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虽不便,等时日一长,便也会和眼睛一样,习惯了就好。”他说的轻描淡写,仿若失明残废的不是自己。
“你不要泄气。这腿新伤,哪里能一时半刻就好。若是这吴越没有好的医者,不若从宫中请御医来医治。”
云卿轻笑了一声,“有劳王姬惦念。云卿恭贺妤姝晋为王的宠姬。”
闻言,一直强撑的妤姝再也绷不住了,睫毛一抖,眼泪到底没忍住,噼里啪啦落下。一颗心生疼,却无话可说。
“对不起,对不起……”终于,她只喃喃说了这句。
“傻丫头,你没有对不住云卿。”
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瞳眸,竟然也有动容,“从没有。是云卿配不上你,是云卿自私。”
犹记当时情景,姝儿攫住他的袍袖求他带她离开。与其说为她好,倒不如说自己无情。
这些日子,关于楚王宠爱樊姬,带她东巡的传言,他听到很多。今忽闻楚王过道此地,他就意料到又什么发生。
良久,二人沉默无语。
“他待你,果真如传言一样好吗?”
眼泪再次汹涌,她擦了擦泪水,点头道:“王上待我算好。”
他唇角带笑,心里却划过失落,他怅然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听见她在那头隐隐的啜泣,便驱动了轮椅过去,“妤姝,别哭了。云卿只希望你一世安好。”
她点头应了,再次看向他那双一动不动的腿,为他心疼不已。她蹲下身,抚上他的膝盖,问道:“不疼么?”
云卿摇了摇头,“虽然不能动,却无丝毫痛觉。”
妤姝再也克制不住,伏在那膝头上,出声地哭了起来。
“是姝儿害得你,是我害了你。”她哭得失了仪容,“我若不去寻你,你也许就不会落崖。雪天出行本就不利,若我不去,也许时运就会改好。”
云卿车马堕崖,本认定是雪融路艰,行车仓促所致。
“不,你何错之有?这一切都是天意。”他语气轻淡,“云卿常想,自己的前世定然作恶多端。如今,云卿彻底是饭来张口,衣食无忧了,懒人一个。”
话到最后,竟是淡淡一笑,自我调侃。似乎安之,乐之。
闻言,她心中更疼,泪水愈发汹涌,蹲在那,肩头因着哭不停地抖动。
云卿几次想伸手扶住她,亦或抚摸她的发鬓,可最终,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只因自己不是她的良人。
只是,心底里,云卿渐生出暗暗的恨意。这样的一场相逢,本就是别有用心的安排。
想到此,云卿心头一横,俯下半个身子,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入怀,摸索着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
是夜,王上下榻的住处,传出歌舞。
楚煜席坐在中间,左右美人持酒壶劝酒,似乎喝得酣畅淋漓。这些陪酒的姬妾并不晓得楚煜的身份,有美人善察言观色,纤手抚上他的胸口,笑颜讨巧,“公子爷虽喝得酣畅,只不过这心却是皱巴的。”
没料到讨巧不成反受罪。
瞬间,美人的脖颈处被大手扼住,那手一使劲,她便痛苦不已,颤抖地哀求:“奴家……再,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