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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遇易,相见难(三)

当主人公登场之时,关于云锦荣的传奇注定成为往事。然而,云芃的传奇与云锦荣的不同在于,云锦荣一直努力的与命运抗争,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帝国,而云芃却仿佛是被云锦荣仓促拉上舞台的表演者,他完全没有方向感,不知该怎样面对,他一直被动的接受着命运的改变。虽然有一天他终于敢一把拉住云锦荣的手,质问他一句:我是你儿子么?当然,那只是一个梦境。现实是,敢于质问的云芃的确已经有了书写自己传奇的能力,不是被云锦云虽死犹生的翻云覆雨手拉扯得踉踉跄跄。我们拭目以待。

现在让我们来了解一下主人公云芃的成长史。

从懂事开始,云芃就发现他和别的小朋友最大的不同,他没有父亲。噢,不,应该说他有父亲,只是那个父亲在哪里呢?他问过母亲,母亲每每总是一把眼泪的抽噎,不肯说话。他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善良贤惠的女人,他们家境不好,但低矮的瓦房都能让母亲收捡得亮堂堂,走进来感受到的不是穷困潦倒而是清贫如水。父亲缺失的家庭总是会让人有许多闲话,但云芃没有这样的担忧,因为他的母亲很在意旁人的说法,比他更在意,母亲一直在等父亲回来呢。

因为家境的原因,云芃读书读得并不顺畅,不是因为没书读,他碰到过对他特别好的老师,爱惜他的聪明,同情他的家境。只是他总是处理不好和同伴的关系,因此常常受到众人的嘲讽和排挤。所以他带着抵触情绪读书并没有下十分的功夫,总巴不得因为自己成绩不好又不听老师的话被学校赶回家算了。母亲没什么文化,但什么事都肯做,因为勤快肯吃苦,这日子只是过得清苦一些罢了。云芃印象中自己家只有一个亲戚,那是一个非常朴素和蔼的姑姑,长得很端庄大方。姑姑在外面打工,据说是和父亲在一起,但每次云芃问起自己的父亲,姑姑总不愿多说,有一种好象和他说不清楚的感觉。倒是每次回来,姑姑总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嘀咕到半夜,每每这样,第二天母亲的眼睛就会红肿得厉害。但母亲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喜悦又让云芃觉得,姑姑回来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姑姑每次回来带给这个家庭的不止是一种愉悦,还有物资上的补贴。头几年并不多,后来渐渐的多起来,云芃有这样的认知是根据姑姑每次回来的吃饭看出来的。最初几年,姑姑会留在家里吃饭,晚上和母亲挤在一起睡觉。后来,姑姑一回来就会带他们母子俩下馆子,不肯让母亲再在家里做饭。到最后,每次都是母亲带着云芃一起往市里最高档的宾馆里去,干脆一家人在宾馆里吃住几天。

云芃的家也搬了一次,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姑姑回来了,直接把他和母亲领到巷子头吴家的院子门前告诉他们现在这里是他们的新家了。这个惊喜把云芃吓倒了,过去他们一直住在巷子尾那个破落的小屋里,每年夏天,母亲还会带着他搭了梯子爬上屋顶和他一起修整屋瓦。巷口的吴家可是一栋两层的小楼,还有一个小庭院,虽然谈不上气派,但对云芃来说简直是从土堆里翻到了阳台上。吴家的房子并不老旧,是前几年推倒老屋重新起的,虽然格局老土了一点,但是这有什么关系么,从此以后,云芃该有自己的空间了吧。这些年一直和母亲挤在一间屋子里,小一点无所谓,慢慢长大了,就格外渴望有自己的空间。与之一起发生变化的是,姑姑给云芃换了一所学校,这所学校在市中心,是当地最好的学校了。姑姑还是和母亲拉话到半夜,照旧是害得母亲得眼睛肿上好几天。姑姑这一次破天荒的也和云芃拉了会话,她把云芃环在怀里,细细地看他的眉眼,然后叮嘱他要好好的学习,千万不能学坏了。

李长娥自己没有什么文化,初中只读了一年,长相平凡,唯一的长处就是肯吃苦。李长娥这些年一直惦记的是自己的丈夫,那个玉树临风,在她心目中神一样的男子。当年李长娥被拐买到了云浠县,在趁人不备逃出来之后,她一身孤勇边乞讨边逃命地到了云梦,那年的冬天让她刻骨铭心。

在她又惊又怕,又冷又饿的昏倒在路边的时候,是云锦荣救了她。当时的云锦荣虽然很干瘦,但有气力,他一下子就把她背回了家。当时李长娥昏昏沉沉中不知有多绝望,怎么刚出虎口以掉进了狼穴呢?但她实在没有气再挣扎反抗了,认命了吧,她想。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云锦荣把她背回了家,家里还有一个刚好放假在家的妹妹,兄妹俩给李长娥张罗着取暖,还给她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这个家的家境也不好,几乎可以算得上家徒四壁,但看着兄妹俩为她忙前忙后,李长娥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和温暖。等缓过劲来,再来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李长娥内心鼓声如雷。

云锦荣其实长得很帅,他个头不矮,身材均称,脸因为干瘦反而显得更有轮廓,两道剑眉令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一些冷峻,鼻梁高挺,嘴唇因为习惯性的抿住有些单薄。他言语不多,但说话实在有份量,显然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李长娥觉得她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清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男人,而是一个内心燃烧着一团火的男人,不然,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呢?她打量着这个家,狭小,拥挤,但也还算得上整洁。从她看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家就只有这两个相依为命的兄妹,两兄妹话不多但配合默契,看起来都是有文化的人。

李长娥是个生命力很旺盛的人,更何况她昏倒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实在太饿,一路的跳跑她不敢停下来吃东西,也没有钱买东西吃。因为她的到来,这个小家显得更加拥挤,妹妹和她一起在唯一的间里屋里的小床上挤了一夜,夜寒衾薄,两个人都没有睡好。夜里云锦玉问过李长娥一些情况,但李长娥没敢说实话,只说是自己到云梦来投靠亲戚,结果亲戚搬走了没找到,结果又迷了路,结果就在路上饿昏了。李长娥不敢多说,云锦玉也没有多问,两个人思考的是同一个问题。明天我要走吗?明天她会走吗?

李长娥最后不仅留在了这个家,还变成了云锦荣的妻子,前面有交待,过程不赘述。李长娥的一生就这样被一碗热面留在了云家,为了留在这个看起来清贫的家,她甚至有一些不知羞耻,但许多年后回想起来,李长娥从来没有为自己当时的举止感到后悔,她庆幸自己能够被这个男人需要,被这个家庭需要。因此,当云锦荣离开这个家外出打拼,从此一去不回,李长娥并不埋怨,因为他留给了她一个希望,那就是他的儿子云芃,她相信守着这个希望总有一天云锦荣还是回到这个家。

我们终于又绕回到了主人公云芃的身上,但是,对于他的成长我们先剧透到这里,我们需要回到开头的那场奠基仪式,这样才能把这个故事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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