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峰看着因为睡着而满脸通红的尹晓白,想起了她在飞机稳定后,郑重其事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魏成峰,谢谢你陪我参加婚礼。我都不喜欢的应酬,你却硬着头皮帮我坚持下来了。这几天的游玩,你嘴上虽然说要去满意的地方,可是去的地方,都是我喜欢的。我再傻、再笨也应该知道,我哪里是陪你游玩,分明是你一个外乡人在陪伴一个本地人。所以,从你决定帮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早不把你当同事了。”
本是听得认真的魏成峰,一听到这儿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就听见大喘气的尹晓白接着说,“你就是我的朋友。”
魏成峰只觉得心脏“咯噔”了一下,瞪了她一眼,就把眼睛闭上了,躺在椅子上。心里恨恨地想着,“区区一个朋友,还至于这么严肃的说一通,更何况,我的心思可不是成为你的朋友”。
似乎猜到魏成峰的心里活动,尹晓白忙解释道,“我知道成为我的朋友,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我真正的朋友,算来算去也就郝槟槟一个人。你是我的第二个朋友。”
“哦,还有,郝槟槟都没有知道我这么多的秘密和曾经过往,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旁边仿佛要冬眠的人突然就起来了,“真的吗?有些事情是郝槟槟也不知道的?”
尹晓白点了点。
“那程磊知道吗?”魏成峰又想到这个名字了,立马追问。
“啊,他当然也不知道。”尹晓白又听话得回答了他,这的确是真的,对于高中的绝望、设想结婚什么的场景,她从未告诉过程磊。
对于尹晓白的回答很满意的魏成峰,又继续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眼珠在眼皮底下疯狂地运转,嘴巴都快笑到耳朵去了。
一直也怀着激动心情的魏成峰也没有睡着,就听见旁边的呼噜声响起。
当然是尹晓白。
昨天一晚上都在失眠的尹晓白,又在早上参加了婚礼,体力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睡着了。
魏成峰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一个女孩子还会打呼噜,突然笑得更开心了,“尹晓白,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魏成峰看着身边睡熟了的尹晓白,用一种轻到只剩呼吸的声音说:“傻丫头,无论我是否满意,只要是你说的,好与坏、对与错,我都会答应你的。你应该知道,我拒绝不了你的。”
回想起来到H市的这些天,和上午参加的婚礼,连笃信科学的魏成峰,都感慨,“人还是要做善事,才会有好运”。
今天上午,尹晓白和魏成峰参加郑显琳的婚礼。
举行婚礼的酒店很“梦幻”,五步为红鲜花,十步即赤布幔。
刚进大厅的尹晓白,就看到了门口父母的同事叔叔阿姨。本想偷偷地随了个红包就偷偷溜走,哪成想,让这些长辈们发现了。
不用说,每逢过节被逼婚。
“晓白啊,都多大了还没结婚啊?现在结婚的年龄,与孩子长大上学的年龄正匹配。”说话的是应用数学专业的初教授。
“晓白,可不能再挑剔了。在选择男生这方面,与社会资源一样,虽然要互相欣赏,但相互匹配更重要,要注重实际意义。”这位是社会科学院的钱院长。
尹晓白早已无力招架家里的亲戚“逼婚”,更别提在科学研究上造诣颇深的教授们了。只能笑着说“也快了,快结婚了”等含糊的词语。
只觉得胳膊被人拽出长辈圈,尹晓白还以为是一同来的魏成峰,正想好好感激他。不想抬头一看,居然和爸爸同在生命科学院工作的李院长。
“李阿姨,您好。”尹晓白忙整理衣服和头发,和李院长打招呼。
和李阿姨寒暄了一会儿,李阿姨也开始进行了“逼婚”。
“晓白啊,你看看你也是咱们生命科学院的,也学过人体课程,这年纪大的产妇啊,,,,,”还没等李阿姨说完话,魏成峰就赶过来救场了。
“成峰,这是李阿姨,和爸爸同一个学院的。李阿姨,这是我的男朋友,魏成峰。”尹晓白舒了一口气。
魏成峰长了这么大,什么优越感没有,可被尹晓白这一句,就弄蒙了、弄得不知所措了、弄得喜出望外了。
“李阿姨好,我是魏成峰。”这当然是魏成峰最期待的场景了,不管多么的突然,他都能应答如流。
李阿姨的脸上露出了“此为人才”的难得笑容,并向尹晓白竖起了大拇指。
由于魏成峰的“救场”,尹晓白很快结束了和长辈们的谈话,便找了一个离舞台很远的、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了。
坐好的尹晓白不停地夸奖魏成峰,“你真的是演技派的,不仅走心,而且还临危不乱。你的能力真的很强,难怪这么年轻就当了总监。”
魏成峰当然对于她这种恭维嗤之以鼻,拿了一块接着一块的喜糖塞进她的嘴里。
正在尹晓白制止这种“无良”行为时,就看见一桌一桌的人逐渐坐满了。
一些似曾相识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面前。
有些时候,尹晓白就会和郝槟槟感叹,“有些人一别就是一辈子,有些人只要转身就是陌生人”。
不错,这些似曾相识的身影,就是转身后的陌生人。
魏成峰也看到她突然严肃的脸,好奇地看着和她同一个方向。
“那些是我的高中同学,还没想到郑显琳都还有联系。”尹晓白低头笑了笑。
“不过去打个招呼吗?”魏成峰轻声地问。
“不去。高中照完毕业照,有些人我就已经忘记了。”说完,又看着一脸茫然的魏成峰,继续说道:“我不喜欢我的高中,也可以说我不喜欢高中时的那个我。”
“那个时候,我们班属于男生班级。班级里80人,就14个女生。我和前面那几个是经常上课、下课、放学都在一起的。高一和高二很好,每天除了学习,大家一起打打闹闹的,生活还有些乐趣。老实说,我对于高考是没有什么压力的,因为我父母都是H大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H大上学。可是后来,我说什么也不想在H市待着了,就去了B市。”
“高三后期,我觉得,可能是我们青春期躁动,或者是青春荷尔蒙批量生产,我们这几个女生都喜欢上了同一个转学生。”
“程磊吗?”魏成峰打断她。
“啊?当然不是,你听不听啊?”尹晓白被这一打断,吓了一跳。
魏成峰做出了“please”的手势。
“当时大家也没怎么争斗,就是背地里都抢着和那个男生说话,表面上还都和和气气的。后来绷不住了,大家也就不绷了,就渐行渐远了。”
“你说,那个男生,我上大学就已经忘记长什么模样了。这青春期得有多玩弄人。”
“哎,这么点儿小事儿你们就掰了,还为一个你都忘了的男生。”魏成峰很不理解。
“这件事儿吧,也就是个导火索,后来还有好多事情,猜忌、怀疑,所有狗血的桥段,我都在高中时期见到了。再后来的我不来上课了,也就不清楚了。”
“你上高中就逃课啊?”
“我纠正一下,这可不是逃课。我只是不在课堂学习,有时在夫子旧书店学习,有时就在H大的图书馆学。”
“我还以为你们,曾经是多么的轰轰烈烈闯九州的呢。就这小事,而且这都过去年了,还不坦然啊,过去说会儿话不就好了。再说了,你看人家电影里不也说‘正面面对’嘛。”
“魏成峰,心灵鸡汤里都会说坦然释怀地面对一切,都会说宽容了别人,就是善待了自己。可是在这些的基础上,都是过错和失误都已经发生的。对于那些年,我们都会拥有和发生莫名其妙不说话、突然之间不相见,转瞬即逝成路人的事情和人,你不会怨自己,更不会恨别人。”
“我又不是怪他们,也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只是,这么多年的不交集,真的是路人了。”
“这也是我在逐渐的长大的过程中才发现的,有些人的不相见、不联系,不是互相狭隘,不是互相错过,这根本就是命运。”
“魏成峰,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冷酷无情、心胸狭隘,还会狡辩的女生啊?”尹晓白只顾得自己的“演讲”了,忘记了他还在耐心地听。
随后,她就见到了最真诚的摇头,听到了最动听夸奖人的话,“你是我见过最真诚的女孩子,遵从自己的性格,遵从自己的内心,遵从自己的人生。”
“我不仅不会觉得你是冷酷、狭隘的女生,而且我觉得我自己也正是和你是同一路的人。”说完,看着尹晓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