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晚宴还没结束呢。只是我有些累了,便提前回来休息罢了。”司马霓裳微笑着望向肖鹇。这公公,虽然自己已经是东胜的准太子妃,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避嫌的始终叫着自己丫头。这样也挺好,她并不想升了官就被别人视为主子敬而远之。
“是么?那赶紧去休息。别累坏了。”肖鹇见司马霓裳确实一脸的倦意有些心疼。
“嗯。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司马霓裳又再回应一声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这次,她可不想再去榭紫懿的房间了。怎么说他也是太子,总睡在“沙发”上做厅长也不好啊。
“你回来了?”
司马霓裳去到自己房门口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回头望去,欧阳辰轩正着一身素白长袍立在自己身后。
随即回身轻笑:“怎么,辰轩这是在等我呢?”
“少套近乎。”欧阳辰轩见司马霓裳笑得妩媚面上不着痕迹一红,别扭得冷然开口:“你是我的任务。自然是要问候一声的。今日你在此休息?不去殿下的寝屋?”
“昂。”司马霓裳好笑得又望了望欧阳辰轩决定不再寻他开心:“我在懿的房间,懿就睡不好。今天他应当会很累。”
“看来,你当真很喜欢殿下。”欧阳辰轩随着司马霓裳进入她的屋门。四处打量了一下她真正的房间。自从来到宫中,他还真没到过她的房间。
一切布置的很简单,不似其他女子的房间那般花哨。这就是一种单纯的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一丝杂乱。但是却时常飘来淡淡幽香……
这就是她的房间么?
“辰轩,你来找我有事么?”司马霓裳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在了藤椅上,伸手又拧过圆桌上的茶壶,正要往茶杯中添茶……
“娘娘,奴婢为您准备一壶新茶吧。此茶已经凉透了。”身边的婢女开口拦下了司马霓裳的动作。
司马霓裳抬首望了望身边的婢女,有些不适应她对自己的称呼:“月儿,别叫我娘娘。叫我霓裳就好。”
月儿是榭紫懿为了今日夜宴专门给她安排的婢女,小姑娘长得很清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招人疼爱。看样子,年龄应该比她小。在那个世界,她就很想有一个这样水灵灵的妹妹,由此便对月儿多了分怜惜。
“娘娘,奴婢怎敢如此唤您呢?奴婢还是去为您添些新茶吧。”月儿有些惶恐的取过司马霓裳手中的茶壶行了一礼便快速出了房门。
司马霓裳望着月儿离去的背影,缓慢叹息一声,那丫头,怕是还有些惧怕她吧“辰轩,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不再理会独自去为自己添茶的月儿,司马霓裳又将视线落在了欧阳辰轩身上。
“没什么事。就是来确认下我的任务是否安全。”欧阳辰轩闻言望着司马霓裳淡然回答。
“哦?你的任务好好的,能有什么不测?看过了就回去吧。”司马霓裳有些不满。什么叫他的任务,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吧。
“回去吧,我真没什么事。皇宫深处守卫森严的,能有什么事?”见欧阳辰轩依旧簇在那里不动,司马霓裳无奈再次开口。
“我就是确认下你回来否。如今是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欧阳辰轩又望了望司马霓裳,发现确实也没什么话可说。虽然他的内心好像不那么想离开,但是夜深了。她也需要休息,还是回去吧。
夜……漫无边际的寂寥。
“她就是王新纳入宫的霓妃?”陌生的宫殿,陌生的嘲讽。
又是关于那个人的梦么?司马霓裳站在梧桐树下远远望见几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抬首远观着某个方向。
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是那个与自己有着同样模样的女人。此次的她换下了一身的妖娆。青衣薄纱,柳眉轻描,朱唇樱红。眉心印花淡雅却更添了分妩媚。
原来自己还可以这么美的么?司马霓裳欣赏之余不由自恋了一回。此次入梦,比之从前她多了几分期待。
如果这就是前世,那么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前世究竟会有一个怎样的故事。
“怎么你们都太闲了么?全部在这做什么!”不知何方传来一道训斥。
随着声音的传来,之前还谈论着远方美人的几人立即便身体一僵面上缓缓露出惧怕之色。
“慧妃娘娘吉祥。”
“都起来吧。”被称做慧妃的女子,带动华丽衣裳飘然立在那些不知名字的妃子面前。眸光清冷的望向远方。
“哼,此女生得妖媚,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竟然会让这样的人入宫,真是污了后宫的洁净。”慧妃言语中带着一丝狠戾。
远方美人此时似乎也发现了这方的动静,眸中光华流转便望了过来:“霓儿参见慧妃娘娘,娘娘吉祥。”
美人翩然行礼,身姿轻盈险有美撼凡尘之娇媚。
“妹妹起来吧。如今你是王最宠爱的妃子,姐姐怎敢受此大礼?”慧妃伸手扶上美人玉手。片刻间便已收敛住方才的狠戾。
司马霓裳望着那慧妃前后完全不同的嘴脸,心中冷然。原来不论轮回多少世,历经多少沧桑。后宫皆是女人亘古不变的战场。
望着那些表里不一的女人,司马霓裳忽然有些为自己不小心又再落入后宫之中感到悲哀,莫非这一世自己还会陷入争宠这样的漩涡么?
不,如果榭紫懿不能坚守他的承诺。那她宁愿选择放弃!
暗自做了决定,司马霓裳再抬首发现周身的场景不知何时已然褪色,就连不远处的人影也渐渐模糊,当一切又再陷入熟悉的混沌时。眼前不可避免的再次浮现想忘却无法忘的面容。
榭紫懿?怎么每次入梦,都是他的面容终场?
缓缓睁开双眸,结束了梦中那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的折子戏,等待着眼眸适应初醒时的模糊。
然而眸光方才聚焦,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司马霓裳呆了一呆。
这个,为什么才刚醒来就看见一张放大了N倍却还蒙着黑布的脸??司马霓裳有些疑惑。
另一边蒙面人似乎也对司马霓裳的突然醒转愣了一愣,随即又立即反应过来抬手举起长刀便猛然落了下去。
司马霓裳望着那长刀突然落来,立即便反应过来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头脑迅速冷静,伸手裹上被子拼命的一个翻滚险险的避开来人奋力落下的一刀。
身后传来利刃砍进木床的声音,司马霓裳起身缩向床角又再望向蒙面人。
“什么人!胆敢擅闯东宫!”司马霓裳冷喝一声。内心却悲催自己目前依旧行动不便,如此要怎么跑?难道缩在床角对方就看不到自己,伤不到自己吗?
此时夜已深,只怕欧阳辰轩那家伙已经睡了。还有那榭紫懿都不知道究竟回来没回来,如此怎么办?这皇宫……怎么也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进来行刺的?
黑暗中不及多想,司马霓裳突然感到危机靠近。抬首探去便望见一道幽光闪过,本欲闪避却似乎完全被锁定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冷冷蓝光裹着黑衣人的大手狠狠而来,司马霓裳终究硬生生挨了一掌。火星迸发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向体内,五脏六腑错位一般扭曲的疼痛袭上大脑。司马霓裳感到喉中一甜,张口就喷出一片血雾。精神也渐渐萎靡下来……
难道,她如今要丧命于此么??
“什么人?”
意识渐渐模糊的司马霓裳恍惚中似乎隐约听见不知何方传来了另一声的呵斥。意识陷入空白之前奋力抬眸望去,模糊不清的暗红重影晃在眼前竟似一团妖火般慑人……
那是……魏漓?
黑暗中的混沌,意识模糊不清的疼痛。是什么可以疼的这样无边?是什么可以伤得这样寒冷?
“霓儿,霓儿。”
耳边响起满含焦急的呼唤。司马霓裳头脑嗡的一声清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似乎醒着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双眸。
“太医,为什么她还是不醒?你不是说她被刺客内力震伤,需要内力深厚的人输入精纯的内力方可醒来么?本太子已经给她输了内力。为什么还是不醒!”
“太子殿下息怒。臣,臣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饭桶!既然不知道,我东胜还养着你这酒囊饭袋做什么!!肖鹇,给本太子拉出去处理掉!”
“殿下,殿下饶命啊……”
太医无力的求饶声越来越远,司马霓裳意识中略微郁闷了一下。好狗血的对白……处理掉?真像是在处理垃圾……
对了,怎么差点忘了这榭紫懿原本应当是个残忍冰冷之人?莫非是因为他对自己太温柔,所以早已把他这些恶劣秉性给刻意遗忘了?
还没当皇帝,他对太医这类人也有生杀大权的么?还是他太暴戾,都忘了自己还只是太子所以想杀就杀??
“霓儿,你怎还不醒来。你可知,你已经昏睡了数日了。”
司马霓裳还在意识中郁闷自己竟然忘了榭紫懿的秉性,突然便感到手上传来一阵厚实的温暖。
昏迷了数日么?可是真的不是她不想醒,而是此时全身无力,就连睁开眼睛也费力。
怎么办?不能让榭紫懿为自己担心,她还有西苍使节没有对付完呢。她必须醒来,必须醒来!
“殿下。”
就在司马霓裳奋力的挣扎着想要醒来之际,屋外似乎又进来了一人。司马霓裳辨别了一下来人的声音,认出了是碧儿。
随即又听见衣物摩擦走动的声音,整个屋子便在这般响动之后陷入了一片寂静。
看来是榭紫懿出去了。司马霓裳如此想着……身体某处却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寒冷。
那感觉似乎从某个角落里悄然苏醒了彻骨阴寒,凉入骨髓……
冻得身体几乎结冰一般,就连经脉也似乎凝固起来。寒冷袭上大脑,却又猛然变得更为强盛。像是突然坠入九幽寒潭一般冻结万物的寒冷瞬间包裹,犹如置身在恐惧的幽冥之中几乎碎裂……
司马霓裳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恐惧。正想蜷缩四肢抵御寒冷却发现方才明明还冻得几乎要将她撕裂的阴寒现下竟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未曾袭来过一般。
司马霓裳疑惑的眨了眨眼,莫非这寒冷是为了让她苏醒??但是……为什么她的体内会有这样强盛的阴寒?
刚才的感觉……就仿佛将她一丝不挂的丢在北极一般。冻得整个人几乎就要碎裂……她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思忖着自己身体究竟出现了什么异状的司马霓裳没有发现榭紫懿已经复又回到了屋中。
榭紫懿来到司马霓裳的檀色木床前,望见她已然睁开双眸正不知在思考着什么。那模样,俏脸绯红面色尚好,看来没什么大碍了。于是担忧的心略微缓和。
“霓儿。身体还有什么不是么?”
“什么?”沉思当中的司马霓裳被榭紫懿突然的询问拉回了一些思绪。
“在想什么呢。我问你身体感觉如何?”榭紫懿闻言剑眉微蹙。
“没什么异样。懿,我昏睡了三天,西苍使节那边怎么样了?”司马霓裳刚一回神就迫切的想要知道本该是自己任务的事情现在究竟如何。她还没有与那魏漓真正交锋……
况且,那夜似乎最后是他救了她。他那时怎会出现在东宫?那黑衣人又如何解释?为何会有人行刺自己?这一切感觉都像个迷。绞在一起,扰得思绪不得安宁。
“西苍使节已经走了。”榭紫懿望着司马霓裳蹙紧的柳眉心疼的抬手抚了抚:“霓儿,那夜独自一人一定很怕吧?不是让你去我寝屋么?为何要回到这来。幸亏欧阳辰轩听到动静就及时赶了过来,不然……”
“辰轩?”怎是欧阳辰轩赶了过来?不是应该是魏漓的么?
“嗯。欧阳辰轩到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但是不见刺客。霓儿……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真的是有人要取你性命,又怎么会只是伤了你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太突然,我记不清了。懿,那之后魏漓怎么样了?”
“魏漓?第二日的夜宴他没有出现。司徒昊渝说他有急事先走了。”榭紫懿闻言心中有些怪异,霓儿怎会问起魏漓?莫非此事与他有关?
西苍使节已经走了么?司马霓裳眸光黯了黯,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输了?那……她……
“放心吧,霓儿。”榭紫懿似乎看穿了司马霓裳的心思薄唇轻扯,浅淡一笑:“既然魏漓最后没有出现,之前你又已经应付了司徒昊渝。所以,父王已经下旨正式封你为太子妃。你现在已经名正言顺的是我的妃了。”
说到圣旨一事,榭紫懿原本因为司马霓裳被刺一事有些阴沉的面容顿时挂上了一丝明亮色彩。
司马霓裳没想到自己最后没能从始至终的参与西苍使节的接待,乾帝却依然下了这样一道旨意。略微得愣住了。
“皇帝下旨了?”
正式封她为他的妃……那是不是意味着现在他们名义上应该算夫妻了?那要不要举行婚礼的??夫妻?是不是……要住在一起,睡在一起的?还要有夫妻房事的?这个……
“霓儿……”榭紫懿见司马霓裳正想着什么忽的面上便泛起一阵潮红,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于是唇角又再斜斜一扯便蛊惑非凡的笑了出来:“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事?面上怎绯红一片?”
“啊?”司马霓裳闻声有些窘迫的一抬头便望见榭紫懿俊美的面上正挂着一丝蛊惑世人的邪恶笑容,一时间心间悸动竟然没出息的就这样加速跳动了起来。于是迅速低头,不敢再望他足以让人沦陷的笑容。
初冬的晌午,苍白的天空洒下一丝暖阳。司马霓裳整洁清爽的闺房中气氛正缓缓升温……明亮的光照耀在糊窗纸上窜进了一些乳白。
榭紫懿望着司马霓裳绯红一片的俏容心中一动,抬步便踏近了她的床边。微一俯身,伸手攥着她小巧的下颔迫使她直视自己。
司马霓裳被迫抬起头,明亮的凤眸闪烁着对上榭紫懿那双深邃迷人的桃花眸。
这个男人……真的很美……美得让人无法逃离。
“霓儿……”榭紫懿低沉的轻唤。突然想起三天前得知她遇刺消息时心中的疼痛,手中力道缓缓加强:“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你可知……你若受伤我的心会痛?”
“我……唔……”
司马霓裳张口想要解释,却被他突然压来的唇将话堵了回去。
榭紫懿狠狠的肆掠着司马霓裳的唇。仿佛此般才能缓解他之前对她遇刺的惧怕一般不断深入着与她柔软的舌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