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院之前我就跟夏以渊说过,他不能卖了自己,而他也答应了,那沈陌瑄所谓的交易,可是与沈天奇的案子有关?
“以渊,沈陌瑄说你去找你大伯二伯了。为了我,真的值得吗?”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这些日子以来,我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而他也被我折腾的消瘦了不少,使得原本就颀长的身形看起来更加的单薄了。
“为了你,一切都值得。”他低头吻住我干燥的嘴唇,“陌兮,答应我,一定要撑下去,我们真的快要找到合适的骨髓了。”
我想,他所说的骨髓,肯定就是沈陌瑄的,我们不是找到,而是达成交易,所以我问他,“你跟沈陌瑄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你用什么换她的骨髓,是她的父母吗?”
“这些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相信我,坚强的撑下去就好。”夏以渊避开我的话题,让我感觉他还有太多的事瞒着我。
“我哥呢?”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他了,他那么疼我,找他问一定比问眼前这个人来的简单的多。
“事务所出了点事,他去处理了。”夏以渊的话,让我更加的起疑,杨俊怎么可能为了事务所的事而扔下我呢,他肯定在骗我。
“以渊,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是不是我哥出了什么事?”我抓紧了他的手,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难道沈天奇为了阻止夏以渊,抓了杨俊吗?
“傻瓜,你想多了,他能出什么事啊?”夏以渊好脾气的安慰我。
“你骗我,他肯定是出事了,否则不可能这么久都不来看我的,告诉我,是不是沈天奇对他做了什么?”我用尽力气喊了起来。
“没有没有,你别乱想,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夏以渊说着拿过手机,拨打了杨俊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接,最后传来的只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这下我就更加确信他是在骗我了,扬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去。
“夏以渊,你个骗子,你还我哥哥,你还我……”胸口一痛,喉间一甜,我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滴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陌兮。”夏以渊急切的喊了我一声,然后慌忙按下了服务铃。
“你明明答应过,不骗我的……”我眼前一黑,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
在我昏迷之前,我脑子里只想了两件事,夏以渊骗我了,杨俊出事了,而没有想过,我是否还能再醒来。
我最后还是醒来了,一睁开眼就看到床边坐着好几个人,每一个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神情憔悴不堪,满目悲伤的夏以渊,脸上带着泪痕,明显哭过的程美宝,脸色惨白,精神萎靡的杨俊,还有乖乖坐在杨俊大腿上长着包子脸的欧阳念,以及被美宝抱在怀里睡得正熟的小婴儿欧阳恋。
他们的眼神都是呆呆的,像是在集体发呆,害的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正要闭上眼睛接着睡,欧阳念突然喊了一句,“妈咪,小妈咪醒来。”
三个大人同时回神看向我,然后争前恐后的拥了过来,又哭又笑的喊着我的名字。
“你们……”我诧异的看着他们,发觉他们居然一个个都红了眼睛,眼泪肆无忌惮的掉了下来。
美宝是个女人,她哭的一点都不意外,可是夏以渊和杨俊都是堂堂七尺男儿,他们怎么也像是娘们儿一样泪眼婆娑的呢?
“老婆,你吓死我了。”夏以渊一把将我抱起,拥入他怀里,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子里,从此跟他成为一体。
“陌兮,你要是再不醒来,我们都要崩溃了,尤其是以渊,他急的都快疯掉了,如果你真的有个好歹,我真的无法想象……”杨俊说不下去了,别过脸不看我,抬手悄悄的拭泪。
“哥,你真的没事?”我的思想显然还停留在昏迷前的那一刻。
“我说过他没事,可你就是不相信我,还那么激动,你就不怕我吃醋吗?”夏以渊刮了刮我的鼻子。
然后我才知道,杨俊真的没事,他离开的那些天去找一个小女孩的家长,因为那个小女孩的骨髓虽然没有沈陌瑄的那么匹配,却也还有希望移植过来救我,可是她的父母死活不同意,杨俊使出浑身解数,嘴皮都磨破了才说动他们。
据说我在那次昏迷之后就一直没有再醒,连移植手术都是在昏迷中做的,距离现在已经十三天了,要是我今天还不醒来的话,医院可能会判定手术失败,然后宣布我的死亡了。
这就是为什么美宝会把两个孩子都带来,一来是给我打气,二来则是万一我没能醒来,也有个孩子送终嘛,怎么说念念也是我的干儿子。
“陌兮,我恨你!”美宝把夏以渊扯开,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心里有些虚了,陪着笑解释,“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那个时候挺着个大肚子,后来又坐月子,你要是因此有个好歹,你们家欧阳浩还不得先送我去见阎王啊?”
失去了夏以渊的怀抱,就我现在的身子骨哪能自己坐住,身子一软直接靠在了床上,夏以渊见状连忙把美宝拉开,重新把我抱起来靠在他的怀里,我眼睛迷蒙,已经没有太多的精气神应付了。
“谁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美宝你就不要多说了,事情不都过去了吗?她才醒来,身子还很虚弱,你要真的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天塌下来也有我担着。”夏以渊扶我躺下,掖好被角,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老婆,你先休息会儿,我带他们出去,很快就回来。”
美宝小声的嘀咕,“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够朋友。”
是不够朋友,是因为我要死了也不告诉她,夏以渊不够朋友,是因为跟我一起瞒着她,而现在又这么太护着我,完全不体会她这个做朋友的心情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杨俊牵着欧阳念率先离开了病房。
美宝看了我一眼,“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留下这句毫无恶意的威胁,美宝也终于抱着小孩不情不愿的走了。
“老婆……”夏以渊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眼里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激动,温柔的唤了我一声就没了下文。
“老公……”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语言能表达我的心情,只想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可惜我现在却有心无力,只能这样含情脉脉的盯着他,与他相对两不厌。
医生很快就来了,夏以渊这才出去,估计是在外面跟美宝他们会合了,等医生折腾完了我,他们没有立刻进来,我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在问医生我的情况吧。
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本想等夏以渊进来再问的,可是还没等他进来,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明明听到有人进来了,却疲惫的睁不开眼睛。
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再次醒来就是第二天了,睁开眼依旧看到了好几个人,但没有上次的那几个熟悉,让我非常的意外,因为他们居然是夏以渊的父母。
见我醒来,夏以渊将我扶起来靠在他的怀里,话语温柔的不像话,“爸妈来看你了。”
“他们是来让我签字的吗?”我看了梁默羽一眼,满心悲伤的望着夏以渊。
“你想多了,爸妈已经认可你,知道你醒来了特意来看你的,看把你吓得。”夏以渊伸手把我额前的刘海撩开。
我当然是被吓到了,夏以渊动用了家族的力量对付沈天奇,就代表向他家人屈服,他们还不趁机提出要求,让他把我这个不被承认的媳妇给离了啊?
“小沈。”梁默羽走过来,低低的喊了一声,“我不会再强迫以渊做他不喜欢的事了,顺从他我们不但能留住儿子,还多了个媳妇,以后还会有孙子,你说是不是?”
这意思,还真的是想通了?我讶然的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梁默羽,真怀疑自己还没睡醒了。
“还不叫人?”夏以渊咬着我的耳朵提醒。
“爸爸妈妈,你们好,请原谅我以前对你们有不敬。”人家做长辈的都不计较,先低头了,我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以后好好跟以渊过日子吧,你们夫妻间的事我们不会再干预的,当然,若是能早点生个孩子,我们也能趁着年轻给你们带一带。”夏正良一脸慈爱的说道。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我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就出院了,夏以渊带我回了阔别几个月的公寓,重新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屋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一点都不像是好几个月没有住人的样子,冰箱里有食物,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我想应该是夏以渊提前收拾过的。
那天美宝和杨俊也来了,夏以渊亲自下厨做饭,四人围桌而食,吃的虽然没有高档酒店那么好,但是有一种酒店永远找不到的幸福感觉,叫做家。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我不想有朝一日夏以渊有这样的悔恨,毕竟他除了是我的丈夫之外,还是个儿子,便跟他商量好,工作日我们就住关公寓,到了周末就回他爸妈家里。
他自是笑着答应了,还直夸我是个好老婆,标准的贤妻良母,甚至当即就出去给他妈妈打电话报告,我不知道梁默羽说了什么,但是看夏以渊的样子好像很开心,他真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好老婆。
年底的时候,我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夏以渊告诉我一个消息,沈天奇已经因故意杀人罪入狱,柳惠珠是帮凶,也难逃其责,至于沈陌瑄,她当年那么小,自然没有参与其中,也就跟她无关。
不过,因为沈天奇必须归还属于我的资产,所以她一夜之间从富家千金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罪犯女儿,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她前途渺茫,夏以渊让我答应他,不管沈陌瑄怎么求我都一定不要搭理她,更不要搭救她。
我知道他是恨她的,因为在我要死的时候,她明明可以救我却放任我走向死亡,而后夏以渊也终于告诉我,沈陌瑄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原来只是一招缓兵之计而已。
最初的时候,夏以渊真的以为只有沈陌瑄的骨髓能够救我,就拿沈天奇的事跟她交易,可惜她当时以为夏以渊是在危言耸听,根本那沈天奇没办法,所以没有答应。
后来小女孩的出现让夏以渊看到了新的希望,就让杨俊去找她的家长,劝他们同意捐赠,同时他也继续跟沈陌瑄周旋,以免被沈天奇知道我们找到了新的匹配骨髓,从中作梗。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了,在沈陌瑄自以为只有她能救我的时候,杨俊成功的说服了小女孩的父母,至于他是用了什么办法,砸了多少钱在里面,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不可能会告诉我的。
沈家的事,就这么结束了,我丹阳房产的资产全部划到了我的名下,我跟夏以渊说,我们的钱已经足够养活自己几辈子了,不需要再多,他说那不如把钱捐给慈善机构吧。
我想了想,记得去年去旅游时听到有人说,在穷乡僻壤连学校都没有,还有那些民工子弟,在城里读书也是异常的困难,便改变了主意,捐款给慈善机构并非良策,便建议说去捐建学校,这样比直接捐给慈善机构来的实在。
夏以渊歪着脑袋看了我好一会儿,说这个方法果然是更好的,他的老婆真聪明,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我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了,如果我不是有这么多钱,我也做不了这些事啊?就当是为自己和身边的朋友积点德吧,也许下辈子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折磨了。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我那久无人问候的邮箱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是慕容景轩发来的,他说在三月份下旬会有画展,希望我能赏脸去观展,地点就在S市的XX美术馆。
说起慕容景轩,我就想起了他给我画的那幅画,便答应了,将地址和电话给了他,方便他给我寄邀请函和联系我,然后才告诉夏以渊这件事,结果他说他也要去,还告诉了杨俊和美宝。
所以最后的最后,我问慕容景轩要了四张邀请函,免得说我厚此薄彼,那我又成了千古罪人了,后来我非常的感谢这场画展,因为杨俊在画展上邂逅了一位女艺术家,经年之后她成了我的嫂子。
夏以渊对画还挺有研究的,跟慕容景轩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他们指着我的画像唧唧歪歪的说了老半天,而我基本都是听天书,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们最后变成了朋友。
我的朋友,一个个跟夏以渊对上眼,成了良朋益友,可他的朋友,没有变成我的好友也就算了,居然还成了敌人,比如说唐笑。
可是当我向夏以渊控诉的时候,他却傲娇的扔给我两个字:人品。丫丫个呸的,他说我没有人品啊,好歹我也遇上了美宝这个待我如己的朋友吧?
为了证明我的人品没有问题,我开始尝试着去结交朋友,第一个目标就是我那未来的嫂子,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陈微染。
据说杨俊自从在画展上遇见她之后,那叫一个穷追猛打啊,比当年追我可来的凶猛多了,但也也不是山野莽夫,追的虽然猛烈,却不会太过火,最终还是把陈微染给拿下来了。
顺便说一句,我之所以把陈微染当陈第一个目标,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为了接近她,好给杨俊创造机会,而事实证明,兄妹齐心,其利也是能够断金的,真是上阵不离兄妹兵啊。
在我跟夏以渊结婚的第三个年头里,我怀孕了,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夏以陌,夏以渊的夏,夏以渊的以,沈陌兮的陌。
我跟夏以渊带着孩子一起搬进了他父母的家里,孩子让他们带着,我则跟夏以渊去了那个曾经叫七天出版社,现在正式更名为七天集团的地方上班了,每天的中午,我们约上楼下的杨俊一起去吃午餐。
后来美宝又生了第三胎,是个儿子,取名的时候有点纠结,老大叫欧阳念,老二叫欧阳恋,都是心字底的,所以干脆老三也弄一个心字底的字。
他爷爷说叫欧阳忽,奶奶说叫欧阳忠,爸爸说叫欧阳态吧,美宝则坚持要叫欧阳愁,一家四口争论不休,最后居然用抓阄来决定,你知道孩子的名字是哪个吗?
结果是以上四个都淘汰了,我给他取了个欧阳愈,寓意为欧阳修加上韩愈,都是大文豪啊,他们一家人都点赞了,事情就这么解决啦。
我的结局有点像童话,在经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之后,我终于跟夏以渊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啦。如果你问我,后来有没有出现小三小四之类的,我想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你真的想多了,我的男人我做主,谁也抢不走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