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阴间寻找柳如燕

胡玫追上先走的那些兄弟们，又来到一个僻静之处后，胡玫让众人停下脚步，然后开口道：“想不到今日如此波折。如今只得回去，先找到柳如燕再说。只是这里又不能不防着他再挪窝儿。”楚慈方明道：“就叫练文藩与颜皎二人留下，暗中盯着他就是。”练文藩与颜皎答应一声，留了下来，暗中朝寺庙那里又摸了过去，胡玫这才与众人动身回周家庄。一行人一入周子召家里，俱都在那里默默无语。胡玫更是心急如焚。方才与何一蘋对掌之时，胡玫已然觉出何一蘋功力比上次高得简直有些不敢想象了。功力增长如此之快，这叫胡玫不得不放在心上，看来这九九心经愈是将到顶层之时，进展愈是神速，看他这样子，说不定几夜之间，就会修炼至最高境界，这也绝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这个曲栋功夫如此之高，此前却又从未显山露水过，只是暗暗隐藏着，到此关键时刻才跳了出来，也不知道像这样暗藏的高手到底还有几个。不仅如此，还有更让胡玫忧心的，就是这几次与何一蘋交手，却从未见过何一蘋那些门徒，这又实在是一桩无比蹊跷之事。他这些徒众，俱都修炼那九九心经，自都绝不会是一般角色，这些人现在又是躲在哪里？又在干些什么？如此紧要关头仍不露面，定是另有所图了。只是自己对这里面的实情，又是一无所知。传闻何一蘋门徒之中很有几个厉害角色，这也不会是空穴来风之事。胡玫此时真可谓是心乱如麻，只是又不能随便说出，想想也只能先将这些事情放下，眼下最紧要之事，还是赶紧找到柳如燕。胡玫想起柳如燕失踪时候所说的“那边又来拘我了”这一句话时，心里便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心想除了阴间，还有谁能来拘拿柳如燕？想到这里胡玫对楚慈方明二人道：“我这就得找柳姐姐去了。就烦你二人为我守护一阵如何？”楚慈方明二人闻言自是心领神会。胡玫随后便回自己房中，端坐于床上，微闭双目，一会儿元神便从泥丸宫中飞升而出，直奔阴曹地府而去。这一次胡玫径直奔进阎王大殿。秦广王一见胡玫到来，忙起身迎道：“胡大人，不在阳间做那要紧之事，却来我这里有何贵干？”胡玫道：“正当我要夺回他那里人气根基时，你这里却着人将柳如燕拘来，坏了我大事。我来便是问你这是意欲何为？若是因此耽误了大事，让那何一蘋坏了阴阳秩序，须得你一并担着。”秦广王听胡玫如此一说，一头雾水，不由惊慌道：“胡大人不要将这等干系栽在我身上。我哪里又会着人去拘拿柳如燕来？我这里也都知道这柳如燕乃是你得力大将，近日要干一番大事业的。胡大人所说，乃绝无可能之事。”胡玫道：“这事我又怎会赖你？我明明听柳如燕在我耳边说的。”秦广王道：“你是说柳如燕被拘之时就在你身边？”胡玫道：“正是如此。”秦广王道：“既是如此，这事不难，你随我去一查便知。”说罢便领胡玫到熊良处问道：“今日你可差人去拘柳如燕了吗？”熊良一听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正是我差黑白无常去的。”秦广王惊道：“我早与你说过，这个柳如燕近日是要助胡大人干一番大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干系重大，为何又要私下将她拘来？”熊良道：“只因近日阳间有人将她告了，说她偷取阳世之人身上阳气，致使其人生不如死。这等不守本分之鬼，不事惩戒，又怎能说得过去？”秦广王沉吟一下道：“你且将她如何偷取人之阳气一事说与我们听听，看她是如何不守本分？”胡玫听秦广王如此说话，知道是想为这熊判官要些脸面的，只是不便说破他。这时只听熊良道：“前些时候，柳如燕于夜间游荡之时，在户家庄遇到一青壮之人，顿起歹心，将此人身上阳气盗取四五成之多。自此柳如燕便借这身阳气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行走，而那无辜之人，从此便元阳衰败，一病不起，生不如死，也再无子嗣所出。前两日此人将柳如燕告下，故此本官才着黑白无常去拘拿她来归案。”秦广王一听顿时明了，知道这是缘份注定，否则柳如燕便无法助胡玫成这一番大事，只是不想挑明直说。至于这里面另外一番缘由，秦广王也是明白。原来这熊良判官所说青壮之人，乃是户家庄的熊万。天缘凑巧，这熊万又是判官熊良的玄孙，且是长枝。判官熊良在阳世时一生为官，先做过知县，知府，后来一直做到一方大员。此人极爱财，为官时暴敛钱财无数。他又极为乖巧圆滑，并且心狠手黑，上司与那些左右同僚，被他打点得俱都为他说话，庇护与他，那些个告他的人，不管是民是官，不是告状无门，就是被他罗织一些罪名打进大牢，最终也要了人家性命。故此这熊良为官虽是十恶不赦，却又是官运亨通，荣耀无比，一生得意，风光无限。他一生无法离开钱财，死后亦是如此。他临死时候特意嘱咐家人，须得多为他烧些纸钱，愈多愈好，不得吝啬，说他自有用处。此时熊良落下钱财如山，其家人便依他所嘱，除了亲朋好友同僚吊孝所送纸钱外，又另外买来无数纸钱与那些金银纸錁，堆得如小山一般，直烧了一天一夜方才烧完。如此一来，这熊良一入鬼界，便立马成为鬼界名流，真是无鬼不知，无鬼不晓。他在鬼界也是极会交际，又出手大方，时候不长，那些鬼界要人，阴间名流，俱都与这熊良有了各样交情，最后连秦广王也与熊良时常见面，这阎王大殿里面，熊良也便成了坐上常客。这阎君看上去道貌岸然，却也是甚喜钱财，不能例外，这一点熊良又哪会看不出来？熊良找了个机会，也送了秦广王无数钱财。秦广王也不推辞，全数收下。如是几次之后，阎君便问熊良有何事相求，尽管说来，熊良也便直言不讳，说道：“卑职在人间一生做官，从来未干过别的营生，已经是当官成性，来此处后仍时常是官性大发，不能自抑，所以如今在阴间也想弄个判官当当，一则不至于埋没了我这一身官才，二则又能在阴间做些事情，不至于寂寞，最重要的是还能为阴间众鬼谋些福祉。”秦广王当时一听，心想你这胃口好大，一来便想做个判官，只是又因先收了熊良的巨额钱财，也并不生气，便答应道：“此事也不太难办。只是要稍等些时候。”随后不久就将一个前任判官调去做了一处城隍，让熊良接了他这个判官之位。熊良经过这一番苦心经营以后，终于如愿依偿，登上梦想之位。其实这熊良将死之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手中屈死之人无数，这些冤鬼枉魂，一定会在阴间将他告下，故而死时要家人与他无数纸钱，他好去阴间打发鬼判之类。他坚信阴阳一理，凡在阳间能用钱财打通之事，在阴间也照样能够做到。这的确是熊良眼光独到之处，实际上也是丝毫不差。这熊良一入阴间，因是携巨额财富而来，便立马名躁鬼界，成为鬼界名流，但是却无一鬼问他这些财富是从何而来。这熊良也便是大喜过望，心想这最拜金的地方，原来不是别处，乃是鬼界阴间，一番思忖之后，这熊良决定不再去祈求什么鬼判之类放自己过关，不如干脆弄个鬼判当当，岂不是更加稳妥方便，也更是直接痛快，于是便极尽钻营之能事，最终全了心愿。既然熊良做了判官，他手中屈死的那些冤魂到了阴间再怎么告也是无用，告遍了阴界，最后还是被打进地狱。自此这些冤魂也才明白这阴阳一理之事，在人间无公理可循之事，到阴间也是如此。说是阴阳相隔，其实纯粹是骗人的鬼话，这阴阳两界其实是暗暗相通的。既然明白了此理，这些身处牢狱之鬼，便暗中托梦给家人，嘱咐凡事须忍耐为上，千万不要轻易去告状打官司，否则将身陷无底之灾。只是虽然这样托梦给家里人，却又不能将实情说出，一则怕家人为自己永无止境地担惊受怕，二则怕泄了这鬼界的秘密，众鬼判之类不能饶恕，自己那便真要将这阴间的牢底坐穿了，所以这些梦也就托得千奇百怪玄玄幻幻，他们在阳世的家人也未必能识得透。这个熊良判官就用他这一套在阳间惯用的技俩，又把个阴界弄得再无轻易敢去告状之鬼，在人间受的冤屈死后到了阴间也是仍然不能昭雪，阴间看去自是一幅升平祥和之象，秦广王也落得心里暗暗高兴。再说熊良在阳间的后人因有熊良遗下的巨额财富，开始自然是滋润了一阵子。只是因这些财富无限，看去确有无穷无尽之时，熊良这些后人也便用不着再去钻研经营之道，也不去思守业之方，只在那里一味享受熊良留下的这份福泽，这样子不过三代，那山样的家业便败落了。到熊万这一代，已是一败涂地，又不思读书上进，也不去耕田种地，只是游手好闲，又要想吃好喝好，过不得一点苦日子，渐渐就沦为无赖之徒。又恰逢时运不济，于夜半偷鸡时被柳如燕盗了阳气，自此以后便日日无精打采，萎靡不振，一幅阳气衰败之象。此后一连好些时日，到处求医问药，也都无济于事，也无子嗣所出。后来无奈之时，又去求神问卜。时有邻庄一个老巫婆，年已八十多岁，已是将死之人，自也不思睡眠，终日昏昏沉沉，睁开眼便在阳间，闭上眼就去了阴界，这阴阳之事，大约是无不知晓。熊万去找她医病时，这老巫婆睁开老眼，问了一阵，知道是在一个夜半时候，突遇一阵阴风，被它掠了，才落下的病跟。又察其脸色，见是一幅阳气衰败之象，心里便有些明白了。于是便将眼一闭，立马去了阴间，时候不长，便探了一个明明白白回来。这全因柳如燕之事在阴间已是暗中传的无鬼不知，无鬼不晓，柳如燕也因此成了阴间名流，但是却也连带阳间的熊万在阴间也是无鬼不知其名，所以这老巫婆去打听起来才这样容易。这老巫婆回来睁开老眼，将事情原委俱详详细细告知了熊万，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他写一纸状子，自己替他在阴间将柳如燕告下，便可让她返还熊万这半身阳气，熊万这病也就能立马好了。这熊万一听自是感恩不尽，立时回去找了一个私塾先生，也不再顾及廉耻，将自己阳气被盗详情都告之与他，求他给写了个状子，带回来交给老巫婆。这老巫婆原来心计城府极深，一辈子在阴阳两界行走，既知阳间之法，也更懂阴法，知道这柳如燕既然名列鬼籍，安分做鬼乃是其本分。她得了这一身阳气，于众鬼来说虽是个天大的传奇，令众鬼无不惊羡，俱把柳如燕奉为心中偶像，许多鬼也把这作为了自己为鬼一世的奋斗目标，但是这对于阴间众鬼官来说，却又是个离经叛道之事，令众鬼官无法容忍，所以自己若是替熊万将柳如燕告下，逼她将阳气返还给熊万，乃是惊天大功一件，不但迎合了阴间政界之意，自己死后去阴间也便极有可能踏入政界，奔上仕途，在阳间也可于暮年之时留下一个美名，说不定世人又要为自己立庙奉祀，以求福祉庇护，故而才如此卖力。其实这也皆因她虽一辈子奔走于阴阳两界之间，却也不识阴阳玄机，更不懂得这是各人缘份，才生此妄想之心。此时她一见熊万带来的状子，也不细看，立马口中念念有词，让熊万在她面前将这状子烧了，自己随后将一双老眼一闭，立时又去了阴间。这阴间正是熊良接的状子，初时一看，也并未太过在意，后来一想，这熊万与自己同姓，看看籍贯又与自己同村同庄，心下便陡然一惊，想这人莫不是自己族人？忙又问了老巫婆一些话，立时便痛心疾首。原来这熊万不是别人，却正是他自己嫡传的玄孙。熊良想起自己死时留下了山样的家财，后代子孙就是十世百世也享用不尽。若是略会些经营之道，只这份利息便可保得万世子孙衣食无忧，不知道为何只到这第三代时，就落到如此穷困之地？难道这富不过三代之说，当真是如此灵验，任是谁也无法躲得过去？又何况不但是如此穷困潦倒，时运又是如此不济，晚上出去又被这女鬼偷取了阳气，竟至于因此又绝了后嗣。这熊良此时已不恨自己子孙不与自己争气，只把柳如燕恨得咬牙切齿，立时就着黑白无常去拘拿柳如燕归案。这事情也算是巧极了，其时恰逢柳如燕正在那寺庙之前与曲栋酣斗，一见无常来拿自己，大吃一惊，生怕再失去了这一身阳气，便急忙至胡玫身边道：“胡妹子快些救我，那边拘我来了。”只说了这两句，便吓得急忙将自己身上阳气潜起，尔后便被无常鬼用锁链套走了。熊良判官对秦广王说起熊万之事时，自然隐去了一些真实情节，不说熊万偷鸡，只说是半夜出来时被柳如燕偷取了阳气。这事胡玫早就听柳如燕与自己说起过，只是不知道熊良与熊万的这一层关系。但是此时一听熊良如此说与秦广王听，也便知道熊良偏袒了熊万，正要说话，却听秦广王道：“早就与你说过，这柳如燕要助胡大人干一番大事的，此事也关系我阴间前程。她取了别人阳气，看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尔等不但不去助她，反于此危急关头将她拿来。若是误了大事，你又能担当得起吗？熊大人，凡事要分清轻重缓急，切莫因小失大。”秦广王本要说切莫因私废公的，只是想起熊良好歹也算是自己阴间之官，又是要员一个，若如此说有损自己官界形象，才改口说了个因小失大。熊良此时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不敢再言。秦广王又道：“此事就先搁下。就是柳如燕有错，也得日后办完大事再说。现在胡大人正在此处，快将柳如燕交与胡大人带走了事。”说罢，忍不住一脸怒气，拂袖而去，也未与胡玫招呼一声。此时秦广王心内也是有些惭愧。熊良送走秦广王，回来又与胡玫道：“胡大人稍待一会儿，这就将柳如燕交与您带走。”说罢出去唤一个鬼差去将柳如燕带来。不一时就见柳如燕随鬼差进来，熊良朝胡玫拱手道：“胡大人公务也是繁忙得很，我也不敢耽误胡大人时候，这就请带柳如燕回吧。”胡玫既气又急，也无好脸色给他，告辞一声，领柳如燕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