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北国凤家此代唯一的后嗣,凤家在北苍国的地位一如月家在西照国一般极受尊重,可又和月氏一族有着本质性的不同,他们是北国皇族汝嫣氏的左膀右臂,历来是皇权的附属,家主为男则要娶皇室公主,而“小粉”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女家主,为了保证凤氏延续下去,最起码在婚姻上得到了自主权。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爱上家养的杀手……一个没有铠甲护身的人,自然是没有资格有软肋的,羽翼尚未丰满,有何资格爱人?
她从小到大素来都被保护的很好,鲜少在公众视野中露面,可是却也不能总是如此,所以凤家为了在她成年之前保证其安全,只好找一个替身代替她出现在世人眼中。
而慕寥的师妹恰好就是这个千挑万选出的最佳人选,慕扶带她到北苍国,其实并不是为了与钟离百解夫妻团聚……慕扶仿佛天生寡情凉薄,尚在襁褓中的女儿都可以直接抛下,若真的想回来,怕是也不用等到十多年之后了。
慕寥的这个师妹,是没有名字的,她本就是慕扶不知从哪儿捡来的一个弃婴……现在,月溶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她生辰那天,她会是那个反映了。
一个无父无母、无姓无氏的人形武器,若是有生辰可言的话,这说出来,未免也太讽刺了些。
所以,凤卿这个名字并不是她的,凤卿的生辰也不是她的,她顶着北国凤家独女的名号嫁给南国皇室,这给凤家带来多大的影响显然可想而知。
不过照凤家现在依旧在北国屹立不倒这一点可以看的出,她是假冒伪劣的显然只不过是个不算秘密的秘密..更何况真正的凤卿,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正式接任凤家的家主之位。
三年前,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一路和慕寥走过来,这些事情若说是刚好赶在一起,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总之总结下来,大概就是慕寥的师妹顶替了凤卿的身份,秘密中却仍是做着杀人的营生……谁也不知道苏湛到底知不知道凤卿是喜欢那个男人,反正是挑中了他与慕寥的师妹一同刺杀温玙,而后时态的发展就像之前说的那样。
弑爱之仇,切肤之痛,怕是没有人比月溶更能理解这位凤大小姐的感受了。
可是这事确是怪不得慕寥的师妹的,她不过是身不由己……但若说这仇恨终究是要得以发泄才不会痴疯成魔的话,既然找不到旁人,也只能由操刀之人来承受了。
月溶向来都深信那些看似巧合的,往往都是有心者故意为之,那么如果这又是一盘故意精心布下的局的话,苏湛怕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温玙死或不死,其实没什么打紧,他在这场蓄意谋杀中让自己一直仇视的钟离百解失去挚爱,又使得真正的凤卿无比痛恨慕寥的师妹,虽没能彻底毁掉钟离百解,可谁都不能预料的是,温玙竟然爱上了凤卿一直欲杀之而后快的人。
转了一大圈,谁也不会想到,温玙竟然真的愿意以死待他人赎罪……这岂止是一箭双雕,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面还有垂髫幼童,环环相扣成锁。
若这其中的始作俑者真的如月溶所想,是苏湛的话,那他简直可以说是神机妙算到惊为天人的地步,不能说他心思不正,因为只有恨过的人方才会知道,真正的仇恨之火,是可以焚尽一切的。
当坚持成为信仰,不管是所做成的成就,还是造成的后果,都必将轰轰烈烈……只是月溶从这些对苏湛支离破碎的了解中,尚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究竟是想得到些什么,又或许是想毁掉些什么。
真正的凤卿对慕寥的言语恍若未闻,淡眼看着不远处拥在一起的两个身影,然后自言自语道
“如果早就知道那次是与你最后一次见面的话,该有多好……若是知道你会死的话,我便不和你吵架了。”
很显然,一报还一报并不足以消除一个人的痛苦,也许她和蓝裳一样,并没有多么痛恨旁人,所遗憾的,终究不过是自己的没能珍惜那些过往。
珍惜眼前人,一句月溶曾经认为很矫情的一句话,到了今天,似乎真的成了真谛。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到无花空折枝……尽管在如此情景如此夜中,月溶深知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当,但是她还是被冲的一时头脑发热,拉着慕寥的手清了清嗓子道
“那个……如果你找不到你心上的那个姑娘,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慕寥垂眸看向她,脸上不见丝毫的诧异,只是神情有些呆滞,过了一会儿,拍了拍耳朵自言自语道
“看来我病的是愈发严重了,竟然会出现幻听。”
月溶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感情慕寥不是没反应,而是干脆惊讶到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她放开慕寥的手,站在他身前抬眼无比清晰的再次重复道
“你没有出现幻听,我刚才是说,如果你找不到你心里喜欢的那个姑娘,能不能多少考虑一下我。其实我也挺好的,你别看我现在是这个样子,青青涩涩的,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往好的趋势发展,你别嫌弃我做饭难吃,多想想我画画好,也别嫌弃我唱歌难听,多相像我擅长乐器……”
慕寥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叹了口气道
“现在这种情景,也亏的你能说出这些奇怪的话来。”
可月溶好像魔怔了一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问道“能不能考虑考虑我,能不能考虑考虑我”,仿佛慕寥不回答她,她就要一直问道他回答为止一般。
虽然慕寥被她弄的一时摸不到头脑,但看着她焦急的眼睛被月光晃的亮晶晶的,好像他再不给她答复,她就会哭出来一般,只好无奈的回道
“在说什么傻话,我什么时候说过嫌弃你,再说你不是已经嫁给我了么。”
也对,到了流白城之后,二人一直以夫妻的名义出现,除了当事人之外,现在怕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真的已经成亲了。
“可是我们又没有拜堂,怎么能算是嫁给你……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我的话,咱们俩找时间先拜个堂吧你看成么?”
慕寥扯了扯嘴角,掩住唇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无需拘泥虚礼,你只需知道,我在心中当你是我的妻子便好。”
月溶紧了紧鼻子,撇着嘴说道
“可是你还说你这一生只会娶一人的,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肯和我拜堂的吧?没关系啊,娶了我之后你还是可以去找她,我不会拦着你,而且我也不一定非得当正室,做个妾室啦侍婢啦什么的这都是没问题的。”
慕寥眼睛微微眯起来,看起来有些危险的味道,嗓音低沉中的深意惹人遐想。
“愿与他人共事一夫,你倒是大方的很。”
月溶被他看着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刚才逼问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下去,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是啊是啊,善妒是犯了七出的,我很贤惠,所以你不娶我就纳了我吧……反正你这辈子十有八九是找不到她了,那你还是我一个人的。”
后半句话,月溶几乎就是低声嘟囔给自己听的,无奈慕寥的耳朵就是那么好使,听到之后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
“一个姑娘家家,说这些话总要看看场合,也不嫌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