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怪我?”徐怀竹恼羞成怒,他再次看着天空的那个方向,感觉到那星依旧安静的漂浮在那里,不假思索的吼。“太远了我够不着!”
“哈哈哈,难道你是准备笑死我么!”韩少昂捂着肚子笑的不住的咳嗽,“徐大小姐你找的帮手真是太厉害了。”
“我不认识他啊!”徐莜芸也气红了脸,不曾想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奇葩的人物,说着话她用力一挥长剑朝韩少昂斩去,而后者眼中一道狡诈的神色闪过,原本停在栏杆的棕灰身影一身而过直扑徐莜芸身后。
“小姐小心!”徐莜芸随从的女孩大叫一声,却来不及阻挡,那枭鹰抓住了徐莜芸的头发向后猛扯一下,徐莜芸立刻吃痛的顿了顿身子,手里的巨剑也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被韩少昂的鹰爪撞了一下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混蛋!”徐莜芸见局面彻底劣势,咬牙刚要说话,那虎枭的爪子已经直逼她面门而来,锋利的爪尖微张,扑鼻的腥风让少女脸色瞬间惨白。
“撕~”令人肉痛的撕裂声在下一秒传出,那枭鹰的爪子明显经过了精细的处理,用力一抓便撕裂了拦在面前的任何东西。徐怀竹拦在徐莜芸面前,并不算结实的布料承受不了那鹰的爪力直接被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而那爪子也在少年的左肩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槽,汗水从徐怀竹的脸上渗下,他也不过抿了抿嘴角,没有痛呼出声。
“不要以为你爷爷那个老东西能罩你一辈子,那老骨头已经快不行了,今天就算杀了你,老子也不过是去汴京躲些时日罢了!”一招不能得手,但韩少昂对于这次偷袭的结果也还满意,见两人都几乎失去了挣扎的能力,他不由森然一笑,挥手让随从的几个汉子速度动手解决徐莜芸的那两个侍婢。
“韩少昂你居然要下死手!”徐莜芸颤抖的看着少年伫在原地,伤口鲜血止不住的浸湿衣服,挣扎着起身去捡那面巨剑。
“虎枭。”韩少昂喝了一句,空中那抹灰影盘旋着冲向少女,而他也瞬间跃起身形“怪就怪你们徐家老祖不该在承都扎根吧。”
一人一鹰迎面扑来,同样凌厉狂暴的灵气在空气中肆虐,不给任何人反抗的机会,佛宗一贯的修习手段让韩少昂以鹰爪的方式表现出来,势不可挡。
此时的徐怀竹感觉很疼,这是他第一次和人打架,也是第一次被打伤。那鹰的爪力不俗于一个结灵修行者的全力一击,仅仅是被划过一下,就留下了深可见骨的血槽,看着即将扑面而来的鹰爪,他只好搏一搏。
“好痛啊。”他有些艰难的说了一句话,然后伸出手臂。
徐涟曾经告诉过他,人在一些特殊的时候会让意识产生上千甚至上万倍的强化,就像是恨天族在月夜激发潜能一般,而其实很多普通人也能做到这一点,在经历某些状态的时候——
比如痛。
他挥动手臂,挥动受伤了的手臂。
肌肉撕裂刺激着他每一丝神经,但他的目光依旧平静的凝视眼前,汗水浸透衣衫他无暇顾及。徐怀竹只是看着那两道即将到来的影子,疼痛把他一切的杂念全的清除,他只看得见眼前那两个影子迅速而又缓慢的朝自己扑来,然后他那已经被鲜血彻底覆盖的手臂向前猛的一挥。
“吱!”一声惨烈的尖叫声戛然而止,痛苦让少年失去了对于时间和力量的概念,因为疼痛时间变得漫长,因为疼痛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他看准了那只鹰的轨迹,狠狠地握住了那鹰的脖子。
因为太快,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因为太狠,那鹰一瞬间就被攥碎了脖子。
“啪!”韩少昂尚未看到发生了什么,迎接他的就是另一支健壮的手臂,抡圆了的手掌根本不给他一点的思考空间,狠狠地扇在了韩少昂脸上。
那道掌力太过强大,因为已经是赴死的一掌,打在他脸上的瞬间手掌的骨骼就已经崩裂,而带来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韩少昂直接倒飞了出去,鲜血混着不知名的浆液涂满了他的面容。
整个楼瞬间寂静了,因为那一瞬间发生了太多的转折,徐怀竹手里攥着的枭鹰已经不再挣扎,毛羽被不知谁的血凝成一块,脖子的位置已经被攥的裸露出骨头,甚至连骨骼的形状也略微扭曲。
而韩少昂也不再嚣张,倒在一处墙角的位置一动不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渍。
徐莜芸脸色惨白的看着这地狱一般的惨状,被这修罗般血腥的手段吓呆了。在她本就匮乏的阅历里,根本无法处理这样的场景,而她蓦然抬头,造成这幅场景的少年已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两只手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格外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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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可以选择一条正常的修行之路,就不会在一开始就这么落魄了。”黑暗的深处徐怀竹看着群星,站在那颗没有光芒的星星上看着天空,有人在说话:“何必选这颗连光都被剥夺了的死尸呢?”
徐怀竹觉得自己很累,所以没有说话,单单的看着无边无际的世界发呆。他看到一枚暗红色的星正在膨胀,准备在自己最后的岁月爆发出最灿烂的光;他看到一颗诞生在星空那头的一颗水球,茫然的漂浮在那里不知所措;一只淡蓝色的生物发出一声悠扬而洪亮的吼声,一头扎在某颗星星表面;来自世界那头的黑色深渊一如既往的散发着冰冷和死亡的气息。
徐怀竹觉得这里很安详,他觉得他本身就应该呆在这里,即使无法理解周围的一切,但就像一个离家多年的孩子找到了原本的归宿,感受到这一切的未知与迷茫却又感觉似曾相识。
“毕竟经历了绝望。”那声音带着怜悯和同情,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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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都太守韩天信的长孙和前朝廷供奉徐巽孙女之间的争端,如果仅仅从职位上比,简单的朝廷供奉自然没办法和统御承都吏部的太守大人相比,但徐巽不一样,因为他是造化境。
而更巧的是韩天信也并不简单,因为他的某位姐姐便是大元国朝中的那位大人物,地位大到足以撼动一个造化境修行者。于是当某件事情发生之后,原本僵持的制约便成了彻底明面上的仇恨。
韩少昂就那么死了。
徐怀竹用最为简单最为粗暴的方式打死了承都太守的长孙,而原因是韩少昂在此前想要杀死前宫廷供奉的女儿徐莜芸。
自从徐巽迁族来到了承都,就已经在某些方面触动了韩家的利益,矛盾渐生。或者说这次的事情便是一个导火索,一个由韩家策划企图发起,却被徐家率先挑开的争端。但总之当矛盾彻底的被打开,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那边天天咬牙切齿想把这小子拉出去碎尸万段,他还能这么休闲的在这儿养伤。”看着凉亭坐着的某个少年,老人摒着胡子忿忿,又特别悲愤的看了一眼少年旁边坐着的清丽少女,感觉自己平静了多年的杀气再次即将爆发“而且为什么莜芸又去找这个小子!”
“毕竟受人救命之恩,韩家那小兔崽子下了狠手,人家能够帮忙自然应该有些表示。”站在老者旁边的是一位略显清瘦的中年男子。说是略显清瘦,却是因为他旁边的老者太过健硕。衣服遮掩不住喷张的肌肉,那老人明显不是那种仙风道骨的类型,一脸的横肉和微白的碴子胡比山贼还要像土匪,身长体宽接近正方形的个头格外彪悍。
“那也不用把我孙女搭进去啊!”老者说话间唾沫横飞,束指成箭指着凉亭里的两人“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把这小子给我找个别的地儿安排,另外好好管管你闺女。”
中年郁闷的应了一声,听着凉亭不时传来少女的笑声,心绪不知道飘飞到了哪里。
“现在韩天信一直在找机会对我们徐家发难,西街的集市今天上午被他们的人封了。”
“一个小小的太守就敢这么妄为,现在知道从商的坏处了吧!”老人斜眼看着中年“四十多岁还蹲在结灵中期,我徐巽怎么会有你这样废柴的儿子。”
“天赋不行并不强求。”中年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又把眼睛看着那凉亭的少年少女:“都说修行者是天眷之人,我看那少年倒是有些特别。”
“一般罢了。”老者抖了抖胡子,颇为不屑“这个年龄才刚刚结灵,在同辈的修行者之中也不过中等资质,就像南山门的小子,那些名山异地出来的天才恐怕这个年龄已经淬魂了。”
“那倒真是可怕。”男子毕生困在结灵,甚至看不到感应的门槛,又想起些许年前前来拜学的某个少年,由衷的感叹。
“现在这俩孩子被韩家的人盯着,安全很重要,你应该知道韩家那条狗可是最擅长抽冷放刀子的。”老人面不改色的交代这这些细节,眼神中透出对于韩太守的不屑之意。“这些东西你应该比我清楚该怎么做。”
“那是自然,莜芸已经是结灵的实力,一般的手段自然不会成功。”中年点了点头,眼中一抹厉色闪过。“他下的棋子,到最后自然都会死在我的棋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