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雨夜,寒。
山神庙内,几人围坐在火堆旁,听着雨打房檐声,仿佛打在心上,一脸愁容。
昨日,他们还是踌躇满志,跑完这一趟货,足够他们守在家里吃三年。
但就在这一天,他们的货箱上,被人用飞刀插上了一张纸,纸片上只写了两个字,“一剑。”
如果是在半年前,这一张纸也不会让他们如此消沉,因为那时候,还没有“一剑。”
孟州是华夏边疆,与关外贸易往来已久,虽有不少出了名的大盗,但孟州境内有名的武学宗师也有不少,商人们多出些银两,总能平平安安的走完这一趟。
但是,自半年前,孟州地面上突然冒出了“一剑”。
一剑是谁?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杀人从来不出第二剑,即便是那些孟州的武学宗师,也只需要一剑,当真是一剑出,送你见阎王。
一剑还有个规矩,只杀镖师,不杀商人,那些被抢的商人们只能抱着一张纸去报官,纸面上写的,就是“一剑。”
所以一剑的名字,成了孟州地面上所有商人的噩梦,因为任何镖师,或者是武学宗师,只要知道是被一剑盯上的目标,便绝不会出手了。
“哥,算了吧,咱们倒霉。”
“哎,半生的积蓄,全赌在这了,到末了,竟被一剑盯上了,这该天杀的畜生。”
“哥,我多少练过,要不你们趁夜带上货跑吧,我帮你们拖一拖。”
“拖?你怎么拖?那一剑的本事人人皆知,你拖得了么?更何况你要是出了手,还会搭上命!”
这几人已经守在庙里一天了,他们在等,等的就是一剑。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也或许是知道这货必丢,所以他们一直呆在庙里,看着自己的货,那是他们最后的念想。
山神庙外,雷雨交加,即便有人走来,他们也听不到。
来人带着大大的草帽,遮住了半张脸,一袭黑衣,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推开门,扫了一眼众人,这人笑了笑,露出了一嘴黄牙。
从装束上,几个商人便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一剑的特征,已经贴在了孟州的大街小巷。
几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其中一名身材略微魁梧的汉子,更是攥了攥拳头。
年长者见状急忙按住了他,目光中透着一抹无奈,摇了摇头。
汉子叹了叹气。
一剑笑了,视若无人的从几人身边走过,直奔那货箱。
“呜.”
身后忽然传来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这门在一剑进来的时候曾随手阖上了。
一剑回头,愣了,他看到了一个和他装束一样的人,这人也是在笑,看着他笑,露出了皓白的牙齿。
来人摘掉了草帽,扔在一旁,也不说话,就是笑,还冲几名诧异的商人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少年。
空气中弥漫着透骨的寒意,几名商人不禁打了个寒战,紧张的看着山神庙中的两位不速之客,老者甚至想出言提醒少年,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剑。
一剑也笑了,右手很随意的握住了剑柄,回身,一步迈出,刹那间冲向那少年,抽出长剑,直刺少年心脏,快若闪电,有些阴暗的山神庙里,只闪过一道银光。
这道银光,晃得几位商人头皮发麻,那大汉知道,自己根本挡不住这一剑,因为太快了。
少年还是笑,也不惊讶,只是握剑,抽剑,很随意的划过一道银弧。
一剑败了,败在少年剑下,喉咙处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出涌,他倒在地上,死寂的眼神还透着生前最后一刻的那抹惊愕。
一剑同样是败在了一剑之下。
静,山神庙内与庙外似乎是两个世界,庙外雷雨交加,噼噼啪啪,轰轰隆隆。
庙内,少年的剑已收回剑鞘,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又是如何收,仿佛只是随意的甩了一剑。
话,卡在几名商人的喉咙处,说不出,倒是大汉有些胆色,勉强收了魂,嘴里发出了生硬的声音。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少年本已经走到门口,闻声回过头来,又是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