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您没事吧?”陆扬扶起了满身是血的赵头,“我送您去医院吧?”
赵头费力的摇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扬,张张嘴却又欲言又止,其实他早就知道陆扬会功夫,但是没想到的是他能有这么厉害。
一个人竟然能毫不费力的打倒三十多个手拿武器的凶徒,这简直就像是武侠电影里演的一样不真实了。
“陆扬!”
一群工友相互扶持着向着这边围拢了过来,带头的是一个岁数约有二十来岁的黑瘦青年,他领着陆扬的儿子来到二人跟前,兴奋的说:“陆扬,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厉害,身怀绝技的高人啊,三拳两脚就把他们给打跑了,真是太强悍了!”
“是啊是啊,有陆扬在,看以后谁敢再来欺负咱们。”
众人欢呼,满脸的兴奋之色,出门在外受气多年,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大家先别高兴的太早!”就在大家高兴庆祝的时候,赵头的一句话如冷水般泼了过来。
“怎么了赵头?陆扬打跑他们你不高兴吗?”那个黑手青年摸摸脑袋问他。
“高兴?”赵头叹息了一声,“你们知道刚才他们口中叫嚷的‘寒门’是什么吗?”
众人摇头,黑瘦青年不以为然的说:“唉,不就是个流氓团伙嘛?打着字号到处坑蒙拐骗,收保护费的那种混混们。”
“嘿!”赵头冷笑一声,对他说:“你说的也没错,他们也算是个流氓团伙,不过是很大的那种。”
“有多大?难道他们还真能再找个两三百人来?”黑瘦青年瞪着眼睛问。
“两三百人?”赵头摇了摇头,“岂止是两三百人呀,两三千人都不是问题。”
“两三千人?!”黑瘦青年的心肝一阵乱颤,“赵头,我胆子小,你可不要吓唬我呀。”
“是啊赵头,没凭据你可不要乱开玩笑啊,咱别长了他人的威风,灭了自己的志气。”大家也是不大相信的样子。
“乱说什么?”赵头有些恼火了,他站起身来大声说:“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现在,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再迟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想走?太晚了!”
这话一出,大家就像是坠入了寒冷的冰窟,抬头望去,前方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人数绝不下于三百,个个都是脸色凶狠,身材魁梧的大汉,每个人的手中都拎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人群前方站着一位身穿黑花短袖,身体瘦长的中年男人,他上前两步,用一双冷森森的三角眼扫视着陆扬他们:“刚才是谁干的?有种的就站出来,最好是别让我一个个的找,我可没那个耐心,到时候伤及无辜了可不要怪我。”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只剩陆扬一人站在了原地。
小黄毛一看到陆扬,立即就跳了出来,用肿着半张脸的嘴巴说:“花爷,就是他打伤混哥的。”
那中年人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陆扬:“是你做的?”
“没错,是我做的,跟其他人无关!”陆扬毫不回避的看着他说。
“看不出来,你出手倒是挺狠的呀!”花蛇阴恻恻的一笑,“我是寒门的花蛇,就是专门负责这块区域的堂主,有人在我的地盘打伤我的手下,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砍了他了啊,是不是花爷?”黄毛小子一蹦三窜的说。
“滚一边去!”花蛇一巴掌将他扫到了一边,“真是丢人,咱们寒门又不是黑社会,别跟个小混混似得,动不动就砍人。”
“唉,是是,花爷说的对,花爷说的对……”小黄毛捂着肿胀的脸颊,狼狈的躲到后面去了。
花蛇将目光又转到陆扬的身上,说:“小子,看你也算个汉子,江湖事江湖了,其他人就算了,但是你必须跟我走一趟。”
陆扬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要,陆扬不要和他们走!“赵头紧走几步,拉着陆扬的胳膊说,“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啊,不要去啊。”
陆扬轻轻的推开赵头,安慰他说:“赵叔,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帮我照顾好孩子。”
“不行,你不能去,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这是要你去偿命啊!”赵头紧紧的拉着陆扬,死活就是不肯松手了。
“真是麻烦。”花蛇摇摇头,高声说:“不走也行,你们每个人砍下一只手再加一条腿,这事就算完了。”
“砍下手脚!砍下手腿……”
围在四周的寒门弟子们,高举武器齐声呐喊,那气势就如在千军万马中一般震慑人心。
和陆扬在一起的黑瘦青年,差点没吓尿裤子,他拽拽赵头的胳膊,小声的说:“赵赵赵头,你就听陆扬的话吧,陆扬的功夫这么高,一定会没事的。”
“你住口!”赵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亏你也能说出这话来,难道忘了刚才陆扬是怎么救咱们的了吗?现在有事了就把他推出去,人不能太忘恩负义了!”
黑瘦青年缩缩脖子,不敢说什么了。可是人群中又有人小声的嘀咕:“他一个人死,总比我们大家都死的好吧?大不了陆扬的父母孩子以后咱们来照顾。”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都是一脸认同的神色。
人就是这样,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显示出那颗自私自利的心理。陆扬看着往日称兄道弟的工友们,不由的在心底暗自苦笑,同时那颗滚烫的心,也变得寒冷了起来。
“你们都住嘴!”赵头气的双眼圆瞪,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了!”
“和命比起来,良心值几两?”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了,除了少数的几人沉默外,大多数的人都在反驳赵头。
“你们真是,你们真是……”赵头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眼旁观的花蛇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对手下的人说:“既然总是拿不定主意,那就帮帮他们。”
“是!”
几个大汉走出来,将刀扔在了他们的脚下。
“既然不想走,那么你们就拿起地上的刀,自己解决吧,赶紧的,我可没空陪你们玩儿!”花蛇尖声喊道。
地上的刀片,明晃晃的耀眼,大家的脸色变得像土一样难看,他们将恳求的目光看向了陆扬。
陆扬再次推开赵头的手:“赵叔,放手吧,帮我照顾好孩子。”然后他蹲下身子来,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和爷爷一起乖乖等爸爸回来,等爸爸回家就带你回家看奶奶,你不是想奶奶了吗。”
孩子的两只眼睛里流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他一头扑进陆扬的怀里,哭喊着说:“爸爸不走,爸爸不走……”
赵头双眼通红,忍不住也掉出了两滴老泪,而刚才还理直气壮的工友们,也都沉默了,一个个低下了头去。
“走吧!”花蛇一声令下,三五个壮汉冲上前去,揪扯起陆扬,就往工地外走去,而围在四周的寒门弟子们也随着花蛇散去了。
“爸爸!爸爸!爸爸别走……”
孩子哭喊着,蹒跚的向前追去,但是陆扬的身影已经被人群淹没,消失的没有一丝的痕迹。
孩子摔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但是他的爸爸没有再回来,再回来扶起他,再回来为他拍去身上的尘土,再回来笑着哄他逗他笑……
赵头跑过来,将孩子搂在自己的怀里,抬起他那老泪纵横的脸,冲着他们大声的嘶喊:“这下你们都高兴了?这下你们都没事了,但是陆扬呢,陆扬他……呜呜呜……”
“老天啊,开开眼吧,让陆扬一定要平安无恙的回来……”
赵头仰天悲泣,往日喧哗繁吵的工地,此时变得一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