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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明日清晨,东方刚刚升起一轮红日,姚大翁背出契丹鞍,与岳飞来到马厩,将马鞍搁在那匹骏马上,说道:

“这是天下最好的马鞍,名叫契丹鞍。我们宋人造不出如此好鞍。”

“这是我们不如契丹人的地方。”岳飞一头双手帮姚大翁整理马背上的马鞍,一头说道,“但我希望我骑射要比他们好。”

听岳飞如此回应,笑道:

“你算是骑马的老手了,从汤阴到雄州,好歹也骑了六百里,也未听你喊屁股颠得痛。日后比他们契丹人出色,也未可知。”

“那不过是双骑六百里,我的目标是要万里走单骑。”

说着,两人把马牵出马厩。

岳飞昨日就和马混熟了的,当岳飞爬上马背,那马儿眼睛一闭又一闭,对骑手显示出耐心和顺从。

姚大翁正要跨上马来陪骑,岳飞道:

“我要单骑。”

“不妥。骑马不像骑牛,不是坐在马背上就完事了的。”

“这个我晓得,骑马与骑牛,大不一样。骑牛就是坐在牛背上,让牛儿慢慢地走起来。然后,骑在牛背上吹笛。骑马就是坐在马背上,驾的一声,让马儿快快地走起来。然后,骑在马背上射箭。”岳飞把姚大翁幽默得直笑。

笑过后,姚大翁一板正经地说道:

“学骑马不是说笑那么好玩的。若马狂奔起来,小孩子家体力不支,尤其腿功不够,极易抛下马来。弄不好,那就是生命的代价啊。”

“所以,外公,请你告诉我,哪样做马才不会狂奔?哪样做小孩子家不会抛下马来?”

“若要马不狂奔,骑手当以仁爱之心待马。若不被抛下马来,腿功要好,夹得住马腹。”

“我独自骑马出去盘旋一回。”

岳飞早已蹬好马镫,紧握缰绳,双腿将马腹一夹,虚带缰绳,说了一声“驾!”

便虚放一鞭,那马四脚腾空,岳飞真地一鞭独行了。

姚大翁慌忙回身马厩,胡乱解下一匹马来。刚要上马,一看,马背上没得马鞍,又赶紧进屋取来马鞍安好,腾上马背,追寻岳飞去了。

待他上路,岳飞早已不见踪影,急得他叫苦连天,四处寻找。

且说岳飞这一上马,不知望何方行去是好,任马奔跑,一跑数里,来到一个大牧场。只见一群孩子,正在那里骑马作耍。小的五六岁,大的十四、五岁不等。他们一色身穿左衽长袍,圆领窄袖,腰束带,配一把精致的腰刀,头顶髡发,四周头发自然下垂,有的则把四周长发扎在脑后,骑在马上更加显得豪气勃发。岳飞一眼认出是群契丹孩子。

岳飞骑进牧场,彼此相视一望。那群契丹孩子,没有接纳他的意思。岳飞也没有前去强打招呼,他趁着牧场的开阔,在外围,一圈又一圈地默默练习,不时瞟上他们几眼,偷学几招,模仿几式。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骂:

“短阳寿的,吃了我的果子,要短寿的啊!”

只见一老妪蓬头跣足,舍命奔来,口中如此反复咒骂。

此人是本庄果农。正在菜地里种菜,邻近牧童报说一群孩子偷她的果子吃,慌忙跑去看时,人已散去,只见果树叶落枝折,果子打得七零八落。见了这败景,不觉心内火生,腮边泪落,捶胸跌脚,左一声“短阳寿的”,右一声“短阳寿的”,骂追过来。

那群契丹孩子中,忽然冒出一个孩子指着岳飞喊道:

“是他干的。”

其他孩子齐声附和:

“是他干的。”

他们一群人马一起哄了上来,把岳飞团团包围。岳飞被围在中间,无隙可出,无路可行。

岳飞先吃了一惊,定了定神,正色道:

“你们这些没天理的,我岳飞不是忍气吞声受诬陷的。”

一个契丹儿童用马鞭指着岳飞,嚷道:

“不承认,就不放你走。”

“对,不承认,就不放他走。”其他契丹儿童大声附和道。

“不要与他讲!拉下马来暴打一顿。”

众契丹小儿听得领头的喝打,骑马一拥而上,那气势,如众狼攒羊,定要将岳飞打得皮开肉绽,面肿血流,横倒地上。他们以为,岳飞见这阵势会屈招自污,甚至叩头乞命。哪知此时岳飞不惊不吓,不慌不忙,怒容满面说道:

“告诉你们:我岳飞也是个不怕事的。想图赖我,你们还嫩。”

他身子前倾,死死抓住缰绳,两腿夹紧马肚子,随着马打了几转,待马兴奋,直往前冲。拦在岳飞前面的几匹马,害怕马撞,只好退却,让出一个缺口,正是:怕死的,害怕不怕死的。这下,契丹儿童对他刮目相看了。

岳飞冲出包围,又绕着那包围过他的圈,跑了一周,摇头桨脑对那群孩子说道:

“嘻嘻,那个嘻嘻!无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那就是我岳飞!”

好不得意!说完,直往家里奔去,回头对那老妪喊道:

“老婆婆,你看他们那棍徒行径,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岳飞何等气势,那群契丹儿童,谁敢追击?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望着岳飞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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