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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暗恋是什么?它有没有一个期限?然亲身证明了它的确有保鲜期。她每天都会看见童佳琴在微博里发布的他俩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照片。包括,蓝一在那里做饭的背影。这些对然来讲是一种毁灭。

她一个人无聊时坐上公交去公园散散步,再独自坐车回来。这样刻意折磨自己,慢慢回想遇见蓝一的那一刻。就像小时候夏天把晒热了的鹅卵石放在脚底下踩来踩去,虽然很热很疼,但也很舒服,像是身体里一种被释放的坏气运从头顶散去,其实就是一种“按摩”。

早春的雨不期而遇。每一个雨滴经历了瞬间转换,穿梭几千米落在干燥的土地上,带来了春天的希望。就那么可怜的几滴雨也能让然想起在蓝一家里遇见他的那一晚。那一幕幕让她游离于幻想和现实之间。对然来讲,触景生情是美好而又酸楚的事情。

然看着车窗外幸福生活的人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他们眼里。她像被全世界忽略了。现在最能让她安心的是家里人的一个电话一个信息。她要活得好好地,因为家里人还期盼着她的好消息。哥哥常常鼓励自己不要被任何事情绊倒自己,路是需要自己走出来的,而不是跟随别人走过的路。

因为一次次的不顺利,然慢慢得否定了自己当下所有的生活。包括蓝一和对他十几年的暗情。最后她做出了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决定,辞去公务员的工作。

这一天,然就像小孩子,从商店里买了一个最爱吃的冰淇淋,边吃边往单位走。她从心底很兴奋。这让她自己都有些奇怪。她要去单位的人事部门办一件关系到她整个人生的事情—辞职。她很羡慕那些说走就走,背上包就踏上路的人们。她希望自己也能变成那样。她今天要迈出第一步。此刻在她心里什么都不重要,除了自己心的方向。她要紧紧跟随那个方向。

没想到辞职很简单。填写一个表格,签个字,把一个纸袋子拿回来就完事。走出那个门槛的那一刻,她的所有都与这个国家单位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是社会上的自由人了。听起来很悬乎,但然也没有笨到没有找好糊口的着落就辞职。她已经应如的邀请去三亚帮她的生意了。最起码,那么美的地方等待她的到来,当然会让她有所兴奋了。

她还把机票订好了。除了一些重要的,留作纪念的东西,所有都丢掉了。这是然,不重要的要毫不留情得抛掉,重要的死活也要抓住不放。现在那个该死的十几年的暗恋和“神秘的力量”也随着这段时间的过往,随着这个寂寥的边城留在了那里,埋葬在了那里。欺骗自己也好,真的对自己动心也好,都已经过去了。

今天她就是自己的英雄,是无敌美少女战士,是多啦A梦,是舒克和贝塔。

“喂?在哪里啊?”

“在家啊。”

“那我现在去你家里找你。”声音传递出的讯息是兴奋。

周威威显然很纳闷:“你怎么了?”

“见了面再说。”然挂完电话就打的去了周威威家。

周威威一身运动装,好像正好要去打球呢。然见状:“吆,要去打球啊?”

“聪明。没事,你来可是稀客,什么事?”

然换了拖鞋走进去。周威威苏琳结婚后还没有来过他们家呢。没什么大的变化。窗户上贴喜字的印还能依稀看得出来。窗帘换了,变成了深紫色,一看就是苏琳的风格。屋里很干净。她坐在了沙发上。周威威从茶几下面给她拿了个杯子走到咖啡机旁。

“你都开始用咖啡机了?真是变了。”

“当然了。生活品质很重要,好吧!”周威威笑嘻嘻得把磨好的咖啡粉放进去“有什么事那么兴奋?”

“我刚从人教出来。我辞职了。”

听到这句,周威威简直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惊呆的表情让然觉得很好笑。然就在那里嘻嘻笑个不停。周威威站了起来:“你疯了?!真的假的?别吓唬我。你要干什么?找到别的工作了?”

“是真的啊,干嘛开这种玩笑。我要去的地方你绝对想不到。”眼睛里充满神秘兮兮。

“去哪里都太轻率了吧!家里人知道吗?”

然摇头。

周威威站在那里不知道干点什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下一步呢?”

“你猜。”

“要出国?”

“我可没有钱出去,再猜。”

“不知道,你把我整得太无语了。真是没有想到,你还这么.。”掐腰站在那里一直摇头。

“这么什么?这么冲动是吗?别说你了,我也没有想到呢。”然站起来在走到窗户旁边,望着外面。周威威走到她左边,递给她咖啡。

“到底要去哪里啊?为什么?”

“三亚。”

“海南?那工作呢?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你傍了个大款?”

“你敢!”然用脚踢了一下周威威。周威威乐着往后退。

“说真的,你这是在干嘛?”

“改变。为了改变自己,改变环境,改变生活。我也很惊讶自己能这样做。所以现在特别想喝酒庆祝一下。”

周威威摇着头看着然,有些无奈。他没有想到然在人生道路上走得这么坦荡,从来没有胆怯什么,对金钱、社会地位、安定的生活这么放得开,看得开,实属稀有动物。

“你也太强了吧,简直就是小强。”周威威拍拍然的肩膀。

“别说了,快找酒吧。你们家有没有酒啊。”

周威威“好好,姑奶奶,这就给你找。”走到厨房,打开一个柜子。

“你想喝白的、啤酒还是红的?”

“还有红酒?都想尝一尝,怎么办呢。”瞅着周威威坏笑,周威威也跟着笑。周威威从楼下小卖部买了点零食和熟食,两个人就在他们家促膝喝着各种酒。

“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辞职啊。”

“能怎么想,就是不想在这里了。”

“我都没那个胆量。”

“什么意思?你以为女的就没男人有魄力,是吗?!”

“我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双手举起来。

“不行,必须罚一杯!我最讨厌男的在那里自以为很了不起。”

周威威自罚了一杯白酒。

这样,他们一直喝到很晚很晚。最后两个人轮流到厕所吐。周威威后来倒在了沙发上。然只记得自己吐到不能自已,是周威威把自己放在床上的。直到半夜两点钟醒来的时候满地是酒瓶子,房间里全是各种酒精掺杂在一起的味道。然悄悄起来,看着睡在沙发上的周威威,突然很想吻他。不是酒后乱性的吻,是一种很纯粹的友谊之吻。她悄悄走到那里,蹲下来,看着他。她一手把头发抓到一遍,不让它们碰到周威威,慢慢弯下腰去接近周威威的脸。突然,他搂住她的头吻了过去。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两个人一直在那里深情接吻。周威威的吻温柔而温暖。她想到,蓝一是不是也会这么温柔得吻她,又想起他和童佳琴也许天天就这样接吻,更加强烈得去吻周威威。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周威威坐起来把然放在了怀里。轻轻抚摸着然的脸颊。然还无边无际得陶醉在“初吻”的美好中。全身麻酥到不能自已。

突然,夜里的小城的某个角落响起了鞭炮,让然突然站了起来。看着黑暗中吻过的这个男人,无所适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该走了。”往门口走去。

“太晚了,我送你吧。”

然没有拒绝他。她确实没有勇气在深夜一个人打车回去。周威威穿上鞋陪然下去。两个人都默默地下楼梯,在车上也没有说什么。两个寂寞的灵魂在这个寂寞的小城能说什么呢。除了刚才那种无厘头的接吻。然下车后也没有和他道别就进了临时租的房子。周威威也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然进去。没有说一句话。

第二天是她收拾行李的日子。这一天对于然是多么重要,只有她自己知道。辞职的事情还没有给家里人说。她起了个大早。

这一天是阴天,带着静静的凉风。她把不能带走的小东西都邮到了家里,也许东西到了家里,她也不得不告诉家里人了。从邮局出来时她碰见了以前的同事。她们都很惊讶,并表示羡慕和佩服。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们,她想着,这个小城也许永远就是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这是跟生活了几年的小边城举行道别仪式。也许应该去到那些她记忆深刻的地方看一看。比如,蓝一住的那个小区、跟踪童佳琴的那个街区、第一次和蓝一碰见的地方等等。这么想一想,值得留恋一下的事物还挺多得。再看看自己的手机,还是用周威威给的手机换过来的童佳琴的手机呢。现在两个人都分道扬镳了。她还用着这个手机。她不禁叹了口气。

再过两天,然要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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