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两点半,天气不是很好,天色有些阴沉。当然,对于那些在一二运动场军训的新生来说,这天气是极好的。
教育超市旁边的水果茶座,郑捷坐在最靠近落地窗的桌子旁边,手里面拿着一本九月份的《读者》在无聊地翻着。远远看到庄斯曼和顾浅荷两个人从25舍出来。
郑捷赶忙走到门口把庄顾两人迎过来坐下,又屁颠屁颠买了三杯奶茶,“我没想到你真会过来,波特曼。”话一出口,郑捷就知道糟糕了,怎么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一见面就叫外号。
果然,顾浅荷扑哧一声笑了,庄斯曼看到郑捷放在桌子上的《读者》,也是笑着说了一句,“知音使人庸俗,读者令人愚蠢,这句话果然没说错。”
被庄斯曼这么取笑,郑捷反而镇定下来,“不好意思,太激动了。一下子来两个美女,心理素质有点差。”
郑捷与庄斯曼两个人之前用短信已经有过短暂交流,其中过程不必详述,就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郑捷的心情无疑是愉快的。
顾浅荷眉着皱了一下,有点不喜欢郑捷这种油嘴滑舌的腔调。
尽管庄斯曼没有作过多表示,但顾浅荷心里面是清楚的,面前这家伙一米七出头的样子,目测体重怕不止一百五,实在是胖得不像话了,这不是庄斯曼喜欢的型。虽然说她并不清楚这两个人之前有过的交流,但作出这样的猜测,并不离谱。
果然,庄斯曼开口了,“其实,我们并不熟悉的。”
郑捷也算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一员,很快从那种奇异气氛中脱离出来,“我说吧。”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是大一军训的时候了,那天早上去紫金山拉练,你们计算机系走的最前面,你掉队了……”郑捷说。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顾浅荷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先回宿舍了,曼曼。”
庄斯曼应了一声,没有看郑捷,胸口靠在玻璃桌边上,手里面翻着桌子上塑料夹里面的桌卡,还有广告页。桌卡背后,还写着些字,“XXX,我永远爱你。”他们写这些字的时候,应该很幸福吧?庄斯曼想着这些,甚至连郑捷后面说话都没有听清。
“后来我也尝试去和其他的女生交往,可是始终过不了自己的关卡。”郑捷的声音愈来愈低沉,“脑子有些乱,抱歉。那天赵辰去找顾浅荷了,他是我室友。我想,这大约应该是个恋爱的季节,也许我应该把这种感情说出来……”
庄斯曼有些无力,以前不是没有男生对她表白过,只是面前这个胖子,似乎和别的人都不一样。庄斯曼很讨厌这种小布尔乔亚式的伤感。
“我不知该怎么说了……”庄斯曼拿了一支笔,在桌卡的背后写了两个字,抱歉。
看到桌卡背后的两个字,郑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到庄斯曼胸口倚在玻璃桌上的样子,“应该是这样的,我应该能猜到的……”
郑捷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内容,直接庄斯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郑捷拿起没喝完的奶茶,里面的冰块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塑料杯的外壁上面积了一些露珠还没有化干净,小心地把手伸出去,在杯子外面抹了一圈,把那些附着的露珠抹掉,就像抹掉这段不知算不算得上冲动的感情。又把自己的杯子,还有庄斯曼那半杯没有喝完的奶茶靠到一起。
对着两只塑料杯说了一句,“去你奶奶的!”这句话不知是骂的郑捷自己还是旁的什么人。
又低下头凑到那半杯奶茶旁边,“记得哈,我喜欢你!”
旁边桌子有一对情侣正在那里对着笔记本看电影,看到郑捷的举动,待郑捷走出水果茶座,那女生对男生说了一句,“这人好像一个神经病哎!”
笔记本的喇叭里面传来一句对白,“我猜到了开头,可是没猜到这结局……”
从一工过来打算买瓶饮料的老狗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叫住郑捷,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喊出来。但老狗已经被郑捷看到了,郑捷冲老狗苦笑一下,没有说话,回宿舍去了。
宿舍里面朱震和赵辰正在对战WAR3,再连续两次互拆分矿之后,朱震终于放弃,“辰老板,你特么能不能不要每次我拆你分矿的时候跟我对拆?”
赵辰得意笑道,“你懂个屁,这是最高明的战术,保平争胜!”又问朱震,“你有没觉得刚郑二出去的时候怪怪的?”
朱震头也不抬,加紧做兵,同时英雄带几个杂兵在外面FARM,“没有啊,是不是看上去形销骨立,相思成疾了?”
“我觉得这家伙出去的时候像是在期待什么。”赵辰一脸神秘,手底下也没放松。
朱震忽然大骂,“我靠,你外面的分基哪来钱开的?”说着头从床上探出来。
坐在底下台式机跟前的赵辰不答应了,“朱大!不带你这么玩的!每次情况不对就偷看,下次把电脑拿到下面来打!”
朱震坐在上铺,视野比坐在下面的赵辰好多,往窗外看了一眼,1舍和3舍中间是一小片空地,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都会举办一个小型的旧货集市,多是些旧教材,考试用书之类,偶尔也会有一些其他东西,例如旧台灯,桌床之类的。
“辰老板,郑二在下面!”朱震发现了新大陆,然后以迅耳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关掉主机。
对于朱震这种耍赖的行为赵辰已经是屡见不鲜,也懒得说他,从电脑前面站起身来,桌子上还有半盒不知是谁扔在这的利群,抽出一支点上,又递一支给朱震。
果然看到郑捷一个人蹲在一颗树下面,“同学!你的内裤露出来了!”朱震在旁边没心没肺的喊了一嗓子。
树下的郑捷听到朱震的声音,回头看了窗口的赵辰和朱震一眼,脸上露出笑容,又冲两人竖了个中指。
朱震从上铺跳下来,听到一旁的赵辰忽然说话,“有敌情!”
“难道这家伙是良心发现,想把丢下去的饭盒帮我捡回来?”朱震纳闷。
赵辰转过头看了朱震一眼,“你不是第一天认识郑二吧?还是刚被我虐太厉害,脑子烧坏了?我看他只是在研究下雨之前的蚂蚁搬家。”
赵辰吐一口烟,又冲楼下喊了一句,“郑二官人!宿舍有学妹找你!”
天色向晚,楼下的郑捷收拾胸中情怀,终于决心暂时把这一段莫其妙的单相思先放一旁,朱震没说中赵辰,但说中自己了。
又听到赵辰在窗台上大喊,“三舍的师兄,麻烦你们帮我喊一下414的陈超!”
1舍和3舍都是分成南北向的对间,双号都在南面,直接喊是喊不应的。
过了一会,终于有热心群众从3舍四楼的窗口探出脑袋,“那货据说去宁静轩泡妞了!”宁静轩是孝陵卫两大女生居住区之一,10舍也在其中。
赵辰推门准备去找陈超的时候,正好遇到郑捷从楼下回来,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境,拍了拍郑捷肩膀,一时无话,下楼去了。
下楼来才想起,宁静轩说小也不小,这么没头苍蝇似的恐怕难找,又掏出电话来,“超哥,你死哪儿去了?”
“慌什么,我接家属呢!”电话里面除了陈超的声音,还有两个女生的笑声,只是听不大真切。
“我来找你不?你一架单车拖两个人真的大丈夫?”赵辰问。
电话那头传来陈超得意的笑声,“你不看看哥吃什么长大的,才俩妞,小意思啦!你直接去东北菜馆点好菜才是正经!”
九月过半之后,金陵的傍晚就很难觉出暑气了,东北菜馆的空间显得有些逼仄,赵辰从里面出来,坐在单车的后架上,远远看到陈超从一号门里面出来,前杠上面坐一个,后座上面还有一个。
到近处的时候,看清楚后座上坐的女生,赵辰脸色略暗,是申丽娜。
申丽娜看到赵辰,也很难摆出个好脸色来。一旁的陈超有些大大咧咧,“我说你们俩个几天不见怎么还生分了?”
赵辰走到申丽娜旁边,没有说话,陈超觉出不对来,正准备开口说话,一旁陈超女朋友拽了陈超一把,“辰老板请客你空话不少,安心吃你的!”
一餐饭吃的压抑之极,就连平时十分爽口的小鸡炖蘑菇,赵辰都觉不出其中的滋味来。只好没话找话说,“超哥,你昨晚那俩哥们怎么回事?”
“嘿,还能什么鸟事,一个表白被拒,一个被甩,有什么好稀奇的。害老子累个半死!”陈超不以为然。
赵辰发现自己提错问题了,几个大老爷们喝的滥醉,除了因为女人还能因为什么,真特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压抑的气氛终于令陈超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心干了一件草蛋的事情,吃完饭就直接骑着单车带着女朋友跑路了,留申丽娜与赵辰两个人坐在二楼的角落大眼对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