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帝国,多名山大川,其山势之复杂,滚神莫测。高者千峰万仞,耸入天云。低者沟谷深壑,绝崖妙壁,深入九幽,尽显盖世峥嵘!
而在那群山万壑间,一条汹涌奔腾的大河,似乎是要将这个偌大的帝国一分为二!
又因此河处于万仞绝壁之间,那惊涛拍岸、振聋发聩的声势,更似那天鼓雷音一般,让人惊惧!
但是,它最让人恐惧的却并非这骇人的声势,而是因为此河曾吞噬了无数试图探索它的强者,使之刹那间阴阳两隔,故得名阴阳河!
青元镇,便坐落于阴阳河东岸不远的地方,这里远离帝国统治中心,天高皇帝远,是以算不上如何繁华!
八岁的司空衍,便生活在这个小镇里!
……
此时正值晌午,炽烈的阳光下,一群光着上身的十来岁少年们,或是乐此不疲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耍着一套套尚不纯熟的拙劣招式。
或是三两对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而又不曾有丝毫痛苦之色的一张张笑言。
亦或是静静的扎着马步,锤炼着下盘功夫与毅力的坚毅面庞。
这所有的种种,都洋溢着无尽的蓬勃朝气。
而在这片空地旁边,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虚眯着双目,一动不动的斜坐在一块木墩上,慵懒的瞧着这一切。
“哎”
空地的灌木丛旁,一个面容白净,身体略显单薄的少年,看着这群挥撒着汗水的同龄少年,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去,孤单落寞的身影,与那些朝气蓬勃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空!”
少年没走出多远,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只见那慵懒的白发老人突然坐直了身体,随后似是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朝着少年走了过去!
老者声音的传出后,那道落寞的身影立时顿住了步子,那些修炼中的少年,也齐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目光移向了那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少年!眼中大多数露着兴奋的光彩,却也有少部分像是有些惋惜与同情!
“荣老!”
少年停下脚步,转过身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又道:“有什么事吗?”
“我再去向你父亲求求情吧!”老者轻轻摩挲着少年的后脑,语气慈祥,又透着些许无奈!
老者此话一出,少年原本平静的漆黑眸子,刹那间绽放了光彩,就连身体也随之紧绷了起来。
不过少年这一系列的变化,仅仅持续了眨眼的功夫,便很快的被其压制了下去:“荣老已经求过很多次情了,这一次,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转机,还是算了吧!”
话音落下,少年又微微欠了欠身,以示谢意,随后也不在多说,低着头转身离开!
“衍哥哥,我们也去!”
“对,我们都去,兴许司空上人这次就能改变想法了呢!”
没走出多远的司空衍,听到身后这些少年传出的叫声,又一次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意,仿佛这些孩子们说的话,比他们的老师还要有分量!
一旁的荣老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微微一笑,迈开步子便率先走了出去!
这些少年瞧得老师的默许,皆是兴奋的拾起了各自的衣服,对着司空衍一哄而上,显然对于这个不能同他们一起修炼的少年,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反而很受欢迎!
从修炼场到司空衍的住处,只有不到二里地的路程,穿过一片小树林,便可以看到一间整齐的篱笆小院儿,和一间简陋的茅屋!
在一众少年的簇拥下,司空衍脸上也是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身一切的不愉快!
“你们慢点,慢点啊!”
在众多欢声笑语间,后面却是传出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只见一个身材略显肥胖,个子却高出众少年一头还多的黝黑胖子,一瘸一拐费力的跟在后面!
“哈哈,武岳,亏你长的这么彪悍,却是个纸老虎,快点走,别耽误咱们的大事!”
听着众人的嘲笑和奚落,武岳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傻笑着的同时,又呲牙咧嘴的加快了一点速度,好像生怕拖了大家伙的后腿!
司空衍同样转身好奇的瞧着这个相比同龄人要壮上一大圈的少年,不过在看到众人那幸灾乐祸的模样时,无奈的一笑,随即朝着武岳走了过去!
“坐下!把鞋子脱了!”
听到司空衍让自己坐下,武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傻笑着坐了下去!
待得武岳呲牙咧嘴的脱掉鞋子后,司空衍又轻轻挽起了他的裤腿,只见脚踝处已是淤青浮肿了起来!
“怎么弄得?”
“摔……摔的!”
温和的询问着武岳的同时,司空衍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他的脚踝,尔后猛然抬头朝天上看去!
对于司空衍观察武岳的伤势,大家倒是并不奇怪,因为谁都知道他有一个疗伤治病很厉害的父亲,可是当众人看到他在这种时候突然抬头向上看去,却不免纳闷,随着他齐刷刷的抬头看去!
当然伤痛中的武岳也不例外!
“喀嚓!”
“啊哦!”
不过就在众人看到天空湛蓝如洗之时,一道脆响,伴随着一声嚎叫,同时传了出来!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司空衍拍拍手已经站了起来,道:“走两步试试!”
突如其来的疼痛,致使武岳脸上布满了汗珠,不过短暂的剧痛之后,他却明显感觉到脚踝处似乎血液循环顺畅了许多,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轻轻着力,也不再向之前那么疼了!
“哇!神了!”
感受到脚踝处的变化之后,武岳又是一声大叫!
司空衍瞧得反应如此强烈的武岳,却是轻轻捏了捏鼻子,道:“这脚真臭!”
“哈哈……”
伴随着一阵阵哄笑,众人又一次簇拥着司空衍,朝其住处行去,不过现在,仿佛对他更加热情了一些,一路上还不断的追着其问东问西,司空衍知道解释不清,只好说是他父亲教的!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掩盖不了众人对他的崇拜!
换成任何人得到这么多崇拜的目光,都不免得意一番,而司空衍却丝毫没有愉悦的样子,反而目中的光芒,更加的落寞了几分!
“哎!”
这一切的发生当然也没有逃过荣老的眼睛,不过他却没有什么好奇之意,脸上始终挂着淡笑,和……和一声惋惜的感叹!
他叹,叹的是司空衍不能掌控与左右自己的命运,叹世人皆视习武修行为正途,而治病救人,虽也能受到一些普通百姓的尊重,最终也是小道尔!
这一切,都因为司空衍的父亲引起!
其父司空相承,悬壶济世,一身药术医理,为无数人治愈了疑难杂症。
而其最为让人推崇的,则是那一手出神入化般的推拿九式,为那些狩猎及打斗修炼所致的伤痛患者,减少了痛苦,加快了伤势的痊愈速度!
若说其精通药理,有一定的天分外加勤学苦读便可成就,可那一手推拿九式,便不是那么容易练就的了!若是没有一定修炼者实力境界的辅助,则很有可能救人不成,反而治死了别人!
正因如此,司空相承,也算是人上之人,故青元镇大多数人尊称其司空上人!
当然这个称呼并不是凭空捏造而来!
修者境界,在这些低层百姓口中也是广为流传,并且也有许多普通人在修炼,以达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用!
而低层百姓当中流传最广的,当属修者的入门境界——淬体九重!
前三重搬血,中三重错骨,后三重挪穴!
而在高一层境界的修炼者,便有了一个称谓,名曰三元上人!
三元境界,分别是固元、凝元、化元,当然这个境界之人,已是人上之人,平民百姓中实属不多见!
而那司空相承,难道就是这百姓中不多见的人上之人吗?当然不是!
世人都知道,修者修者,所修之术皆是克敌之用,且不说三元之境,单从修者入门境界的淬体九重那三个阶段便可顾名思义,搬血强健体魄,是为根本,而错骨挪穴,则是竞技拼杀之法了!
但这司空相承,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别人用以克敌制胜,他却用之医治伤病!也可谓是独行其道,令人叹为观止了!
加其为人忠厚善良,一手推拿九式更是出神入化,是以人们才冠以上人一称!
……
不消盏茶功夫,一众人已是出现在了茅屋之前,到了这里之后,司空衍微不可察的与众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同时脸上的笑容也是淡去!
院外来了这么多人,屋子里的人当然不可能听不见动静。
“轱辘……轱辘……”
果然,也就一两个呼吸的功夫,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