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把腰间葫芦一扬,千百厉鬼呼啸而出,晃眼布满数亩之地。霎时间,鬼哭啾啾,凄厉哀绝,令人心动魂摇。
木黎等人只觉天地一暗,万般幻象丛生。人间万象纷纷呈现,放佛自己化生千亿,那每一个人的诸般经历都一一经历,体味着人世百态,无数的记忆冲击同时,苦乐悲欢惊恐忧诸般情绪一起涌现,饶是五人静心凝神的功侯颇深,也是神智一昏,不知谁是我我是谁,沉浸于幻象之中。
妖人见几人已然中了妖法,正要下那毒手,不料水寒身上忽然一道霞光亮起,卷了几人晃眼飞出妖阵之外,化作一道霞光消失天外。
妖人看到那霞光,大吃一惊,这人怎会为了这几人出手?吃惊之下,忘了追赶,这时想追也追不上了,但妖人根本不敢追,若是那人护定这五人,本门派出多少人也是白饶。还好这只是一道带人飞走的灵符,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妖人越想越怕,慌忙收了阵法,架起遁法逃之夭夭。
却说,水寒从化晶术失败被妖人法术所伤,便运用本门法诀催动灵符,妖法发动,灵符也自发动,自己虽同几人一同昏迷,灵符却带着众人飞出千里之外。
等五人醒来,已是数日之后,火炎木黎法力最深,先后醒来,自己先运功疗伤。好在水寒灵符发动迅速,受伤不深,几日便好了。水寒受了伤,反而是最后醒来,醒来之时还全身发烫,木黎火炎二人轮流照顾。
这日水寒精神好转,人已清醒,木黎便问起水寒受伤情形,水寒道:“我中了化晶术!”
“什么?”其余四人惊道。
“那妖人好不厉害,借我之术,行法伤我,这种法术闻所未闻,我想这法术是施法越厉害,反击越厉害。”说着水寒惨然一笑,“还好我这化晶术不是特别厉害,否则,估计性命难保。”
几人听罢,啧啧称奇,木黎说道:“那小院主人,法力之高,真是不可思议,竟然能数日之前算定我们遭遇,赐下如此灵符,我们才能逃脱此劫。听那妖人说,已追我们数日,想来定是秦琪一个门派的妖人,既然被妖人惦记,我们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好。这霜云遁法太过招摇,老远都能看见。我们得想个办法才是。”
“师兄,小院主人不是赐了我们每人一个柬帖么?说不定有什么指示呢?”木紫说道。
“对啊!”众人纷纷取出柬帖查看,却见土语的柬帖上出现一行字:金木水火,唯土独行,东南西北,择一而行。
看到这行字,几人都默然了,很显然,这是要让土语单独离开,五人分作两起,一东南,一西北,土语独自上路。不说几人五行阵法所需,众人在门中就已形影相随数年,出得师门近一年,患难与共,更是几次死里逃生,感情远超普通同门。这忽然说要分别,几人都觉得难以接受。一方面都知道前途险恶,小院主人所说必是帮助自己,趋吉避凶,土语单独而行,有什么至关重要的际遇也说不定,而不分开,错过奇遇不说,还有可能让五人都遇到危险。但无论有多少理由,众人都不忍分离,一时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将众人笼罩其中。
半晌,土语终于带着哭腔说道:“我……我能不单独走么?”
见众人仍是沉默,土语把眼望向木黎:“师兄,你说句话啊?有什么困难我们总可以一起面对的,不是吗?”木黎把头别了过去,显是无法忍受土语热切的目光。
土语又转向水寒:“水寒师兄,你一向见识最多,分开和不分开肯定是各有利弊的,你劝劝木黎师兄,我不想一个人啊!”水寒却闭上了眼,土语清楚的看见水寒喉结起伏,显然是吞下了一口气。
土语再次转头,这次看向的却是火炎:“火炎师姐,你是最重感情的,你说话啊?”
果然火炎忍不住,一扭头,看着木黎:“木黎……”
木黎别着头看着远方,火炎叹了口气:“小语,这事……哎!”
当土语看向木紫的时候,木紫慌忙道:“土语师兄,我也不希望你离开,但是……”木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感情面前,一切理由的显得那么不充分。
土语一会看看手中的柬帖,一会看着四个朝夕相伴的同门,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脑中一片茫然,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
沉默,仿佛一堵墙,渐渐的把土语围在了墙外,土语在沉默中呐喊,却无人听见,那墙越来越厚,仿佛土语再也回不到墙的另一边。
“木黎!”水寒突然对木黎喊道。
“好了!我们绝不分开!”木黎转过头来,斩钉截铁的说道,霎时之间,那一堵无形的墙轰然崩塌。
土语如梦初醒,怔怔的流下泪来,变天才反应过来,一下扑到木黎身上,一把抱住木黎:“谢谢师兄!”
木黎拍着土语的背,毅然说道:“无论妖人多么厉害,我们同生共死!”
其余四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一句同生共死却在脑海中引起共鸣,回荡不息。哪怕将来我们一定要分开,但绝不会是现在!
五人所在是一片密林间的高地,就在木黎作出决定的那一刹那,土语手中的柬帖化作一道流光向北方飞去,眨眼不见,几人猜测那就是小院的所在。
但五人都不知道,那小院主人接到飞回的柬帖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自言自语道:“也罢,如此一来,虽然得不到那件宝贝,困难更多,土语未来那一到难关更难度过,但未必不能化险为夷,借此磨炼也是好事。天意难测,虽然我算出大概,却也不能左右天数。”
却说木黎既然决定了不让木黎单独而行,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行止恐怕就不在小院主人预料之中了。再次打开柬帖,却发现自己的柬帖上现出字迹:速往东南而行,必有所遇,谨慎行事。
之前那柬帖让土语选一方向,其余四人往另一方向,而这个柬帖让自己往东南,那这件贴居然也会随着众人选择不同而显出不同字迹吗?五人都暗自称奇。
看完柬帖五人不再犹豫,往东南走去。但这次却不在使用霜云遁法,而是步行!虽然柬帖要求几人速往,但几人之前既然违背了一次,那么,为了安全,在违背一次也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子午谷这一带雨甚多,好在现在五人都会霜云遁法,虽然步行,但运起遁法却有避雨之效。几人穿林而行,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从未见过的树木花草,走兽虫蛇,不似在都灵森林,大部分树木走兽都认识。
这一日,几人行至一个山谷,两旁山上都是莽莽丛林,遮天蔽日,谷中显得十分幽暗,这山谷恰好顺着几人所行方向,木黎便索性带着四人在谷底前行。但众人在谷中走了两日,只觉越走越深,丝毫不见这山谷的尽头,仿佛这两脉山峰就这么一直并行而立。但还是有些变化,首先是两边的山越来越高,到了后来更是高入云端,另外树木更加古拙,有些似乎已长有数千年,偶尔出现的毒蛇野兽都更为凶恶。天又阴雨不断,不见一丝天光,谷中更显幽晦。偶尔一两声兽啼都声传四野,回音不断。五人越走越是心惊,似乎亘古以来都无人迹,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