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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焕然一新的野猪岭

我们回到野猪岭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

虽然是灰蒙蒙的黄昏时分,但野猪岭的气象却因为那些人的到来而为之一新。

所谓一新,那就是和尚带来的这些人很有干劲,他们居然在我们回来的这段时间很快搭起了几间大大的棚子。那个留胡子的中年人正指挥那些挑夫搬运木材搭建木棚,看他指挥若定的样儿,显得非常有经验。

和尚得意洋洋地对着李司琪说话,戚小青漫不经心地和蓝石聊天,龅牙正在草垫子边给小木匠捣伤药,煮饭婆的棚子里冒出白色的炊烟和浓郁的菜油香,看样子今天的野猪岭终于能够吃得上像样的饭了。

戚小青问我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目光里闪烁着警觉之意,但对于回答她的问题我们都显得意兴阑珊,不过我们还得把这事情敷衍过去,于是我对她说我们在林子里迷路了。戚小青问汪定才到哪里去了,对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半天才告诉他,汪定才同志已经和我们失去了联系,也许此刻在大森林里享受着野兽的亲吻。

戚小青轻蔑地望着我们,然后转身离开,继续和蓝石唧唧刮刮地说话,看来她并没有把汪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一时间我们的感觉都不是太好。

那些挑夫和脚夫是在第四天离开野猪岭的,他们走的时候全都喜洋洋灰太狼,这是因为和尚给了他们优厚的报酬,也许在他们的这辈子都没有领到这么多的工钱,所以他们感到自己赚了。脚夫们离开野猪岭的时候,野猪岭的山顶上已经多了五个崭新的木棚,木棚散发着木材清香的气息,好像梦幻一样的不现实。

五个木棚是这样安排的,一个做厨房兼仓库,另三个作为我们的起居之所,剩下的一个是卫生间,所谓卫生间,其实就是洗澡用的。茅坑用的还是原来那两个。

李司琪对和尚很满意,因为她认为自己让和尚去办一件事,但和尚却因此而办成了两件事,这两件事情都是迫在眉睫的,必须解决的,但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解决的,但和尚一来,这些事情全都搞定了。这就是说,和尚是人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和尚谦虚地摸着光头说,如果李姑娘有了我的遭遇,想来做这些事情也比我厉害的。

什么都安排好了,但分配住处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点分歧,和尚认为,他是高级人士,应该和中年人住一间棚子。闲杂人等怎么安排那就随我们的便了。

他说这话我们严重的不干,首先,这地方他说了不算,甚至李司琪和戚小青说了也不算,因为这地方是刘二的,是我的,这就是说,我应该有发言权和分配之权,所以和尚得听我们的分配。

但这些话李司琪与和尚都不同意,李司琪认为,她来之前,野猪岭破败凋敝,冷清寥落,完全是一派死亡的景象,但她来之后,这里有了巨大的改变,这改变是她带来的,而且木棚的工钱是戚小青出的,劳务是和尚找人干的,所以这事情我说了不算。

陈朱鸭子虽然不敢和李司琪吵架,但与和尚闹他却是敢的,于是他就破口大骂和尚,说你这秃驴门都没摸清居然敢修门槛了!

陈朱鸭子这厮是个没教养的山贼,骂着骂着,他的手就伸到腰下,准备抽出刀来砍和尚一下。戚小青冷冷说,你们都别吵了,听我安排吧。

戚小青的安排是:我们山贼和着那医生住一间屋,李司琪和戚小青单独住一间,蓝石与和尚中年人还有两个木匠住在一间。

大家听了这个安排显然不太满意,但戚小青说,如果不满意我分配的就请滚吧。

戚小青这话让龅牙喜出望外,他一叠声说,我不满意,我想滚!

我听了这话,拔出弯刀放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吼,谁想滚都成,就是你和小木匠别想离开这地方!

事情就这样安排下来,但是床铺又成了问题,不过这始终比在露天坝子里淋的好吧,和尚说了下一步才去搞点高低床来,唯其如此,这狭窄的棚子才能够施展得开。

我和山贼朋友们还有那个医生睡在棚子里,是夜,秋风秋雨再度漂浮游离,未来在我的感觉里成了一幅荒诞的画,这画好像雾气蒸腾一般起着无穷无尽的变化,越来越光怪陆离,但越来越有一种别样的滋味,这滋味到底是什么,我却是说不好,只是感觉到,我的人生在起着让人无法预料的改变,我不知道这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有了李司琪和戚小青这样的美丽女子呆在这里,我就感觉到温暖和幸福,这事情是以前没有过的。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煮饭婆的棚子里吃到了瘦肉粥。因为图方便,所以就把煮饭婆煮饭的地方当是食堂了。

那是无比鲜美的瘦肉粥,吃了无数的土豆放了无数的土豆屁之后的龅牙吃得津津有味,那个医生也是吃得很高兴,他边吃边赞煮饭婆的手艺,说娶到这样的女人做老婆,那是男人的福气。

煮饭婆也很高兴,她得意忘形地说,女人家没这两下子怎么栓得住男人的心?

李司琪听了说,吃饭和栓男人心怎么能够是两回事?

戚小青嗤笑道,我们还用得着栓什么男人心,天下的男人都是臭男人,千万别给他们好脸色才是。

煮饭婆正色道,小青姐姐有所不知哩,这驾驭男人是需要点本事的。

龅牙听了很感慨,徐娘说得好呀,男人的心是需要一个女人去栓的,这样他才不会像野马一样的乱跑呀。

蓝石边吃边笑,你们吃个稀饭都吃得出子午卯酉了,哈哈。

胡老加色迷迷地笑,其实男人心不需要用吃的东西去栓,主要在床上表现好就行。

煮饭婆徐娘意味深长地笑,其实胡兄弟说得极是,女人的本事光是做饭是表现不出来的。

戚小青柳眉倒竖,我说你们扯完了没有?乱七八糟的说什么!

李司琪听得甚是好奇,戚姐你别闹呀,我正听得有趣呢。

戚小青恶狠狠地,你听他们这些会坏耳朵的。

正在瞎闹,那个医生怯生生地举起手来,戚姑娘,老夫有话要讲。

你说!

是这样,老夫贱内多病,现在家中修养多年,全靠老夫几剂独门的汤药才能聊以活命,现在老夫离开多日,我怕家中那老妻现在业已病体艰难,现请求戚姑娘与各位大王放小的回去一趟救她一命吧。

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声泪俱下,的确很伤惨。

在棚子里吃完饭闭目养神的和尚突然睁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勉强您了,你想去就去吧。

我听了这话火气就上来,和尚你是什么狗头?我们还没说话你倒是搭上腔了,你算是哪棵葱蒜呀?

戚小青怒道,你们别吵!我最烦你们吵架了!你们安静点行不行?

李司琪茫然地望着医生,您老人家要是走了,我这里的人以后万一得了什么风寒感冒的,那该怎么办呀?

医生一叠声地回道,这点请姑娘放心,我一定会随叫随到,绝对不会食言。

陈朱鸭子奸笑,其实就算你食言也不要紧,我们是找得到你的。

医生摇头一如拨浪鼓,绝对不会的,山寨有事,老夫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绝对不会食言的。

医生感慨道,和大家相处多日,老夫发现其实大家都非无良匪类。

戚小青发出难得的微笑,那您说说我们不是匪类是什么?

医生沉吟半天,笃定地道,经过观察,老夫窃以为,你们都是一群诗人。

医生认为,只有诗人才会干这样不现实的事情,而且只有诗人,才会这样天真而单纯地在这破惨凋敝的地方构建一个世外桃源。

李司琪严重不同意医生说的这些,她认为医生虽然是个好医生,但是对于修房子和观赏风景这方面她却是个外行,即便她真干的是诗人的事,但这事情也是有别于其他的诗人,和医生说的那些完全没关系。

李司琪道,其实她也没医生想得那么深远,她只是想在这美丽的地方盖一片大房子,然后在里面老去,其他的她没有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想多了就会觉得累,而且这样的事情想多了就会让人头晕,一头晕就没动力,就会觉得这世界面目可憎索然无味,时间一长,非但是梦想无法成真,而且还会得上抑郁之症,这个毛病可不得了,轻则自残其身,重则祸国殃民。

医生听得呆若木鸡瞠目结舌,他拱手道,姑娘这番高论,老夫佩服呀。

虽然李司琪说的貌似有道理,但是我知道,这些话在陈朱鸭子他们看来是很无稽的,盖房子没错,但选择的时间和地点乃至人物有错,那就很荒谬了,不过山贼们毕竟什么都没有讲,我想他们应该和我当初想的是一样,他们要么是想看李司琪的笑话,要么就是想找机会在他们身上赚到一笔大大的油水,不过对于这个我却无法确定,虽然我还是山贼,但给李司琪他们一搞,我也跟着疯疯癫癫思维混乱了,认为这世上并不是没有无法实现的事情,主要的是看我们想不想去做,有没有信心去做,老天会不会给你机会做,而已。医生离开的时候,戚小青送他一匹马,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医生留下了自己的家传玉佩,他说,如果姑娘信不过我,那请相信我的祖先,君子重然诺,小人常食言。

戚小青脸上发出微笑,既然你要走,我就没打算等你回来了,不过你这玉佩真是挺漂亮的,你应该送给你夫人呀。

医生在马上拱手,贱内老迈,怎能比得戚姑娘与李姑娘的青春美貌,正所谓红粉赠佳人,玉佩也是相宜的,所以请姑娘留下来,也算是存个念想。

戚小青笑,你们这些文人无论老少都是这样文绉绉的吗?

龅牙非常不服气,他在棚子里嚷嚷,为什么医生可以回去我不能回去?他家里有婆娘我家里还有娇妻呢。

他拍着胸膛对我嚷,刘二,你不是想杀我吗?老子想通了,你要杀就杀,反正老子是一定要回去的,你们都没成亲,没家室需要养活,怎么能知道我的滋味!我告诉你们,如果我老婆在家里死了,这笔帐可得算在你们的头上。

龅牙嚷嚷得很厉害,但我就是不想放他走,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想放了他。我把他捆起来,嘴巴也封上,将他塞进站笼里去。

和尚在我身后负手而立,他笑嘻嘻地,其实你这样干是不行的,如果他想走,你这个办法也行不通,我觉得你应该把他放了才是。

我对和尚道,这里不是你的理想国,你那一套留着自己做梦吧。

和尚微笑,竖子不可教也。

和尚和那中年人看了李司琪修茅坑的图纸,两人都摇头,说这个如厕之所漂亮有余,但功能不足。和尚还窃笑曰,这是个极娘娘腔的茅坑。

和尚还指着图纸道,这个图纸绝对不是男人画的。

李司琪红着脸说,是我画的,怎么了?

中年人微笑,其实不是说你画得不好,只是厕所这样的地方盖成这样是不实用的,如果修花园修成这样还好说,但厕所这样搞就不好了。

戚小青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指尖道,那照您的意思,这厕所该如何修造呢?

中年人胸有成竹地开始发言,他认为,山寨有这么多的兄弟,而且有男有女,所以必须有阴阳之别,所以在这个厕所里分成两部分,一曰阴,二曰阳,男子用阳厕,女子入阴厕,这样才符合礼仪之道,山寨的兄弟没文化,不认识字,所以阴者上之以白色,象征女子,阳者上之以黑,表示男人,这样一来,就连孩子也晓得自己该去什么颜色的茅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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