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古老的拱式建筑,青砖碧瓦,气势宏伟,貌似封建贵胄王公的大宅门。所不同的是,朱红圆柱子支撑的帽檐下靠左门首有一架朱红大鼓,一人多高,架子上挂着两只敲鼓鎚,朱漆门大敞开,穿着清代服饰托着长辫子的老壮爷们出出进进,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这是神马状况?”王喜子稀稀疏疏的分析着眼前所看到的事物,由于太过意外,他狠劲地揉搓了揉搓眼睛,发挥出最大限度的想象能力,重新审视了一下眼界……
“难道说有剧组正在拍电影?”他看着大门顶上方的大匾‘雍县县衙’这样想:这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稀罕事,偏让自己碰到了!哈哈……
想到这,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可四下里却寻不见半丁点摄影机组的影子,再顾盼就连街道上来来往往穿梭不息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是清一色旧时代服饰打扮。
这哪里是在拍电影,自己分明身处在旧社会时期的雍县衙门口,看样子今天这里有神马大案要案审理,引得人们纷纷忙忙前来围观。
王喜子抬头往大堂内细看,自己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那些挎着佩刀在大堂巡逻的衙役注意到了自己,阴沉着脸虎视眈眈的直视过来。
小说电视经常出现晚清时期衙役们如狼似虎的恶霸行径,冤死在他们手下的英雄豪杰不计其数,更不要说自己还是一个幼稚孩童!
顾虑到这一层,王喜子不由得双腿一夹,慌恐得有些想尿了!
衙役们好像越发怀疑,锁定了罪犯似的,有两个已经迈开脚步冲自己这边来了……
“啊……这到底是嘛回事?”王喜子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双眉紧锁,左手八分在眉头上,狠狠地按压着脑门子苦思起来……
自己原本是一个20世纪九十年代的十三岁男孩,贪玩,贫嘴,顽皮,淘气,是个猫狗都不待见的,脏兮兮的小孩。
虽然已经读四年级了,也知道只有好好学习,长大才能出人头地,可是没有遇到过称职的启蒙老师吧,使自己非常厌倦上学,非常到只能用‘憎恶’这个词来形容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师厌恶,同学们鄙夷,自己成为了弱者,成为被欺辱的对象。又加上自己的邋遢,书本都经常是一堆牛粪疙瘩!
清楚的记得那是在冬季,自己又落单了,孤零零一个人好没劲!又不敢去招惹那群玩暴力顶牛游戏的大孩子,都TM是恶霸!呸!我才懒得跟你们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帝国来……
自己的形象虽然很糟糕,可天生胆子大,不怕万物,就烦恶人。他喜欢一个人,滔滔不绝,铿锵有力的自言自语着,去那蛇虫出没,险象环生的土崖下面,因为这里其他孩子不敢光顾,而且这里有自己非常喜欢吃的稀有植物。
有那貌似番茄却又小得似珍珠般大的‘黑豆豆’,有那酷似牛奶嘴的‘牛奶嘴’,有那状如韭叶根是白色象输液带一般细长的‘甜甜根’,有那小得如盆景果实却是黄豆粒大的‘酸酸枣’,真是物产丰富,应有尽有……
现在回想起来,王喜子不由得有些得意,可也不由得想起当初曾吃食过的那些昆虫!
有一种和韭菜形状一样的叶草,只要连根拔起,除须根外还生着黑色的块根,并经常带出些黑圆豆豆一样的东西。
那时他还以为这是一种根属类果实,吃起来油香得就像是吃开心果!直到一次偶然的在老房子玩耍时,才发现破瓦茨下面的‘鼠妇’受惊后都是那个样子!真令人反胃和恶心……
还有那些‘巴猴’,每当初秋,刚下过雨,在那平整的路旁,或土崖底,会很容易就能从平整处发现有指头盖大小的圆印子,那就是‘巴猴盖盖’。
用牙签样的小柴棒轻轻的挑,同时嘴里说着:“巴猴巴猴盖盖!我要挑你结的盖盖!”然后猛一挑,那‘巴猴’的盖盖就会掀起来,而‘巴猴’却因死死咬住盖盖被带了出来。
那‘巴猴’又肥又圆,尤其它的后腿,就和蟹柳丝的味道差不多!不过,现在弄明白了,那‘巴猴’竟然是快分娩期的母蜘蛛……
想到此处,王喜子不由得心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并欲呕,有那一瞬间甚至于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了个干净……
可自己那时太喜欢这土崖底了,这里有蛇,使得其它孩子不敢来此地撒野!但那都是些无毒的草蛇,它们害怕人,见到人就会钻进崖缝隙中躲起来……
再加上土崖底的物产非常丰富,他喜欢吃的野味这里都有。他还可以在这里找其它地方所不常见的物种。总之,这里就是那年岁的他最快乐的地方,是他的帝国。
现在,万物皆枯,除了那渠畔上傲立风霜的秋菊,几无一点生机。贪嘴的他失意的徘徊在自己的帝国,极力的搜寻着食物。连自己也嘲弄自己,心存侥幸这样子找,都是些没有用的努力。
就在自己还不死心的扒拉开那堆枯草丛时,一丛鲜花映入了眼帘里。
起先,他还以为是谁把渠畔上的秋菊移栽到了这里!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了奇异,花竟然开在毛毛草根上!
和其它毛毛草一样,这是一丛生的毛毛草,共有九枝草杆。可草杆顶开的却不是一般毛毛草开的星星花、尾巴穗!而是花,是紫红色的玫瑰花!那绽开的花朵更象一个熟透了的仙桃!
这里怎么会长这么奇怪的花,而且是毛毛草开的?他的脑子飞快的回忆着,终于想起来并确认了它的出处。
在家里,他是出了名的‘拾翻精’!大人们越收藏的东西,对他的吸引力就越大。
记得父亲收藏了一包什么种子,是爷爷给的。爷爷本是老王家族的弃儿,祖上所遗留给他的,惟有这一包种子。
可是父亲种了几次,也没能种出来。这包神奇的种子到底让他给‘拾翻’了出来,可只有三粒而已,黑乎乎的麦颗般大。
那一天,乌云遮天,为了不让它淋雨,他把它种在雨点洒落不到的半崖壁上,记得用的全是干土面子!
随后,下了一场雷震雨,风雨交加,好大!好大……
他满怀憧憬的期待着,期待他的帝国里多出一种神奇!它的的确确萌发了出来!可是,他却大跌眼镜,因为它分明就是毛毛草!和周围的毛毛草没有神马区别。
毛毛草有什么好稀奇,遍地都是!他泄了气,也就逐渐把它给遗忘了……
没想到,真没想到,毛毛草也能开花,而且还如此经得起严寒!长得又像一颗蟠桃,看来,这玩意一定非同寻常的好吃!
他的心底里如获至宝的汹涌起一股喜悦,肚子里的那些馋虫再也忍不住了似的,一下子就主使了他的大脑。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撕下一片放在嘴里就嚼了起来。那味道,比榆钱更清甜!比槐花更醇香!在这个荒芜的世界里,简直就是人间最美最美的食物……
他贪婪的一片接一片的吃,吃完了绽开的花朵,又吃完花蕾,甘美的味道在味觉里回味无穷。
他当然不过瘾,最后试着连那叶秆甚至须根都吃了下去了,仍然有些馋欲未消的感觉……
就在他恋恋不舍要离开时,祸事来了!
吃到肚里的花草,就如喝下肚的烈酒,熊熊的在肚子里燃烧了起来!瞬时便腾满了胸腔,脖子,头脸,臂膀,指趾……
他全身象被火烧一样的焦灼感,尤其是大脑皮层里,就如触电般的‘嗡’‘嗡’‘嗡’……
霎时间,他直感到天旋地转,眼睛里充满了红光,覆盖了所有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红光消散了,他却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了重力,忽然轻飘的上升起来,像一枚被发射的人箭,高了,高了,高得冲出云霄……
就在自己惊骇未定之时,却忽然间又有了重力,自己一头跌下云端,真像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埙石,可下跌的加速度快得让人无法形容,直骇得王喜子魂飞魄散!
最后,嘭一声摔得粉碎,成了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
然而,不但没有疼痛的感觉,诸多尘埃重新汇聚在一起又大了,等到还原成回王喜子,又忽然失重、轻飘、上升、又忽而有了重力,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起来,而且频率是越来越快……
直至他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尘埃轻飘飘的,再也不能重新汇聚,而在荒草堆中,分明有一具红彤彤的身躯,是自己!
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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