也平伏不了没有父母关爱的伤痛。所以,对她的子女,她从来只有满足,没有要求。

家宇和家宸,他们两个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想到这里,许太太微微笑了起来。她端起咖啡杯看外窗外。窗外是蓝色的天空,飘着几朵云,明显的告诉大家,今天是个好天气。

前来接她们回家的许家宇,听到许家宸说今年的度假目的地仍然选择日本,笑着摇头。

许家宸就是不服气他那种很了解自己的样子,她问哥哥:“你有意见吗?”

许家宇气定神闲的回答她:“没有。”

“那你为什么笑成这个样子。”

“什么时候连笑都成为违法行为了?”

“平时没有,现在就有。你分明在笑我。”许家宸鼓起了脸颊,她不喜欢哥哥总是一副看透了她的想法的样子,这样多恐怖,做什么都在他的掌握范围之内。

许家宇捏了捏她的脸颊,说:“每次不是欧洲,就是北美,最近的选择是日本。这个世界很大,何必总是去那些去过很多次的地方?这样贪图安逸享乐不是旅行的意义,新环境也许比你想象中来得来趣。不要轻易放弃尝试。”

许家宸气呼呼的说:“还不是拜你所赐。”

过去那些年,出于安全考虑,许家一家上下从来就不会同意许家宸一个人外出旅行。每次她想去哪里,其他人就不说了,许太太总是想方设法让许家宇陪她去。许家宇多次抗议都无效,对于去到哪里都带着一个小麻烦这件事情,他无奈得很。

有一次,许家宇约了同学一起去体验少数民族部落生活,行程早已定好了,临行前,他小心翼翼的守着的秘密,最后还是被家人知道了。家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可是他视为麻烦人物的妹妹许家宸也想跟着去,她想见识平时不太可能看到的其他民族生活特色。为了摆脱妹妹的纠缠,他这样对她说,有些地方存在着“抢婚”的习俗,听说一个人要是看上了一个人,只要她仍未成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抢走,然后,这个人就是他的人了。然后,他很诚恳的对她说,虽然他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但她一定不能走出他的视线范围,而他也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刚刚听到这种事情,许家宸以为是哥哥为了摆脱她的跟随而跟她开玩笑,后来,见他说得煞有介事的,于是通过各种渠道搜索过资料,她才知道这是真的。这种事情真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光是想想就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吓得她花容失色,此后再也不提见识民族特色的话。许家宸胆子本来就不大,许家宇这一招见效了。

从此以后,每年的外出散心,她都找世界公认文明的大城市,虽然世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至少她可以肯定,最多也只是会碰到打劫,只会被抢财物而不会是人。

许家宇的行为受到了家长的责难,他见到妹妹被恐吓后的后遗症也深感内疚。后来,许家宇为了补偿,特意找了许多很有传统而且热门的旅游地区,想带许家宸一起去见闻,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她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家宇笑她:“家宸现在是惊弓之鸟了。”

许家宸不理他,反正就只认定了那几个出行的地方。她说:“我不想为旅行而旅行。”

反倒是许太太松了一口气,她总是担心儿女会去到一些混乱的地方,既然时刻把他们留在身边不现实,至少知道他们去的地方是安全的也好。

凡是为人父母的,想必也没有几个希望自己的儿女时刻充满探险精神。

数年前,一位朋友的儿子到国外潜水出了意外。收到信息后,第一时间许太太就恳求喜欢到处走的许家宇停下脚步。许家宇吓了一跳,被母亲那样请求,真是他的不孝,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了。许家宇是个孝顺父母的儿子,接手父亲的业务后,除开公务,他甚少外出。

不过,他坚决不肯在家里住,这一点,许太太也动摇不了,只好由他。

许家宇由国外读完书回来,直接在外面找到落脚点,一切安顿好了以后,才施施然的回家报备。一向疼爱孙儿的许老太太因此一个月不和他说话,她本来还以为等到孙儿毕业后就可以天天见面,尽享天伦之乐,谁知道他们会出这一招。

许老太太就是想不明白,这个家有什么不好,什么都为他们准备好了,可是就是留不住他们。小儿子是这样,孙子孙女也是这样。她这一次的生气非同小可。

后来还是许老先生哄她,她才慢慢的回转。

对于儿女搬出去住这件事,许太太没有意见。私底下她同丈夫说:“儿女大了总想有自己的空间,他们现在还不需要承担家庭责任,就由得他们吧。”

许先生沉默了一下,“唔”了一声当作是同意了。

许太太看着丈夫。他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从来不会让家小受委屈,他们的生活一向富足,虽然不会甜言蜜语那一套,但是他对她爱护有加,多年来无论大事小事,只要与她有关,他都着紧,她的要求,他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在外人看来,这也是一段美满姻缘了。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目前的生活状态,许太太也知足了。

已经很久,她没有梦见过少年时代的自己,那些往事,在她的生命里,已经告一段落了。

现在,她安心的等待着儿女成家,等待着含饴弄孙,这一生,就功德圆满,可以功成身退了。

儿女都到了成家的年纪,虽然他们并没有已经恋爱的迹象,但许太太深信,也快了。那么优秀的一双儿女,一定也知道什么年纪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所以虽然很盼望可以尽快见到他们成家,但她从来没有催促他们。家宇和家宸从来就没有让她伤心过,所以这一件事,想必也一样。

只要儿女不是距离她太远,健康平安,可以经常见面,就够了。

许家宸问哥哥:“最近会出门吗?”

许家宇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样问?”

“不去现场看世界杯吗?”

许家宇笑道:“在家里看结果也是一样的。”

旁边的许太太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她一生最怕的一件事是“狂热”,因为她经历过。凡是对一件事的喜爱超过了一定程度,就是狂热,那是会令人冲昏头脑的。那样一个地方,那样的盛事,难保不会出什么差错。不参与其中最好。

许家宇问许家宸:“你想去看现场?”

许家宸摇摇头:“不想。只是奇怪你居然不想去看现场。”

许家宇说:“我对足球一般。”留学美国的他,对橄榄球比较热爱,可是,这不算是一项很热门的运动。

他问妹妹:“你喜爱的英格兰队首场失利,有何感想?”

许家宸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我的心碎成一片片了。”

许家宇笑了:“这么严重?”

许家宸说:“可能只有得了冠军,我才会复原。”

“你无需过分伤心,现在英格兰队已经没有贝克汉姆了。”

许家宸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因为贝克汉姆才喜欢英格兰队的,说得我这么肤浅。”

许家安笑道:“你没有说世界杯队伍中最喜欢的是曼联,我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敢说你肤浅。”

许家宸向母亲撒娇:“妈妈,哥哥挖苦我。”

许太太不明就里,她问:“怎么啦?”

许家宸说:“哥哥以为我没有常识。”

许太太说:“家宇,你很会欺负你妹妹。”

许家宇说:“我是说真的。很多女生一听到世界杯就乱激动的,问她们支持哪一队,居然有人说什么最喜欢的队伍是皇家马德里,或是阿森纳。”

许太太不解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许家宸搭话:“皇家马德里和阿森纳不是国家队,他们是俱乐部的球队,分别是西班牙和英国的球队。”

许太太说:“我不懂足球。不过英格兰应该不错吧。”

许家宸听到妈妈如此护短,开心的笑了。她问:“妈妈知道英格兰是1966年的冠军吗?”

许太太说:“我不知道。”停了一下,她又说:“1966年我还未出世。”

听到妈妈的话,许家宸许家宇兄妹俩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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