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多么难啊,我现在这样,仅仅是不死而已。”
温柔的晚风已经沉寂了许久,漆黑的夜安睡在弦月的怀里。
心灵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一会,才如同忽而反应过来般重新戴上满溢笑意的假面:“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该跟你说起这些。”
莫垣则轻轻抓紧了手中的玉佩,轻声开口:“有些话在心里憋久了,会发霉的。”
心灵笑了笑站起身,随手拍掉披风上沾着的草叶:“是啊,谢谢你愿意听我倾诉这些。我该去休息了。”
莫垣只是注视着心灵的背影,忽然开口喊住了他:“心灵,那座神鼓,其实是属于你们一族的吧。”
心灵闻言一愣,转过身来,湛蓝色的瞳眸里映出在黑暗笼罩下莫垣的身影,显然很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凭借着感觉吧。”莫垣轻笑着下一句却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像神明。”
“……我只给他们带来过灾难。”心灵眉头轻皱了一下,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就算是神,也只能是灾神而已。”
莫垣说:“人类是很脆弱的,当苦难累积到他们无法承受的时候,他们总会将一切归罪于其他人。”
“不,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一切都是因为我。”
少年眉眼微敛,清澈如海的蓝眸里隐藏着积淀了数十年的罪与孽,血与骨。硕长的身影伫立在黝黑的夜里,执拗地承受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的孤独。
莫垣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有很多话都不知从何处说起。
“晚安。”心灵看了看沉默下来的莫垣,对他勾了勾唇,转身离去。
莫垣回应了一句“晚安”之后,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在原地注视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夜里,摩挲着的玉佩散发浅淡光芒,正隐隐勾勒着手指修长的轮廓。
“看来他瞒着你们很多事情。”莫垣抬起头,仰望着深邃的夜空,红眸中闪烁着不知何处的微光一点。
他的话音一落,一直隐于黑暗中的男人这才走出来:“这恐怕跟你没有关系吧。”
莫垣略微偏首注视着背后金发的男人:“如果与他的关系好到了足够坦诚相告的话,马尔科先生也不必躲在后面偷听了。”
马尔科仿佛被戳中了痛处,身形顿了一瞬偏头冷哼:“我们跟他,总比跟你更亲密一些。”
莫垣浅笑了几声松开手,玉佩从他的指尖滑落下来:“但是,有些话,只有跟陌生人才能说出口。”
“你好像对心灵很感兴趣。”马尔科将手从衣兜里抽出来,挑眉问道,“你们岛上的神鼓是他……是麒麟一族的吗?”
莫垣点了点头:“我见过神明,跟他很像。”
马尔科疑惑的一皱眉:“你见过?我记得你说你们岛上的传说已经传承了百年。”
莫垣终于回过头来直视着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满溢着笑意的红眸微微眯起,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我们岛上的秘密有很多,马尔科先生,我的秘密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我觉得有件事你或许很感兴趣。”莫垣站起身,将披在肩上的衣服叠好搭在手臂上,回头笑着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不妨请你猜一下,神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