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是一贯的休息时间，几乎所有的课都停了，除了大一大二某些体育和一些不太要紧的选修课。
学术交流中心在艺文馆对面，礼堂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是校园歌手大赛初选的日子。就连老狗都放弃去上自习，带着李重阳来围观来了。
舞台下面的围观群众多是些闲得蛋疼的大二大三学生，真正大四学生一般都宅在宿舍里面了，不会出来打这样的酱油。
陈超带着女朋友也和赵辰他们凑到一块，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比赵辰之前看到的要远了一些，指了指远处一个穿着格子衬衣的家伙，“看到没？孝陵卫歌神，这趟大赛最热门的！”
朱震有些底气不足，“话说，我真的行嘛？”
“出息！你还怕他JJ比你长啊！”赵辰恨铁不成钢。
“上台的又不是你！”朱震嘀咕了一句，事到临头终归还是没那么紧张了，拿出几分光棍态度，整个人反而显得有些神采奕奕。
四下里声音嘈杂，终于有负责秩序的人受不了了，跑到舞台上，拍一拍话筒，“请大家安静一下！初选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群围观群众像参观猴子动物园的小学生一样，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当然，即将在舞台上出场的猴子，这个时候都到后台去排队领号了。
观众席最前面坐了三名评委，据说王小凤校长对大赛还算重视，甚至托关系请来了金陵文工团一位知名艺术家当评委。
孝陵卫的音乐氛围实在算不得多好，整个大赛报名的也就一百多人。甚至还有很多人，连调都拿不好就上台开唱，还有些抱着吉他上台表演原创的，唱些狗屁不通的歌词，又或者是学周杰伦那样，唱些大家都听不清楚的歌，希冀蒙混过关。
不止是评委席上那位知名艺术家摇头不止，围观群众也是笑得前仰合，甚至还有个家伙唱着唱着忘词了。
背后传来一阵小小骚动，人群的声音渐渐大起来，“李家康！李家康！”
陈超翻了个白眼，对赵辰道，“知道了吧，这家伙就是孝陵卫歌神，当然，像你这样的酱油众，是不配知道他的大名的。”他隐瞒了自己也是昨天才听说这家伙的事实。
赵辰嘿嘿一笑，“初选而已，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这叫先声夺人！至少能证明别人的群众基础。”陈超故作严肃。
李家康唱了一首阎维文的《母亲》，事实上，在这个舞台上唱这样的歌曲有些不合时宜。
几名孝陵卫的土著评委大概也就能听听《月亮之上》或者《2002年的第一场雪》之类的，一下子听到这种格调高雅，气象清新的歌曲，都不知道该不该举手了。
偷偷看了那位知名艺术家一眼，看艺术家把手举起来了，几名土著忙不迭地把手高高举起，以证明自己在欣赏水平上，还是向知名艺术家看齐的，于是，李家康顺利通过。
朱震上台的时候已经没多少选手了，上台之后朱震唱了首《一生有你》，学术报告厅的音响虽然不算极好，但听到吉他声从音响里面传出来的时候，赵辰几人还是听出了和那天在宿舍里面不一样的意味。虽然说歌声，还有吉他声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除了声音大些。
几名土著评委都是眼前一亮，可算是遇到个在水平线以上的了，生怕被这外来的艺术家看扁了，赶紧把手举起来。那知名艺术家看大家都举手了，也不好意思一个人扮高雅，只好跟着把手举起来。
这是艺术家第四次举手，赵辰记得很清楚，看样子朱大还算凑合。
李重阳最终没有把钱拿去买笔记本，把两个人分的钱都悉数打到了老狗的卡上，夜里四个人在宿舍喝酒的时候，老狗提起这件事，有几分唏嘘。
房间里响起一阵怯生生的敲门声，“肯定不是找我！”老狗首先撇清。
郑捷与赵辰也摇头，“也不会是找我！”转头看了朱震一眼，“朱大，肯定是学校给你送演出服来了！”
朱震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小女生，“请问，赵辰，赵师兄是住这间宿舍吗？”
赵辰本来还坐在电脑跟前，听到有女声叫自己的名字，惊讶转头，“潘瑞云？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惊讶过后，“呃，你赶紧进来坐。”
老狗怪笑一声，“赵兄托你帮我办点事。”宿舍里面几个人一下就笑喷出来了。
赵辰无语，冲潘瑞云挥了挥手，“不在宿舍坐了吧，你有什么事，咱们下楼去说。”
后面传来老狗的声音，“哎，哥们！别介啊！”
潘瑞云满头雾水，跟在赵辰后面走出1小区。
“你这么快就没事了？”赵辰问。
潘瑞云笑了一下，“那天遇到个不开眼的家伙，也没什么要紧的。”又问，“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赵辰挠头，“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那我慢慢讲？”潘瑞云语气不急不徐。
到入夜的时候，友谊HB岸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两个人缓步从25舍前面往前走。
赵辰忽然说话，“你这么大半夜的出来，不怕我忽然变身色狼吗？”
潘瑞云脸带笑意，盯着赵辰，“你要不要试试看？”
言语间竟然有些挑逗的意思，“你和上趟不一样了。”赵辰说。
潘瑞云心头一禀，这家伙居然能这么容易就看出来。
“《山海经》读过没？”潘瑞云问。
“看过插图本，只剩些奇珍异兽的样子还有个印象，文字全忘了。”赵辰有些不好意思。
“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青蒦）。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这个我懂！九尾狐嘛！”这段近似白话，赵辰勉强能听明白。
赵辰故意装憨的行为没有引起潘瑞云任何的表情变化。
“恩，九尾狐。一些道家典籍里面常常有上古之世的说法，说的就是山海经里面那个时代。”
赵辰站在潘瑞云旁边，没头没脑听她讲些故事，心里却不由自主产生些爱慕的冲动，只觉面前这女孩子愈来愈妩媚。
看到赵辰神情的变化，潘瑞云忽然形容一整，那股妩媚之气就此消失，“看到了吗？这就是九尾狐一族天生的媚惑能力。”
赵辰从冲动中醒来，狠命摇了摇头，“这难道不是什么迷魂之类的？”
潘瑞云摇头，“没那么厉害的。殷周封神之后，昆仑异族就百不存一了，到今天几千年的时间过去，早都没有纯正的妖兽或者是精怪了。”
“恩，挺不错的，你继续……”赵辰笑着说。
潘瑞云微恼，“你还是不相信吗？”
两个人都到紫霞湖边上，潘瑞云走在前面，忽然开始往阴暗处走动。
赵辰谔然，“干嘛？学校里面不可以随地大小便的啊！”
潘瑞云走到树荫底下，三号路上的法桐似乎比以往任何一个季节都要茁壮，赵辰走到树下，背倚在树上。“怎么了，小云。”赵辰很自来熟地叫上小云了。
三号路上的路灯本来就不是很亮，再有树荫挡着，赵辰要很努力才能看清潘瑞云的样子。
潘瑞云不作声，又过了一会，带些调皮说，“你看我背后。”
赵辰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眼前这一幕，昏黄的夜色中，潘瑞云背后出现的东西实在是超出赵辰的认知范围。
潘瑞云脑后忽然竖起几条毛茸茸的尾巴，赵辰张大了嘴巴，两步抢到潘瑞云身后。尾巴源起自潘瑞云臀后，不像漫画书上那样的纯白色，而是一种很夺目的金黄，就像，就像八月的稻穗，小时候在农村待过很长时间的赵辰在心中作出比较。
眼前这一幕不像真实，赵辰忍不住抬起手，往尾巴上面摸了一下，手感很好，就像那年老娘看了很久也没有买的皮大衣的领子，也许手感还要好些。只是倏忽之间，尾巴消失了，潘瑞云转头，声音有些急促，“你别乱摸啊！”
赵辰这才清醒过来，啪的一声响起，赵辰在自己脸上用力拍了一下。
潘瑞云忍不住笑出声来，“别拍了，你不是在做梦！”
赵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回到平时那种操蛋的状态，“这不合理啊，老湿！”
潘瑞云有些得意，“我早都告诉过你了，这世界上有很多你不能理解的奇妙的。每个人都不敢说自己真的认清这世界了——即使是我们这群身处其中的人。”
这句话潘瑞云之前醒来过后就说过一次，赵辰记得很清楚。
“你别打岔，让我继续说……”潘瑞云抱怨。
赵辰故意不配合，“要不明天说？我先回去睡一觉，看看能不能醒过来。”心里面却有些相信了，毕竟这些事，与那个团购网站一样的神奇，虽然说神奇的程度更甚。
“殷周封神之后，昆仑异族死伤殆尽，只留下一些原先异族与人类生下的半妖，有的血脉就此消失，例如饕餮……”潘瑞云继续说。
“那不是传说中龙的第五个儿子嘛，羊身人爪，我记得的。”赵辰唯有通过不断献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