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他反复更改了签名。
“特岗三年,我等你三年。宝贝,谢谢你爱我那么久,是时候该离开了,记得要幸福。”
“他们说,要以逃跑的名义去流浪;我说,要以自由的名义去远方。”
“手指划过的玻璃窗户,它也会疼么?我痴痴地想,痴痴地想,然后,失眠了。”
“我们会输给命运翻云覆雨的手掌,摔的遍体鳞伤,摔的遍体鳞伤.”
“世界是无声的,浸满水一样的安静。日子就这么一天一点消逝掉,带着死亡前独有的安静,庞大而让人无力。”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或许天空一直都是蔚蓝的,只是阴天,所以看不见。或许故事的结局是完美的,只是我们期待过多,所以心疼了。”
“或许,或许没有或许.”
接近放暑假,我在扣扣上问他要去哪里?
他说,人的一生至少有两次冲动,一次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次为奋不顾身的爱情.
“你预备去哪儿呢?”
“远方。”
这天他给我推荐了两首歌曲。
一首是卓亚君的《洛丽塔》,一首是陈慧琳的《记事本》,并嘱咐我用心去听。
然后,他更改签名。
“寂寞么?或许是。怎么办呢?自慰。”
我不懂最后面那词语的意思,于是问他什么是自慰。
“呵呵。”他笑了,“不懂装懂。”
我是真想看看他和我聊天时说“呵呵”的表情,是真的有在笑么,抑或,我想多了。。
“真的,你告诉我,我就明白了。”
他没有说。
接着给我推荐歌曲,陈琳的《十二种颜色》,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你很喜欢音乐么?”
“嗯嗯,音乐是我生命的二分之一。”这话,分明是我说过的。
我一边和他聊天,一边用字典查询那词语的意思,突然羞得我脸都红了。
这一晚我和他一直聊,从凌晨一点一直聊到天亮,说起很多事。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再次说起夏惜玉。他说有一次他俩在自习室吵架了,当时为了争抢东西,不小心把她手给抓红了,然后她埋怨,他对她不够好。
“我怎么也哄不好她,反复认错也不行,只好用一贯的方式,将要说的话用铅笔写在小纸条上。
我对你不好,就不会天天想着你陪着你;
我对你不好,就不会每一次吵架都主动承认是我的不对;
我对你不好,就不会和你一起吃饭一处上课一块儿回宿舍;
我对你不好,就不会劝你夜里早点休息早晨多睡一会;
我对你不好,就不会生病了陪你一起去看病;
我对你不好,就不会陪你大笑大闹到没心没肺;
我对你不好,就不会陪你自习到昏昏欲睡……
我写好后,将纸条推给她,故意不看她,想等她自己看反省反省,或许就好了。我趴在桌子上有一会了,想着应该好了,于是抬起头,只见她手里拿着半块橡皮,硬着气将纸条推给我,只见纸条变成:
我对你不好,
我对你不好,
我对你不好,
我对你不好,
我对你不好,
我对你不好,
我对你不好,
纸条上就剩前半句,后半句全被她用橡皮擦擦掉了。”
他又讲道,惜玉因为他,患上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他说,这件事完全因为他。为了得到她的身体,他多次强迫她。
她是那种很传统的女孩子,打小家教严。
然后他说,他也有病,很小很小的时候和同伴们在屋后的竹林爬竹子,然后从竹子上滑下去,次数多了,感觉下体很舒服。
后来,每逢考试,双腿夹紧****,快感就会上来。
“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以为得到她的身体就能解决****带来的痛,而她似乎不这么想,于是我们天天吵。”
“后来呢?”
“后来有一年夏天,她的生日,我用兼职挣来的钱给她买了蛋糕,她抚摸我的脸,说我瘦了很多,然后说对不起。”
“然后呢?”
“然后就那个了呗。”
第二天中午放学我没有回家,我到他家楼下买奶茶,那是新开的奶茶店,其实我并不喜欢喝奶茶,我只是为了找机会接近他。因为马上放假了,他说过要去旅行,字里行间有辞职的打算,他若真辞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可是他的住处很冷清,三楼没有任何声响,他的门也一直关着。
我很失望。
学期即将结束.
他的课我很早就到教室,别的课我早早地逃掉.。
期末考试前,最后一节班会课,他没有像上个学期放寒假的时候一样先布置假期作业,而是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很大的“别”字。
“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字,左边上面是个口,就是一张嘴巴,下面是力,连起来是一个‘另’字,而右边是什么,一把锋利的刀。”他顿了顿,“这说明什么?”
同学们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听得很认真。
“这说明啊,每到这个时候,我们都很痛苦。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无论怎么说,无论说什么,再怎么挽留,最后还是只能用一把锋利的刀结束这该死的挣扎。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回我们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所以同学们,请珍惜我们的每一次相遇。”
他在说他和她的故事,我听出来了。
“老师,你要走了吗?”顶替苏浅雪当学习委员的杨馨予脆生问道。
“老师不走啊。”
“老师你说谎,我们听校长说你打算辞职。”杨馨予话没说完,人早哭了。
“老师,老师,我们舍不得您走。”
我看见他眼角的泪,他看着天花板,可那眼泪不争气,还是流出来了。
“校长就是混蛋,他胡说的。”他在狡辩。
我一直很奇怪,那天我怎么没有哭。
晚上,他更新了说说。
“我变了,变得害怕了,变得更敏感了,变得自私,变得好可怜.”
“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见你会心的笑,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你能陪我到老.”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为伊消得人憔悴.”
“房间很大,很空,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听歌,一个人怀念,一个人,一直一个人,似乎.永远一个人。”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许久许久.”
“末了想起屏幕彼端,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人,呆呆地想一个人.”
“想念.一个人手指的温度,想念刚刚走过的夏天,手牵手走过晚风吹过的操场,天马行空说着十指紧扣地老天荒的承诺。”
“操场西边传来陶晶莹的《深夜地下铁》,突然,内心一阵莫名的感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地铁站静悄悄心开往下一秒
你微笑的嘴角画出甜蜜符号
萤火虫在闪耀霓虹灯在舞蹈
想念你转身的味道给我一个拥抱
给我肩膀靠靠
……”
“木叶纷纷归路,残月晓风何处。”
“消息半浮沈,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当初相见,君恨相逢晚。一曲秦筝弹未遍,无奈昭阳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