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正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每次送饮料上二楼看到那个曾经的座位时,心里会隐隐作痛——他是个很怀旧的人,尤其在感情上,尽管外人看来,他对于任何事都显得特别淡定,包括感情,但实际上,每次触景伤情,都是久久不能释怀。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店里突然想起一个非常熟悉的音乐,这是左青喜欢的歌,方文山作词,她跟江枫说过,自己非常喜欢这首歌词里的意境,所以在他们分开之后,江枫就把左青的来电换成了这个专属铃声。
一听到这个铃声响起,江枫就如同渔场里听到“开食”响声的鱼群一般,箭一般地冲到了收银台,迅速拿起手机,但真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来电时,自己反而有些犹豫——经过长期的冷战之后,他真不知道第一句该说点什么。
迟疑了几秒,又害怕电话挂断,硬着头皮赶紧滑动接听模块,放在耳边,手机的那头,显然也有些紧张,沉默了一两秒之后,才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你,最近还好吗?”
听到这个颤颤的声音,江枫内心翻腾起无数句话,他好想跟她说,其实自己很想她,很想抱抱她,但最终只是低沉地说道:“嗯,还好,你了,怎么样,还好吗?”
“嗯,我还好,别担心。”左青装作很淡定地回复道。
“……”两个人就像打乒乓球般一来一回地说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到嘴边,又如同凉白开一般乏味地说出去。
反复了几个来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左青终于忍不住了,她受不了这种刻意的客气,她直接在电话里问道:“要不,我们结婚吧?”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江枫被震惊地目瞪口呆,这个提议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但也是他心里所想,只是他没法确定左青这个决定是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毕竟,从他对她的了解来说,这个姑娘是一个文艺、爱冲动、理想化的人。
“你,”他迟疑了一会,接着说道,“考虑清楚了吗?”
“嗯,我考虑得很清楚,你想跟我结婚吗?”左青每次做一个决定,看上去很冲动,其实她早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我马上过来找你,你等我。”江枫都没正面回答,直接边接电话边出门突然又想起居然没问左青人在哪,赶紧追问道,“对了,还没问你在哪了?”
看到他激动得开始语无伦次,连地址都不问就出门,左青会心一笑,这样的表现方式,让她很安稳。
“学校假山,赶紧啊,我可不想等太久。”左青在宿舍笑着说道。
他们俩个性鲜明,但内心善良,其实两个人并不记恨对方。
远远地相向而走,两个人看见对方第一眼,竟相视而笑,似乎从来没有过争吵。
“我刚去了趟学校户籍科,拿出了户口,你带了身份证吧?”江枫还是那么憨憨地边翻动背包边问着。
左青闷闷的脸上,一下被他这种样子逗乐了,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你就这么着急啊?”
“不是你说的要结婚吗,所以我想提醒你,别忘了带身份证啊,免得你又忘了。”江枫一本正经地说着,但看着他楞楞的样子,左青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你看,”左青把自己的身份证从包里拿出来晃了晃,受气笑脸,认真地说道,“我是很认真的。”
江枫突然做出了一个让她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举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向内敛低调的他,竟单膝下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戒指,仰着头看着她的眼睛,深情脉脉地说道:“青青,嫁给我吧,这个戒指,已经被我藏了太久太久,今天,它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它一直在期待着它美丽的主人,在我面前这个优雅大方的美丽女孩,她是如此美丽动人以至于让我痴迷其中,我爱你,希望我们能手牵着手,一直走下去。等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看着对方,久久地看着,眼中满是温情,满是感动。虽然我不够帅,不够富有,但我坚信有你的爱,我会非常努力地奋斗下去,我们会很幸福,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幸福,给你快乐!左青,嫁给我吧!”
学校的假山,地处主教学楼与图书馆之间,是这个学校最重要的人行通道,人流量非常大,见到有人单膝下跪求婚,左青他们身边很快聚集了大量的围观者,一帮人不停地拿出手机拍,同时不停地起哄着:“嫁给他,嫁给他……”
单膝跪地的江枫,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他素来我行我素,抗干扰能力非常强,此刻的他,只是深情地看着左青,似乎这个喧嚣的世界都已经静止,只有他们二人存在。
突如其来的动作与周围起哄的众人,一同制造了一个热闹、温情的求婚现场,左青也被这种氛围深深地感染着,眼眶红红的。她的脸上,满满地洋溢着幸福,沉默了半晌,她笑着使劲地点了点头,让江枫帮她戴上了戒指。
“喔……”看到他们拥抱在一起,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喧闹声、掌声,似乎中间站着的两个人,与他们都是那么地熟悉,他们真心地为他俩祝福,然而事实上,他们都只是陌生的围观者。
江枫拉着左青的手,满脸幸福地向围观人群致意,大声地说道:“谢谢各位的祝福!谢谢大家!”
“新娘真漂亮啊!真是一朵鲜花插在……哈哈!”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哈哈……”江枫看着左青羞红的脸,大声地回应道,“哥们我捡到宝啦!哈哈!”
说完这句,他赶紧拉着左青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知道左青也不喜欢太高调地被人围观。
“幸福吗?”他拉着左青的手,轻声问道。
“没想到你会来这么一招,看来你也不傻嘛。”左青笑了笑说。
江枫轻轻地挠了挠左青的掌心,笑嘻嘻地说,“就你觉得我傻嘛。”
打闹了一会,他们俩就一起去了民政局的婚姻登记处,以前总是觉得政府部门办事慢,程序复杂,但今天却发现,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真是超有效率——整个流程下来不过五六分钟,填了表,验了下证件,立马就盖章发了结婚证。
出门的时候,两个略显青涩的年轻人,拿着大红本本,看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合照,心里既有满满的幸福感,也带着对未来婚姻生活的丝丝恐惧,毕竟他们俩,个性倔强,而且各自都是那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