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客人也几乎都走了，沈深留着总归不太合适，婚礼结束就跟着同事们一道告辞了。
路上的时候钱凡凡还一个劲问他：“怎么三哥什么事都要你去做啊？那个万俟小姐之前来公司的时候看着还挺亲和的，这时候怎么看起来这么不近人情？”
沈深其实不算很想回答他，但是一路上这人叽叽喳喳的，他实在没忍住说了句不是。钱凡凡就更纳闷了：“什么不是？”
“她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沈深说，他不喜欢别人对她有什么偏颇的评价。
“……”两人都已经顺着别墅区的公路走了一会儿了，钱凡凡一路走一路说，也没听沈深搭理他，前面还有其他的同事，大多是他们这样年轻的没车的，原本万俟泗是要安排车送他们回去的，只不过他们都觉得没什么必要，都喝了点酒，走走散散也没关系。
这时候沈深冷不丁回答了一句，钱凡凡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你怎么知道？”
沈深想起自己那不正经的求婚发生的情景便有些坦然，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她就是我女朋友。”
……
什么？
沈深刚刚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钱凡凡一是受了惊，声音巨大无比，等到发现前面的同事们都调头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摸摸自己的头讪笑着说：“没事没事。”
完了又低头小声地问了一句：“沈深你刚刚说什么？”
沈深既然开了一次口，再说也就没什么障碍：“我说，小染就是我的女朋友，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女朋友什么样吗？”
“你……你是说刚刚那位冷冰冰的大美人是你的女朋友？”钱凡凡哀嚎了一声，“天哪，我一直以为你女朋友应该是小鸟依人型的，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的啊？”
沈深看他确实被吓到了，也不跟他开玩笑：“我们是高中同学，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就在一块了。”
“可是看起来这……呃不是，你女朋友，不像是早恋的人啊？”钱凡凡心里实在是痒得不行，这俩人竟然是一对儿？任他怎么也看不出来啊……
“只是恰好罢了。”沈深没有多聊的欲望，钱凡凡急的抓耳挠腮，再问什么他都不肯开口，刚开始还磨一磨，沈深一句话就堵了他：“八卦？”
钱凡凡最讨厌别人说他八卦，也讨厌别人拿这一点来说他，当即就闭嘴了。
沈深很满意，接下来的一路都没有再听到钱凡凡说关于万俟染的话题，同事们到了主道上也都分道扬镳了。沈深今天其实是请了假的，还要赶回学校去上课，只给万俟染留了语音：“我直接回去上课，过两天见。”
万俟染这时候正跟着方嫂打扫卫生，虽说今天出席婚礼大都是素质很好的人，但也难免产生垃圾。
三个弟弟也乖乖跟在姐姐后面干活，小叔叔结婚三个孩子都挺高兴，万俟棠作为老小自然最是兴奋，跟着姐姐后面要看新娘子。不过新娘子需要保护，就没让他过去。
万俟泗结婚，家里所有人都放了一天事情，连万俟洝这个接手家族事业的老大都闲了下来，所以晚饭也是请了婚礼的师傅带着做的，家里人难得高高兴兴坐在一起吃顿饭。
“小染，我太喜欢你家了。”姚零一边用手中的夹子夹着地上偶尔出现的垃圾，一边自来熟地跟万俟染说话。
虽说热情了点，但其实万俟染还是比较喜欢这样跳脱的性子，也想好好交朋友：“为什么？”
“你家氛围多好啊，你都不知道我爸爸，在家里真的超级严肃，小姑姑看见他都不敢说话。你们家就轻松多了，而且你外婆真的超级好啊。”姚零解释说。
万俟染发现姚零说话的时候很喜欢用很、非常、太这一类的词，看看她的神态又是一副张扬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自己母亲。
“姚零，你知道我妈妈这个人吗？”万俟染鬼使神差得问。
姚零愣了一瞬，似乎才想起来她母亲是谁，细细看了万俟染的神情，发现她并没有什么不妥才开口：“我只听我大姑姑说过，你应该知道我大姑姑，她做服装定制的，听说和你妈妈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万俟染当然知道，姚盈是万俟清回来以后联系的唯一一个朋友。比万俟清只小了一岁，听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手帕交。只是奇怪的是姚盈照理说比万俟清小一岁，也不年轻了，却一直没有结婚。
“嗯，我知道，姚盈阿姨我见过的。”万俟染笑笑说。
姚零本就想和她做朋友，现在能找到话题当然很开心：“我大姑姑至今未婚，小时候我不懂，家里人每次催她她都不为所动，问她是不是眼光太高吧她又不回答，所以我爸和我爷爷都拿她没办法，算是我的偶像！”
万俟染想起那次在姚盈店里见过的一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万俟清去世的时候姚盈没有来，所以万俟染再也没见过她：“那现在呢？她在哪里？”
姚零不知道为什么万俟染对自己大姑姑会比较感兴趣，还是照常答道：“环游世界去了，去年八九月份走的吧，没回来过，偶尔给我寄明信片，她说以前和别人约好了要去环游世界的，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
看来这个人真的可能是万俟清，八九月份刚好她不在，所以没有来参加葬礼。自己对父亲的了解很少，现在想来对母亲了解的也不多，他们年轻的时候什么样，后来为什么变成最后那样，自己统统不知道。
姚零看她不搭话，只以为她还想听自己说：“我大姑姑这个人，虽然我是小辈的，但是我总觉得她心里是有人的，只不过他们没办法在一起。”
万俟染看看她说：“也许吧。”
姚零笑着说：“不过你怎么对我大姑姑那么感兴趣？”
“不是，我是想多了解我妈妈一些。”万俟染低头看着草地上松松软软的青草，“她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对她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那时候我倒是能看的出她的生活品质，但是我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
姚零以为她难过了，放下手中的垃圾夹，主动走过来抱住了她：“别难过。”
万俟染其实并没有很难过，但是姚零这个动作明显起到了很好的治愈作用，万俟染笑了笑，回抱住她。
“姚零，谢谢你，跟你做朋友肯定会很好的。”万俟染主动说。
姚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回复，之前以为万俟染很可能像王白露一样是个软软的妹子，但是现在看起来万俟染的外表和内心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她不是个软弱的人。
几个长辈坐在花园里聊天，姚韵也换了舒适的家居服坐在秋千上。这个院子的记忆慢慢已经拼凑起来，她在这里发生过很多故事，也是在这里爱上的万俟泗，看着站在身后的新婚丈夫，姚韵终于觉得这么些年以来心里那块空缺被填补了。
长久以来自己心里那些隐隐绰绰的人和事都慢慢出现，最开始是万俟泗，然后是自己，紧接着还有很多人一点点拼凑起来。
万俟泗见她看着自己，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微微晃起秋千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