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襄王离去，虞燧与蓝絮也带着手下的五百军骑踏上了归途。
缓慢行走了三个时辰之后，风沙又起，大漠戈壁的气氛一片肃杀，带着沙砾的烈风之中带来了危险的气息。蓝絮虽然年
少，却也感到了一丝不安，对危险来临的第六感让他紧张起来，“大哥，我感觉似乎有人跟着我们。”
“不错，你终于也感觉到了。”虞燧摘下了挂在腰际的葫芦，拔了木塞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哈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说是留下为殿下殿后，其实不过是做个诱饵，否则胡子六在暗中设伏偷袭，殿下的安危堪忧啊。”
“难道胡子六不是看到我军势大躲起来了吗？”蓝絮疑惑地问道。
虞燧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晋王会告诉殿下胡子六的行踪，把立功的机会让出来，绝非善意。难保他不会有陷
害殿下的心思在里面，所以既然狼窝里没有睡着的老狼，那还是退走的好。”
蓝絮点了点头，关于襄王晋王的储位之争早已明枪暗箭争斗多时，此时出征在外要做些小动作也不稀奇。不过过往虞燧
并不会将这些说与蓝絮听，此时轻声说出这话也是认可这些年蓝絮的成长。
二人说着话，打马前进。此时风沙更大，远处更是扬起了大股尘沙。一名身着大肃戎服的骑兵疾驰而来，“有敌情！有
敌情！”
“果然来了！”虞燧喃喃自语，猛地把手中的铁枪举了起来，这是迎敌的信号。
蓝絮抑制不住自己既兴奋又害怕的心情，一时间握着虎胆银枪的手上满是手汗。
侦骑来到了近前，也来不及下马，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都统！是马贼……足有上前骑……”
“看清是谁带领了吗？”虞燧淡淡地问道，但掩饰不住言语间的激动。
侦骑喘了一口气，答道，“回禀都统，是投了胡子六的马贼高冲。”
虞燧摸了摸皂耳的鬃毛，高声说道，“高冲？来得好，正好擒了带回岐淮。”语毕，虞燧便带领人马赶往西面的一座土
坡。虽然对来犯之敌无所畏惧，但占住地利也是重中之重。
“大哥，你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是什么时候？”蓝絮努力平复着心情，问道。
“和你一样的年纪，十三岁而已，我还记得那是个牧族的骑兵，脸上带着一道二寸来长的刀疤……”
蓝絮紧张地问道，“比你高大吗？”
看着眼前不比普通士兵矮多少的蓝絮，虞燧笑了笑，答道，“是啊，不过当时他已经受伤了，挣扎着拿着马刀要来砍我
的马蹄……”
虞燧说着摇了摇头，蓝絮听了似乎有了些许信心。
正说着话，大队人马疾行所带来的震动便从地面传了过来，远处的马蹄声也渐渐清晰了起来。虞燧的兵马正处于一处小
土坡之上，透过滚滚尘沙，蓝絮看到了黑压压奔袭而来的敌军。马蹄声也渐渐清晰起来，座下战马感受到了战前的气氛
，纷纷躁动起来。
虞燧带着笑容看了蓝絮一眼，随即下令道，“冲锋！”
随着虞燧的喊声，蓝絮与五百跟随虞燧作战的精骑纷纷抽出斩马刀立在身侧，紧随虞燧从土坡之上纵马冲了下去。斜阳
的余晖照射在寒光闪闪的刀刃上，反射出夺目的光辉。
迎面而来的一千马贼也在疾速接近，他们个个身着花样各异的边塞服饰，手中的兵刃也是五花八门。一路聒噪地向着这
支秩序井然的精锐禁军袭来。
“弟兄们，冲啊，干掉他们，他们的马匹军器就都是我们的了！”为首的高冲挥舞着马刀尖声叫道。伴随着他的叫声，
他身后的马贼纷纷如饿狼一般发出了阵阵怪叫。
“乌合之众，”虞燧冷哼了一声，随即对身边的蓝絮说道，“不要离太远了。”
蓝絮此时哪里听的进去，耳边呼啸的风声完全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恐惧，身临战场的兴奋感与新鲜感填满了他的胸膛
。
片刻之后，虞燧便率军冲入了敌阵。刚一交战，虞燧便接连将五名马贼挑落马下，身后士卒见虞燧如此勇猛，深受感召
，个个以一当百，杀向迎面而来的马贼。
蓝絮手持虎胆银枪，跟在虞燧身旁，也杀入了敌阵。很快，一名赤膊上身，身上伤疤纵横面容凶悍的马贼便提着一柄狼
牙棒杀了过来。
“兵营里还有小娃娃吗？”看着面带稚气的蓝絮，这名马贼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挥动狼牙棒便要砸向蓝絮的脑壳。
乱军之中，蓝絮哪里听得到他讲的是什么，只是他脸上蔑视的神色让蓝絮心中火起。一时间他也顾不得虞燧的话，抓紧
了银枪猛抖缰绳向着那名马贼冲了过去。
转瞬之间，二人便已近在咫尺，狼牙棒虎虎生风向着蓝絮砸来。蓝絮没想到这一击来得如此猛烈，慌忙躲避。仓促之间
，蓝絮看到马贼此时全力攻击自己，轻敌之下竟然忘记了对自己的防护。
蓝絮将将避过了狼牙棒的锋芒，趁着两马错蹬之机，双手持枪全力向着马贼的腰际刺去。马贼也不是酒囊饭袋，见一击
不中，立即全力止住了狼牙棒的去势，随即反手挥来想要取蓝絮的后心。
谁知此时腰际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手上乏力，狼牙棒也顺势飞了出去正砸在另一名马贼的脑袋，将那马贼砸下马去。
蓝絮收回了银枪便不顾这马贼，迎向了下一名敌人。环顾四周，此时却不见了虞燧的踪影。好在身旁又有大肃军骑赶了
上来，蓝絮趁着这时机又与马贼战在了一起。
有了第一次厮杀的经验，蓝絮心中紧张的情绪去了大半。利刃刺入皮肉，鲜血迸出，这样的场景虽然之后在他的脑中久
久挥之不去让他不住地泛着恶心。但此时他却如同久经战阵的军卒一般，冲杀在前，将几年所学都在此时施展出来。
这支马贼并不是什么强军，蓝絮尽管数次陷入险地，却总能在身边军骑的协助下化险为夷。虞燧厮杀了许久，终于发现
蓝絮早已不在自己身边，心中焦急起来，手上的铁枪也如同毒蛇一般四处探出，没有一次落空，出枪便取下一人性命。
顷刻间已有数名马贼倒在血泊之中，马贼见其勇武，不敢近前。趁此时机，虞燧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蓝絮的身影。
见蓝絮生龙活虎，而且愈战愈勇，虞燧便放下心来。就在这时候，那名虞燧想要擒下的高冲高举马刀冲向了虞燧。
“自投罗网！”虞燧在心中冷笑道，随即夹了夹马腹，加速向前迎战高冲。
战场纷乱，两人之间还有着不短的距离，高冲作为这一代马贼中名号仅次于胡子六的恶人，自然有他的原因。曾也是军
中武官的他犯事落草后作恶多端，但此人深谙用兵之道，聚拢马贼也闯出了一番恶名。
此时眼见两名军卒迎面而来，高冲左砍右劈，刹那间便将二人斩落。虞燧见此一幕，心中对他高看一线，神色冷峻，全
力冲了过去。眼看要交战之时，虞燧收枪作棍，单手抓住枪杆横披而去。
高冲原以为虞燧会斜砍过来，错愕之间立即作出反应，马刀顺势批下正中枪杆。只听到“铛”的一声，这势大力沉的一
击让枪杆错过了他的腰却使得枪头滑向了高冲的马腹。
枪尖游走之际划破了高冲战马的马腹，战马吃痛，嘶鸣着人立起来。虞燧此时也是虎口生疼，收回了枪又拨转了马头再
次向着高冲而去。
高冲好不容易才没有从马上跌下，而座下战马却无力再战。正在彷徨之时，虞燧拍马赶到，高冲只好纵身从马上跳下，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避过虞燧的锋芒。虞燧率领的军骑瞬间士气大涨，而马贼却是节节败退，呈现溃退之势。
虞燧正要追赶上去，此时却突发变故，先前虞燧冲下来的土坡上又出现了一支人马。
高冲原本面无人色的脸上立即露出喜色，抢过一名手下的马大声喝到，“二当家的带人来了，二当家的带人来了！千万
别让这些鱼跑了！”
听了高冲的话，原本打算逃跑的马贼纷纷调转了马头，再次冲向了大肃骑军。
蓝絮本以为胜利在望，此时发生这等变故，心中郁结，“弟兄们！杀！”说完便带头向着冲回来的马贼杀了过去。
这些马贼本已失去了斗志，此时哪里是蓝絮和这些杀红了眼的精锐骑兵的对手，刚一交战便再度溃败下去。只有高冲身边不到百骑此时仍旧勉励维持。
不过这番厮杀也耗费了虞燧和他麾下许多力气。“二当家”正看准了这一时机，沿着虞燧杀下来的路冲了下来。他的脑中回响着先前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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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高冲这点人不够吧，那可是强军啊。”
“当然不够，高冲的命和朝廷精锐的战马军械，你觉得哪个划算？”
“老大的意思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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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股阵势，虞燧心中默念，“入风，要小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