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尔雅院的第一天,三爷并没有对我有什么安排与吩咐。而我在听了小六的话之后虽然心情很沉重,但是我也并没有因此而坐立不安,反倒是好好休息了一天,养足了精神等待着三爷对我的最终判决。
三爷的房间就在我的西边,我住的房间跟三爷住的房间是相通的,我房间的西面墙壁上看着一道侧门,穿过去就到了三爷房间的外间了。
第二天,一到早,我就在三爷房间的外间等着他起床。三爷的房间很大,中间用一个七彩大屏风隔开,分成了里间跟外间。
我等来一刻钟这样,却见三爷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进来,身上穿着窄袖紧身的蓝色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柄长剑,满头大汗的样子,我猜测着他应该是去练武回来的。
我也不等他叫唤,便十分自觉地开始低头伺候三爷穿衣洗漱梳头这一些列的事项,因为有两个多月没有接触这些事情,我不免又有些手生起来。
好在三爷的心情似乎不错,他并没有为难我,只是偶尔会对我的瑕疵瞪眼睛,当然这些都被我直接无视了,我依然一副安然若素的样子,他最后也就无奈地接受了。
“你之前不是说要学武艺吗?想清楚要学哪一方面的没有?”
我伺候完三爷的早饭之后,三爷漱了口之后,忽然这样说道。
三爷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好在跟另一个叫做小川的小丫头在收拾桌子,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差点没把我手上正端的缠枝莲花白瓷碗给惊掉了。
“三爷,你是说……是说……我可以学吗?”我太惊喜了,太激动了,以至于说话都舌头开始打结起来。
三爷没说话,只是眼珠子正随着我舞动的手在转,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知道手里还揣着刚才那只缠枝莲花白瓷碗呢。
我赶紧小心翼翼地把碗交给了小川,小川就收拾好碗碟端出去了。
我放好碗之后,马上换上一脸讨好的笑才转头看向三爷,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三爷这会儿却像是不记得这件事一样,只挺直着身板,静静端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捏着自己的肩膀,还久不久地瞄我一眼,叹一口气。
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就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他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是,三爷压根就不再说话,还是看我一眼,叹一口气,再看我一眼,再重重地叹一口,几番来回之后,就在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时候,三爷终于说了一句话。
“哎呀,腰好酸啊!”
这又是哪根哪呀,我等的可不是这一句啊。我皱紧眉头嘟着嘴巴,再看他,只见他哼哼两声又用力捶肩膀。我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三爷,我帮你捶。”我赶忙跑过去,开始轻轻地他捶背,捏肩膀。
“重一点,没吃饭吗?”三爷不满地哼唧道。
“是没吃啊,一起来就伺候你了,我什么时候吃饭了。”我更不满了,小声地嘀咕道。
“你帮我试菜的时候还没吃饱?一大半的菜都被你吃了,还好意思抱怨。”三爷直接披露我的罪行。
我被他说得有点心虚,所以也不好意思再狡辩,只是默默地加重了力度。好在三爷也没有再挑剔我的不是。
捶了一刻钟这样之后,我见三爷还是没有再说练武的事情,心里不免就有些着急了。我偷偷侧头看了一眼三爷,只见三爷正十分享受地闭目养神呢。
这下把我气的,我重重地捶了几拳在他的肩膀上。
“阿忧,你在拿我当砧板呢?轻一点。”三爷终于忍不住又开口了。
不过我可不会就这样乖乖地就听话了,我开始大言不惭起来。“三爷,这样的力道,我觉得刚刚好,刚才的都是太轻了。”
我也不管他到底是答应不答应,总之就一个劲地把力气都往拳头上使,我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是吗?本来我担心阿忧的手会酸,不想太为难你的。到底还是阿忧让人省心,不用我说就知道该要用大力些,那你就这么捶吧,我也觉得刚刚好。”三爷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还就不信了,我捶不死他,难道还捶不痛他。我就这样一直卯足了劲,不断地捶啊捶,捶了又捶。
结果,妖孽果然还是妖孽啊,我捶得拳头肿痛、手臂酸痛不已,三爷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过,我也不是随便就会屈服的人,只要三爷不喊停,我就一定不会自己先求饶,我咬着牙,硬是没吱一声。
“哎,好了,我等会还有事呢,今天就先到这吧。”最后还是三爷先出声喊停了。
我当然不会再故意找茬,他一说停,我就顺势停了下来。
可是,眼看着三爷站起来,就要出门的意思。我想也没想就跪了下来。
“三爷。”我喊住了他。
三爷果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或者说是审视吧,可能更贴切一点,因为我能感觉得到,他在观察我的神态与姿态。
“我是真心想学武的,求三爷成全。”我匍匐在地,虚心请求道。
三爷没有说话,但是他一直在看我。我豁出去了,猛然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卓绝地看着三爷的眼睛。
“我想学弓箭跟骑马,求三爷成全。”我异常坚定地说道。
三爷默默地看了我很久,我的心跳动得非常剧烈,我害怕我等来的结果是拒绝。但是,我不能让三爷看出我的一丝动摇,我要让他看到我的坚持。所以,我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充满了坚持与渴望。
“为什么想学,给我一个理由。”三爷到底还是给我一个机会。
“我想要变强,我不想总是躲在三爷的身后,我想有能力站在三爷的身边,甚至能挡在三爷的身前。我讨厌任人宰割的滋味。”我铿锵有力地把一直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想站在我的身边,甚至挡在我的身前?”三爷显然还不完全相信我的话。
“是,我知道三爷留我在身边必定是有目的的,但是我不介意,那只能说明我是有价值的,我想把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极致,所以,我要变得更有用。”我如是说道。
“你不害怕吗?我在只是利用你而已。”三爷又这样问道。
“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相信三爷不会轻贱我,不会谋取我的性命。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我需要的只是要活下去,有一个安身之所。而这些三爷都给了我。”我朗朗说道。
三爷听后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亲手把我扶了起来,才继续说道:“阿忧,你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难怪你那么小就能凭借一己之力乞讨为生。关于你的用处,我暂且还不能明确地告诉你,但是,欢迎你,参与到我的世界来。”
我不由地笑了出来,这还是三爷第一次这么肯定地对我说话呢,我终于成功地迈进了第一步,我知道。
“那练武之事……”我仍旧不能放过这个一直萦绕在我心中的大事。
三爷没有回答我,倒是轻轻地叫唤了一声,“阿一。”
一个黑影忽然就凭空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吓得后退了一步。
眼前这个身着紧身黑衣的年轻男子难道就是小二姐提过的七大护卫中的“阿一”吗?我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他跟我见过的小二姐、小六、小七都不一样。
他太神秘了,也太冷漠了,全然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不卑不亢地站在三爷的面前,神态淡然,或者可以直接说是面无表情更合适。
他从一进来开始,就目不斜视地看着三爷,我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他连瞟一眼都没有。他这倒是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了,我忍不住偷偷地观察他。
他的五官不算很出彩,只能算是中上的相貌吧。但是他的气质非常出彩,他让我想到了传说中的冰山雪莲,干净又高洁,虽然来自苦寒但异常珍贵。
“阿忧。阿忧。阿忧!”三爷连续大声地喊了三次我的名字,我才从愣神中惊醒过来。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反问了一声。
三爷脸上的笑容早就不见了,换上的是冰冷摄人的神态。我想可能是我的失态招惹了三爷的不快,所以更加讨好地对三爷笑。
三爷非但没有改善脸色,反倒是皱紧了眉头,眼神阴沉得可怕。我急忙收敛起自己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垂手而立。
“今后,由阿一教你弓箭。阿一最擅长使用长弓,你今后每日伺候好我起身之后,就到后院跟阿一学弓。”三爷冷冰冰地说道。
不过现在我可没时间顾得上三爷的语气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这消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我忍不住兴高采烈地蹦起来。三爷却气哼哼地走了,最后我只听到远远地传来了一句话,“明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