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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迟来的雪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威利。

“您好,您拨打的的号码是空号,请查对后再拨……”

这是怎么回事?威利的号码怎么可能是空号,于是,我仔细检查我是不是号码是不是错了,但是这的确是通讯录里面的号码,不可能有误的,而且我打了很多次都接通了,会不会是暂时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我又打了一遍。

“您好,您拨打的的号码是空号,请查对后再拨……”

还是空号。

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威利的电话号码变成了空号,今天上午我才打过电话叫她送我去咖啡馆,为什么现在就打不通了,难道说威利去把卡注销了吗?不可能啊,她有什么理由呢,为什么,我自从出了那个笼子之后,威利就变得不像以前那样约束我了。

我只好试试拨通我哥的电话。

我在通讯录里面找了半天,找到了之后我拨打了他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的号码是空号,请查对后再拨……”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电话怎么都是空号?难道说,他们都消失了?像以前我和我的父母分别那样,他们就像那样消失了,再也不会见面了。

难道说,我周围的一群人都消失了。

我只好再试试旻。

“喂,找我有什么事吗?”旻接通了电话。

我激动地说:“没事,我还以为你们都消失了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旻问。

“我打威利和我哥的电话都是空号,他们都消失了。”我悲伤地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因为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曾经还抱怨着,但是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连最后的一切也被剥夺走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旻问我。

“不知道。”我也没有想过该怎么办,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了,连我自己都还没有准备好去接受它。

“要不然暂时住在我家。”旻邀请我去他家住。

“不用了。”我不喜欢住在别人家里,因为我怕遭到排斥,就算是不排斥我我也不愿意,因为我恐惧着,怕与陌生人来往。

我挂断了电话,今天晚上,要不然就像我想象地那个样子,在外流浪一夜。反正我也是没有归宿,也没有希望寄托的人了,不管是在那里,就算是很安宁的地方,我这颗心也无法安静下来。

最后的一切都消失了。

最后的绝望也被装进心里了,现在的终于变得宽广无比,可以装下更多的挫折与绝望。

现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太阳失去了刚才的温度,渐渐地向西方逃亡,它也想远离这个世界。微风一阵一阵地袭来,我的头发跟着微微地飘扬,体内以及失去温度了,或许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对太阳的信仰,已经是已经失去方向的灵魂。身体,仿佛可以随时冻结成冰,冰中封藏着这世界上对绝望最真实的体会,那种绝望带来的冰冷可以让这个冰块永远冻结着,永远不会因为外界的温度而融化。

现在的我,像是一个失去一切的冒险者,走在茫茫的冰雪之中,风猛烈地往我的衣服里灌着,身体里最后的余温也被这无情的风带走,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看上去,十分刺眼。高大的冰山耸立在我面前,如果放弃了,闭上了眼,那只能被冰雪所掩埋着。

这个倔强的冒险者,在雪崩中失去了帐篷和食物,在攀登雪峰的时候失去了手杖。现在的冒险者只能饥饿地在雪中艰难地迈步……风狠狠地拍打在脸上,冰冷的雪阻挡着冒险者的去路。

但是,冒险者没有失去信心,他相信,走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村庄,走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冰雪消逝的地方,那个地方充满阳光,可以弥补他所有在冒险旅途中的劳累,就是因为怀着这样的信念,一直追寻着在他心中那可望不可即的彼岸。

他的信念,或许是因为他看见了冬天的一只残蝶,那只蝶和他一样,只不过是在追求着一朵为了它而开放的花,它多么想亲吻花的脸庞,它努力地飞着,它的身体不断在寒风中下沉,它飞行地越来越无力。翅膀渐渐地被冰雪所冻得僵硬了,终于它没有了力气,停在了一棵已经冻死的树上,那棵树的枝桠像是一个已经痛苦挣扎过的,但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颜色。

这个探险者,不敢沉睡着,只能继续强迫着自己醒来。

现在的我,就是落魄到这种程度的,原本满怀期待的在生命中的四季,如今,只剩下最冰冷的冬天。这是命运在不断折磨着我,夺走了我拿在手中的一切,硬要塞给我一把沉重而冰冷的大刀,任我去杀戮。

我沿着刚才的路一直往回走,我想回到那个世界的出口。我一直走着,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忆以前的美好,就已经失去了现存的一切,那种绝望而冰冷的感觉,要肆意地占据我的心。

心脏,快要被撑破了。

原本脆弱的人,经受了一切苦难的折磨,变得残热。在他的眼中,不再闪烁着希望和信仰,而是对黑暗的崇拜,对杀戮的向往。

四周的草,全都伏在地上。它们有气无力的样子,看上去真像是人类,人类就像是这样只会脆弱地躲避着。

绝望的宿主,收集了所有的绝望。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对绝望的理解。他也会让时间的万物认同和理解这些绝望。他要用这些绝望来对这个世界进行还击。

我,

还没有真正的醒过来。

那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一种预兆呢。

快步地转过那个弯,走上稍微狭窄了一点的路。安静地让人满足,接下来还会持续很久这样的安静。

现在的心中,在想什么。

回想一下旻所向我解释的一切。

神秘的索纳尔之石,它就是我们的支配者,我们就像是被它控制的木偶,没有真正自由的思想,还是像那样被控制着。

为什么,旻会那么希望那场战争的到来,我们都为它感到无比的害怕,真希望索纳尔之石不要燃烧。

过去的我,都已经死去了,替他做出选择的全新灵魂要承受接下来的变革,一直到他重新醒来,又再一次代替我,这个罪恶的灵魂就破碎了,是以什么名义在战斗。

对黑暗崇拜着吗,同时却又在矛盾地憎恨着。世界在加速,越来越快地走向下一个阶段。快要沉睡了,快要不堪一击地倒下了。

而我们迎来的却不是黑夜,却是迟迟来到的天明。以那些物质的身份上场,为了谋取胜利,而牺牲躯壳。

明天还要上学,还要暂时回复到平静的生活中去,还要慢慢地道别宁静的世界。暂时搁浅在宁静的世界里,等待着被唤醒。

走了不久,这里应该就是那个世界的出口吧。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曾经我就一直被封锁在这里,快要让我绝望的地方。已经无迹可寻了,完完全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连带着的那些人也一起消失了,还来不及让人去追忆,直接留下如此让人痛心的结局。

我现在才逐渐意识到,下一秒是永远无法预知的。

下一秒,或许不是这些人,下一秒,或许已不是这个世界。一切不可能的,在下一秒都可以成为现实。

就是因为这样的不可预知,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害怕。如此爱捉弄人的命运,或许这一切都是事先决定的,由不得我们去拒绝。越是捉摸不到,就越是引起人的好奇心。

这条路一直往前方延生了很远,看上去应该没有岔口,站在这里可以一直吹到风,应该这条路是畅通无阻的。路的一边被墙阻挡着,另外一边则是被抬高的绿化带,里面种的花都还没有开花,看上去死气沉沉的。那边应该也是一条河,我跨上去,往那边张望着。那也是一条河,很宽敞,水流地也很急,水十分清澈,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树叶。可以看到,水底是一些淤泥,淤泥里有一些不小心掉落下去的物品,看上去像是被淤泥紧紧抓住,无法挣扎,只能沦陷在淤泥里。

“你还在这里啊。”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啊。”旻出现在我的眼前。

“反正你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要不然暂时去我家,你不是也邀请过我吗。”他笑了笑,但是我觉得他的笑之中隐藏了一丝不可预见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我虽然邀请了,但是没有如愿……”我有点尴尬,因为我实在不想去别人家里。我已经一个人习惯了,不想到陌生的地方去,也害怕到陌生的地方去。现在让我不好意思拒绝了。

“没有关系的,我们家有房间给你住的。”他显得很好客,但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听说,这是社交恐惧症。

“没……我不是在意那个。”我说话都显得有一点结巴。

“索纳尔之石就快要燃烧了,你这样在外面万一被夺去心脏……”他严肃地说。

夺去心脏?想起来是多么的血腥可怕。旻说出这样的话,真让人越来越不安起来。这里的风越来越大……我的头发被风吹得扬起来,感觉到,风似乎在蓄力一般,准备把我推翻。

“保护好心脏,影……你还没有醒来。”我想起我梦中的那个人所说的话,她说的话现在我总算是有所理解。

我只好接受他的邀请,可是我越来越惶恐。紧张地竟然流下了汗。我坐上车,只好去旻的家里。

车还是穿过那个岔口,走上那条比较宽敞的马路,这是我上次放学走过的那一条路。威利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车,在路边和她称为“夫人”的人打了电话,而且显得很惶急。但是现在,一切的都消失了,哪怕是憎恨的一切也都被剥夺,离我而去。是要留出更大的空隙来装下更多的绝望吗?现在的心,随时都在隐隐作痛。心中像是用一把还没有拔出的刀,血还顺着刀刃往下滴落,汇集在地上……

“为什么要关照我……”在车上沉默了好半天,我才说话。

“因为已经合作了。”旻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头也不回地说。

车窗外是很大的一个广场,广场中心有一个很大的喷泉,看上去很庞大,广场上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城市,高楼林立,人们行走的步伐有快有慢,慢的是老人和小孩,快的则是充满压力的年轻人。慢的,总是要停下来,在每一处细细观察停留,快的,而是头也不回地走着。

天气有些变化,太阳已经看不见了。最后的光辉在逐渐积攒的云中渐渐消逝了,天空变得阴沉起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而地面上的人还在自顾自地玩乐着,丝毫没有要散去的念头。

车开过几条繁华的街,那里有很大的商场,已经人头攒动的医院。虽然这些我都见过,但是我从来没有去过。只能静静地在外面望着,羡慕着人们幸福的笑脸,却只是远远地看着,对我来说这就是痴心妄想,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城市,多么繁华,多么令人向往。我如此憎恨,或许是因为我害怕这种热闹的场面。害怕陌生人出现在我的四周,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就会油然而生。

“怎么了。”旻好像发现了我的心思。

“没事。”我不敢转过去看他那金色的眼睛,我怕他会洞穿我的心思,如果他洞察到我的绝望,那他会不会被我的绝望折磨着。

车开了很久,城市总是灰蒙蒙的感觉,那应该是扬尘和汽车的尾气,城市的空气严重地污染了,这也是一个让人十分揪心的问题,外面的温度在骤降,应该是要下雨了。但是温度好低,让人颤抖着。但是我的身体也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冰冷。

“好冷。”旻打了个寒战。他只穿了两件衣服,这样冷的天,应该还是穿着冬装才行。

天越来越阴沉了,云越来越低,往着地面上的人们靠拢着……像是要把藏在云心中的一切,全部袒露出来……路上的人也在颤栗着,他们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天气会如此寒冷。

“今天天气预报说的是晴耶。”旻说话都有一点颤抖。

“那种东西就是随机的吧……”我笑了笑,我也从来不相信天气预报那种东西,并且很鄙视,要是计算天气的人去参加数学考试肯定会不及格。

路上有点堵车,车子走走停停。耳畔边又回荡着那烦人的鸣笛声,吵得人很心烦。

旻伸手去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天空越来越阴暗,渐渐地四周的车灯成了现在这个时刻最明亮的东西,看上去还真的有一点眼花缭乱。

此时播放的音乐是一首比较抒情的外文歌,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因为我很少接触到音乐这一方面,但是我是否喜欢钢琴的优雅。曾经陪伴着我的音乐,就是小时候的那些歌谣。

看着红灯转为绿灯,川流不息的人群终于停下来,被阻隔在道路的两旁。车子又开动了,现在这个车也不过随着车群挪动着。这样走走停停的感觉让人觉得很枯燥。

“我们来聊一些无聊的东西吧。”旻说话的声音有一点搞笑,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正冷得发抖。

“什么东西无聊呢?”我忍不住笑他现在狼狈地样子。

“你不是问我爱丽丝是谁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用手抱着胳膊,依然在不停地颤抖着。

“哦?那你说吧……”我觉得我得到的答案一定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没有那么的重视,只是浅浅地问了一句,这样子可以消磨时间。

“就是在婚礼上看见一只兔子,忍不住好奇心,就跟着这只拿着怀表的兔子一只追着,然后掉进一个巨大的树洞里……”他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

“然后呢?”我没有听过什么童话故事,正好现在可以补习补习。

“进入到了梦中的世界,那个世界有善良,有邪恶,有无辜的人。她在这个世界中漫游,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也不幸遇上了白皇后与红皇后的战争,她也被迫参加了这场战争。”他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被迫参加了这场战争……”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后她奇迹般地杀掉了魔龙,然后获得了胜利……”讲完了这个故事,他笑了笑,接着继续颤抖着。

“战争……”这个词语在我心中已经烙下深深的印记,我随时都不能放松警惕,也随时不能忘记。哪怕是沉睡,也会因为这个词语而被惊醒。

现在的世界,没有战争的预兆,显得十分平静,越是这样的安宁就会越让人害怕。现在的温度感觉是要冰冻一切,时间绝对不能再有炽热的东西存在。所有的一切都要附和着它的温度,所有的一切必须冻结着。

外面的雨还是迟迟没有落下,是天空不舍的挽留还是对一个陌生的城市感到害怕不安,所以才那样的忧郁着……

“有那么冷吗?”看着还在瑟瑟颤抖的旻我觉得很好笑,因为上午的时候他还是那样让人害怕的样子,现在竟然蜷缩着发抖。

“天,好不寻常啊……”他说话都会出现白气了,看来外面的温度的确已经降到很低了,但是我却一点没有冷的感觉,或许是心中的绝望已经够冰冷了,或许说是已经比外面的温度还要低。

我闭上眼,从车挡风玻璃映过来的车的尾灯让人有点眼花缭乱,现在的眼睛有一点胀痛。我只好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当我闭上眼,我的脑海中就会开始想象外面的世界。我不曾接触到的外面的世界的模样,我憧憬着……外面的世界的天空是多彩而绚丽的,看上去很有真实感。

蓝色,像眼泪一样纯净的蓝色。金色,像金子一样闪亮的金色。白色,像珍珠一样耀眼的颜色。还有,黑色,让人无比恐惧的黑色。外面的世界是多变的,因为它拥有一片多变的天空。

陌生的世界,让我感到无比的悲哀。脑海中想象的那一片天空的颜色也变化了,是蓝色与黑色互相渲染着。脑海中的天空,突然下起雪来。白色的雪,从天空降临……

“下雪了。”旻颤抖着我。

我睁开眼,急忙看着窗外,窗子上有一层白茫茫的雾,我用手把它抹去,仔细观察着窗外的变化。外面的人们都在兴奋地仰望着天空,这是南方的城市,不经常落雪。人们都在为下雪而感到惊喜吧,但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为什么会真的下雪?

外面的雪,安静地飘零着。十分缓慢,比那随时都要驻足玩耍的老人和小孩的脚步还要缓慢。但是,我依稀看到那个雪,似乎不是白色的,而是微微闪耀着荧绿色。不知道,旻看没看到雪的不一样。

“你不冷吗?”旻转过来看着我,他依然用双手抱着胳膊,身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吧,他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不冷啊。”我笑了笑,现在的我已经对冰冷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外面的世界越是冰冷,我的身体就会越兴奋。温度下降地越低,身体就会越清醒。

刹那间,我看到旻看到了什么,显得有点吃惊。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他难道看见了我的心脏?为什么,他的表情会如此诧异?

“在……在看什么?”我问他。

“没什么。”他转过去。他刚才是看到了我的心脏吗?旻的心脏也在燃烧着啊,而且现在我也可以看到,他的心脏泛着微微的金光。

我低下头去,我的心脏也像他那样发出微微的光。有什么不同的吗?看上去只是颜色不同而已,和一般的心脏比起来,我们的心脏都变成了晶体的形状。那些物质就在这个容器中流淌着。

但是我的心脏现在确实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令我早就疲惫了,但是现在的身体却无比清醒,包括我的大脑也无比亢奋,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

现在的天空,已经变成了宝蓝色。路灯也亮了起来,路上的人们也加快了脚步,连那些孩子和老人都不例外。外面的温度一下子变得出乎意料地冷,而且在春天下了雪,在冬天里也没有如此冷的天气。

就在这走走停停中,车子转过了几个弯。不知不觉穿过了几天大街,渐渐走上一条比较宽敞而且人很少的路,路的两边没有商店。而且这条路并不是很长,路的尽头是一栋房子,那里应该就是旻的家了。

那是一栋两层楼高的房子,房顶是红色的,外墙是白色的,看上去应该还有阁楼。外面有一个很大的铁门,进门之后,两边是一些不算高大但是十分挺拔的树,那些树还挂着绿叶。沿着这条路继续走,可以看到一片空地,那里停放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等到车停了下来,我们都下了车。

“你们家离学校这么远啊?”我好奇地问旻。

“是啊,所以说早上要起很早,经常早饭要在车里吃。”旻无奈地说,开车都开了这么久。而且旻的父亲是仁灿中学的校长,学校在城市的郊区,要从城中心这样一路转弯,走走停停地开到学校应该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进到屋子的门还要上几阶阶梯,阶梯两边有两盆巨大的盆栽,看上去修剪地很整齐,那应该是松吧,但是我知道那是什么松。屋子的大门是一个很沉重的木门,我推着都有一些费力。

刚刚推开门就闻到了晚饭的味道。现在的我,没有饿的感觉,虽然我没有吃午饭。但是现在体力也很充沛,况且昨天晚上我也没有吃晚饭就睡觉了,现在的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可能不需要再补充人类的食物了。

客厅是暗色的大理石地板,看上去十分光滑,进门之后有一个玄关。在那里换好鞋后往客厅走,左边有一个楼梯,那个楼梯是通向二楼的,右边则是客厅,走上客厅有三阶楼梯,客厅有一张巨大的地毯,踩上去很柔软,往头上望去是一个很大的水晶吊灯,而且那里可以看到二楼。皮质的沙发,坐上去应该很柔软。客厅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一堵墙……有一点煞风景,但是城市里寸土寸金,有这么大的空间已经很不错了。

旻刚刚进门就一直直走,因为那里有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摆了一些菜,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做的,还冒着热气。现在天气这么寒冷,可能旻已经饿坏了,但是我一点都没有想吃的感觉。进门之后,我只是走到客厅,旻邀请我过去吃饭,但是我拒绝了。然后他继续用那严肃地眼神看着我。

“不用了,我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吃饭的感觉。”当他的视线渐渐移到我的心脏上去是,他突然转过去。怎么了,我的心脏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吗?我低下头,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旻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此让他惊恐?

“那我带你到今天你要住的房间吧。”旻提出。

“恩。”我答应了。

楼梯也是暗色大理石的,外面已经很阴沉了,所以必须要把灯打开。楼梯的灯是壁灯,看上去十分精致,是一朵玉兰花的样子,无比的晶莹剔透,洁白如玉一般。转角处放置了一个花瓶,那个是用来欣赏的。花瓶上是中国的水墨画,是用回回青上色的,瓶子很高,瓶口距离地面应该有一米二左右。

二楼没有开灯,但是任有暗暗的光映进来,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透。二楼可以直接看到客厅那个很大的水晶吊灯。

上面只有几间房间,中间放了一张沙发,看上去有一点空旷,二楼的空间不算太大,地板是木地板,上面铺了厚厚的毛绒地毯。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直接看到屋子外面的天空,在城市里已经很少看到这样没有被高楼阻碍的天空了。

左边还有一段楼梯,那应该是上三楼的,三楼应该是堆放杂物的吧。旻打开灯,灯是暖色的,十分明亮,但是我的身体开始有一些不适。刚才上楼没有光照亮的时候还很正常。

“就是这间。”旻带着我向右边走,后边的第一间就是我的房间。他打开灯,灯光异常明亮,头脑中有一种快速闪过的眩晕感,房间的布设和我原本住的房间有些相同。桌上也有一台电脑,一张比较大的床,电脑后面是一扇窗子,但是窗帘是拉着的。

“我想睡了。”我对旻说。

“这么早?”他有些疑惑。

“有一些疲倦了。”其实我一点也不疲倦,我只是想像从前那样一个人独处一会。

旻刚想说什么,但是他又看到了我的心脏,脸上的吃惊比前几次都还要严重。等他走后,我关好门。我的心脏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我坐在床上,头上的灯异常明亮让人很不舒服。

渐渐地,灯的外形模糊了,变成了一个光点。就像太阳一样,我起身,迅速关掉了灯。身体又恢复了平静……或许,是因为心已经冰冷了,就不会再适应有温度的感觉了。

我走到书桌那里,将窗帘拉开,窗上有一层白雾,我用手轻轻拭去,如果是以前的话,手会冰冷,但是手触到玻璃却没有那种感觉了。现在的我,觉得玻璃的温度似乎就是我的温度。窗外还在飘着雪,微微地泛着荧绿色,像是泪一样,凝结的泪。

这雪飘扬地很慢很慢,在喧闹的城市里下着这样安静的雪,整个城似乎市也会变得悄无声息。荧绿色的雪,在地上已经堆积了,有着薄薄的一层。树叶上,花苞上,都有着微微的荧绿色。原本洁白的雪有了这样的颜色,反而让人觉得这会更加地美丽,就算是绝望的雪……

原本是温热的眼泪,也失去了原有的温度,连身体里最温热的,都变得冰冷起来,现在,已经凝结成了雪……在这世间飘落着,这让我想起了梦中的那个人绝望的哭泣,她是否也像这样安静地哭泣着。原本是凄凉的场景,那就不应该有所向往,向窗外望去,这里也是高楼林立的,这是城市的风景,不是我所追求的。城市中有着低声哭泣的人,绝望化作冰雪侵蚀这个世界。

天越来越暗了,最后的光也即将被召去。原本乞求着而幸运抓住最后的光的人,现在也憎恨着最后的光,只有黑暗才是一片安静的。我拉上窗帘,整个房间现在又黑又安静。

“害怕了吗?”那种声音从灵魂里传来,这样轻柔的声音是那个女生发出的召唤吧,这一次,四周却没有变成梦境。有可能,她的声音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但是我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

“不能害怕……必须面对。”我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你的心已经变了……但是你依然没有真正地醒过来,就差一步了。”她的语气变化了,不再像那样的轻柔,反而有一些急切。

“啊……”她痛苦地挣扎着,听上去,像是在她身体里有着另外一种灵魂,那种灵魂即将霸占她的身体。

“爱丽丝狂想症……”她的声音颤抖着,听得出她现在非常痛苦。

“见识一下该属于你的欲望吧,影,唤醒沉睡的一切吧……”另外一种声音从灵魂中传出来,那声音应该就是她的声音,可是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那种感觉的落差,让我的身体也变得不安起来。

头脑中有一种东西在急速膨胀,那一种东西伴随着剧烈的恐惧感迅速像身体蔓延,心脏中又有什么物质在拼命像里面涌动,那种感觉像是有尖锐的刀狠狠地刺进去。

进入眼睛的光线越来越少,确切说……是我的眼睛痛苦地闭上了。那种物质还在不断向全身扩散,原本已经冻结的血液又有了流动的感觉,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尖叫着,挣扎着。现在的身体正在抽搐着……好痛,感觉全身要被肢解了。

“可恶……”我想叫出声,可是发现我的力气越来越少,全身剧烈的疼痛感已经让我无法挣扎了,灵魂现在感觉是要挣脱了。它要把着躯壳完全撕裂,好让它逃脱到外面的世界中去。

感觉四周好像燃起了火焰,正在灼烧我的身体,那种火焰带来的则是更加冰冷的感觉,身体的疼痛感加重了。身体感觉在冒冷汗,那种感觉,是生命被霸占的感觉。

“看你不堪一击的灵魂,受到罪恶的灼烧。只能忍受着,不能反抗,你已经忘却了自己原本的欲望,所以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那是来自于她的声音,但是这句话不会是她说的。

“要是已经失去了本质,无法再被填充,那就甘愿被夺去灵魂吧。你的眼睛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她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根根针,心脏,被刺穿,千疮百孔。

“承受不住,那就迎接死亡吧……哈哈哈……”那笑声好熟悉,有一点像旻冰冷的笑声,也有一点像小丑的笑声。但是那种笑声让心里原本已有的恐惧放大了一千倍。

冰冷的眼泪像上午那样,又从眼睛里溢出来,流淌在脸上,那种触感更加地冰冷,现在的心已经被填充了更多的绝望吧。

明站在阳台上,此时,外面正在飘着雪,但是他眼中的雪是白色的,并不是像杰看到的那样是泛着微微的荧绿。他白皙的脸在黑暗中变得阴冷而恐怖,此时,他的嘴角洋溢着笑。这场雪下得十分宁静,是不是伴着微风,所以,明的头发也有着微微的飘动。

明望着远处,这里有一条很长的路,那条路一直通向郊区,也就是通向学校的路,每天他都要从这条路去上学。他点燃一支烟,十分缓慢地抽着,烟气在不断上扬着,在上方缭绕着,久久无法散去,倘若突然来了一阵寒冷的微风,这白雾就会被瞬间吹散。

他突然转过身,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快意地吐出白雾。他把没有抽完的烟放在烟灰缸里,任它自己燃烧着。突然,他黑色的瞳孔闪耀着红色的光,越来越强烈,他突然跪在地上,心脏,被火焰包围着。他的全身都泛着红色光,那光又偏暗,不是那种鲜艳的红色。

他捂着心脏,原本洋溢着的笑被痛苦取代了。他咬紧牙,攥着拳头,但是也丝毫无法消除他全身的痛苦。他痛苦地抽搐着,汗从他头上滑落下来,他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好不让身体倒下,可是他的力气在逐渐减少,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且无力起来。

终于,他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地面上。他依然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的眼变成像血一样的颜色,现在的脸看上去更加苍白,很像西方故事中的吸血鬼。现在,他连最后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的眼睛还在睁着,那种疼痛的感觉从全身涌向脆弱的心脏,可以瞬间将心脏击碎。他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了。

外面下着雪……

可是世界好像要不安静了。

旻是个素食主义者,桌上都是一些素菜。现在的他十分饥饿。他端起碗,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吃起来。饿的人,连一点风度都不会保留,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家里,现在的旻看上去像是一个几天没有进食的老虎,他捕获了一个猎物,现在正在大口地撕咬着。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刚才还在发抖的旻,进了屋子就没事了。屋子里比外面暖和多了。雪在外面不断地堆积起来,这样的天气,是很反常。因为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旻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随即马上停止了。但是过了不久,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而且加剧了。他放下手中的碗筷,金色的眼像是在燃烧,传来阵阵刺痛。那些仆人看到了旻反常的表现纷纷都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当他们发现旻痛苦的神情时都开始担忧起来。

旻用手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往客厅走了两步。仆人们纷纷上去搀扶,但是旻推开她们,他向前走了没有几步,双脚开始发软,。脸已经胀红了,周围的仆人都不止到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看不见旻的心脏此时正在发光。

旻的心脏在发出金色的光,像一盏灯一样,或者说更像是太阳。他笔直倒在了地上,他面朝着天花板,背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他把手用力向上伸出,但是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却没有举多高,手臂弯曲了,手垂下来,也贴着冰冷的地面。他颤栗着,身体中冷和热同时存在的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

“旻少爷……”那些仆人都围过来。

但是旻的眼睛缓缓闭上了,身体的抽搐也渐渐停止了……

召唤

“所有的宿主,现在,我正式地召唤你们。你们不能再继续沉睡下去了,你们必须醒来。”

“每个宿主,都响应我的召唤吧。你们必须做好准备,下一秒,就是决定每个人的存留。”

现在,每个宿主都似乎沉睡着,他们每个人的神情看上去都安静极了,他们的心脏都在燃烧着,原本平静的心脏打破了平静……就像这个世界一样,也即将被打破平静。现在的雪,只是在做最后的哀悼……

“你们将以我的名义——我赋予你们真正的灵魂,不是人类那种不堪一击的脆弱灵魂。为了欲望而战斗……弱者没有必要存在。”

“十一个宿主,接下来你们尽情地战斗吧,这场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一起做最后的倒计时吧。”

“索纳尔之石……开始燃烧了。”

此时的天空不再是像刚才的那样的宝蓝色,而是有着幽幽的紫色。世界,也逐渐开始燃烧了,愚蠢而脆弱的人类当然无法觉察到这一切,因为他们只会害怕,只会自作多情。

外面的雪,缓慢地飘落着。像是破碎的灵魂,从天空飘零下来,更像是堕落到人间的天使。好好保存着最后一次的安宁吧,不知道以后的世界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存在。荧绿色的雪花,绝望的结晶……一片,一片,真的像是在做最后的倒计时,现在的地面已经积起厚厚的一层雪,那些贪玩的儿童或许不畏寒冷又开始玩耍了。

十一个宿主,等待被唤醒。游戏开始后,就会见证着破碎的黎明,他们或许彼此从未见过,或许他们是最亲密的朋友,或许他们本生就是敌人。他们都必须以游戏的方式,无情地杀戮着,最后一个存留的人,就是胜出这场游戏的人。

会是什么样呢。

大家都像旻和明那样充满期待吗,提到战争都不会感到畏惧吗。看来,有些人或许会提前出局。

此刻,每个人的善良都被摧毁了。每个人的梦中,都被血染成鲜红色,世界不会再充满光明,只有无尽的恐惧。一切,等到索纳尔之石完全燃烧后,就会变为现实。

脆弱而不堪一击的人类真是幸运,居然以沉睡的方式躲过了这一场灾难。但是他们的命运被主宰了。

在杰的心中,曾经那些绝望的回忆被一遍遍提起,那罪恶的面孔一遍遍被温习,在他的心中邪恶已经从一颗种子萌发成一棵大树,他要亲手杀掉明,要亲手摧残他的灵魂。因为,仇恨——是支持他活下去的信念。

但是,同时他又有一些害怕。现在每个人都沉睡在冰冷的梦境中,大家都闭着眼,身边就是那些必须要打败的敌人。可是,很多人他从不认识。那些人,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仇恨。根本就没有杀掉他们的理由……

就在他的身边,有一个人,他有着银色的头发,他很矮,也是仁灿中学高二的学生,他的手上缠着绷带,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故。那只手的绷带一直缠到手臂上,仔细观察,脸上也绑了绷带,半边脸都绑了绷带。看上去,像是埃及的木乃伊。只有他,在笑……

自己数数,这个梦境中仅仅只有十个人。难道说,还有一个人没有被召唤吗?每个人都躺在这冰冷的梦境中。

“游戏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以任何手段杀掉所有敌人,哪怕是卑鄙地胜利了,那也是胜利……”

“哈哈哈……”很多人都拥有这样骇人的笑声。

杰的脸庞滑下眼泪。荧绿色的眼泪……为残忍的未来而流下的眼泪。

宿主。心脏燃烧着,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代表着不同的欲望。但是这些欲望的前提都是——杀戮。只有完完全全杀掉所有敌人,才能让自己的欲望最终存活下来。

战争承认了一个人的胜利,他将所有人的灵魂都摧残。他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王者,一切任他践踏,所有人都必须信仰他。

一道紫色的光冲上天空。伴随着,发出那种惨烈的嘶叫声,灵魂,所有罪恶的灵魂此刻正在冲向天空。那束光似乎要冲破地球的束缚,但是它才刚刚到达天空中,就碰撞了天空。

天空被那束光冲破出一个巨大的洞,天空中不断传出碎裂的声音。阴沉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一块一块掉落下来。太阳不在照射着大地,永远地消失了。人类陷入沉睡之中,他们的信仰,对光明神圣的崇拜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大地在涌动……不断地颤抖着,世界被赋予了另外一种灵魂。

天空中的裂纹在不断地蔓延着,天空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完整。此刻,世界不再像以前那样平静。

大地在猛烈地颤动着……天空渐渐过渡成深邃的紫色。

真的,像是杰梦境中看到的吗?

索纳尔之石即将从睡梦中惊醒,伴随而来的是战争,更是一场灾难。外面的雪快掩盖不住残忍的未来了。

迟来的雪,逞强地轻轻飘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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