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舍,庄斯曼从外面进来,看到正站在窗前发呆的顾浅荷,“小顾,在想什么呢?听说那天你上课遇到一个神经病?”
顾浅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没有说话,只在心里面应了一句,至少,是一个有意思的神经病,堵人很下功夫。又看到庄斯曼坐到床沿上,叹了一口气。
顾浅荷问了一句,“波特曼,怎么了?”这个称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传进了25舍,后来,即使是同班的女生,也很少有喊庄斯曼原名的了。
“今天收到一条短信。”庄斯曼回答。
顾浅荷来了兴趣,坐到庄斯曼身旁,“哟,终于有人要来挑战波特曼了啊。手机给我看看!”
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抱住庄斯曼,从她手包里面把手机拿出来,一字一句念到,“抱歉打扰你的清净,想和你认识一下。如果不介意,周六下午三点钟之前我会在1小区外面水果茶座等你。郑捷”。那是大教育超市里面附带的一个卖小面,奶茶的地方。
“喏,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都不知道哪来的家伙。”庄斯曼没好气道。
“那你去不去?”顾浅荷兴致勃勃。
“不去咯,这种无聊家伙!”庄斯曼用力往床上一躺,“要不你帮我去看看?”
“那可不行,万一那家伙看上我,移情别恋怎么办?”顾浅荷开了句玩笑。“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看啊,说不定是个帅哥呢。”
庄斯曼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过了半晌才从床上爬起来,“小顾,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
顾浅荷转头看了庄斯曼一眼,“你真的要去啊?”
“去看看又不会怀孕。”庄斯曼不以为然。
星期五下午晚上都没课,老狗又去上自习了,另外三个人躺在宿舍床上,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郑捷喊了一句,“辰老板,该你去买饭了!”
朱震在旁边加了一句,“我要肉沫茄子!”
“你们两个不用去开荒?”赵辰狐疑。
郑捷半死不活地应了一句,“我也来一份肉沫茄子!”
还是朱震回答,“MT今晚停电,会长老婆探亲来了。”
“好吧,朱大,把车钥匙给我!”赵辰从床上起来,外面天已经黑尽了。
“我靠,你们几个敢不敢把赚的黑钱拿去买辆黑车来!”朱震再次强调自行车的问题。
赵辰笑了,“这个真不敢,咱们宿舍就你没被偷过自行车了,其他人都被偷怕了。”
赵辰骑自行车往一号门的方向去,一般带盖浇饭都是去一号门的福庆。
一个人的时候,赵辰喜欢从教务处旁边的水杉林穿过去,水杉林里面经常会有些野鸳鸯搂搂抱抱,赵辰很喜欢看这些悲欢离合,尽管,那些情感,都与他自己无关。
路过科技园和理学院办公楼的时候,赵辰仿佛看到科技园和办公楼中间有个人影睡在树丛里。
本来已经骑车过去了,又绕了一个圈子回来,把单车停在路边,赵辰迈步过去。理学院还是那种很古老的木质结构的楼房,与旁边隶属于电光院的科技园比较起来,真的就如同古老的数学比之新兴的电子产业。
躺着的人头动了一下,赵辰赶忙过去,那是一具起伏有致的少女身躯,走到近处,赵辰掀开挡在女孩脸上的头发,是潘瑞云,那个古灵精怪的大一新生。
“潘同学,你怎么了?”扶起潘瑞云的脑袋,似乎还有反应,赵辰喊了一句。
潘瑞云勉力抬了一下手,低沉地说了一个字,“药……”手里面拽着一只塑料瓶。
赵辰又去旁边小店买了瓶水,把药瓶从潘瑞云手里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药瓶,上面没有什么详细的说明,只一张染黄的便笺,“限服一粒”。
把药倒出来,和水给潘瑞云服下,赵辰又给朱震打了个电话,“朱大,临时有事,不能给你们带饭了。”电话那头传来朱震的一句,“靠!”
过了十来分钟,潘瑞云已经能自己坐起来。“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院?”赵辰问。
“不了,送我去一号门。”潘瑞云的声音依然无力。看了赵辰一眼,“辰老板,是你?”
一号门外面的中山医院是要比校医院好很多,“还能不能坐自行车?”赵辰问了一句,“怎么搞成这样的?”
潘瑞云没有答话,赵辰只好把潘瑞云扶上自行车后座,“抱住我!”赵辰右手扶住龙头,左手往后抓住潘瑞云一只手。刚出了一号门,正准备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潘瑞云的声音,“不去医院,去S县小吃。”
赵辰谔然,“去那里干嘛?赶紧去医院啊。”握着潘瑞云的左手被她反握过来,力气大得惊人,“听我的,去S县小吃!”
S县小吃要转到靠近体育学院那边的农贸市场边上,似乎潘瑞云有什么不对劲,赵辰想到。
接近八点的时候小吃店里面已经没多少人了,扎着古怪围裙的老板坐在小吃店门口,手里面那支十四块一包的利群是宿舍里面的人同样经常抽的烟。
老板看到赵辰扶着奄奄一息的潘瑞云进来,出奇地没有多问什么。
潘瑞云指了一个空位,赵辰把她带过去坐下,有一名伙计过来,“同学,你们要吃点什么?”
潘瑞云喘了口气,声音十分虚弱,“一两馄饨,半块大排,一只半鸡蛋,给他来半两馄饨。洗手间在哪儿?”
如果手上还能传来潘瑞云的温度,赵辰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不像是个身患重病的人应该说的话。
那伙计古怪地打量了赵辰一眼,“小姐,这不合规矩。”
不叫同学了?赵辰意识到。
潘瑞云很努力才能张口说话,“我是潘瑞云,你应该听过。”
那伙计还是坚持,脸上已经有些不满,“可是,这不合规矩!”
这对话听得赵辰莫名其妙,蹲在门口的店老板从门口进来,“小九,让他们进去!”
听到店老板说话,伙计这才脸色放松,潘瑞云站起身来,又晃了一下,赵辰慌忙扶住她。耳边传来潘瑞云的低语,“跟着他走,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潘瑞云指了指伙计。
尽管满肚子的疑问,赵辰还是把潘瑞云扶住跟了进去。往里面没走几步,就进了S县小吃的厨房,伙计推开一只冰箱,墙壁上出现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潘小姐,您请进。”
赵辰看了潘瑞云一眼,只觉得这个晚上遇到的事情,比那个神奇的团购网站还要古怪。
得到潘瑞云的示意,赵辰只好扶着她进去,自己小心地走在前面,耳边传来潘瑞云的低语,“小心地上积水,有什么问题我回学校再给你解释。”
昏黄的灯光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向下的台阶终于走完,这是一条地道,看上去充满古意,除了电灯之外,完全看不出现代的痕迹,地道壁上甚至还能偶尔看到一些类似宗教壁画的东西。
在地底下行走,完全找不到任何方向感,赵辰只知道一直扶着潘瑞云往前走。
潘瑞云身体不适,走得很慢,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地道终于结束了,地道尽处一扇石门打开,门里面出来两名青年,“小云,你怎么伤这么厉害?”其中一名青年身上竟然还穿了一件古装连续剧里面常见的书生长衫,开品问话的正是他。
书生青年打量了赵辰一眼,另一名青年过来把潘瑞云从赵辰手里接过去,书生青年指着赵辰,“小云,这是谁?”
赵辰看到另一名青年把手搭上潘瑞云手腕,潘瑞云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红润起来。
潘瑞云精神稍微好转,“这是我一个师兄,让他跟着我,二哥你别碰他!”
被潘瑞云叫做二哥的书生青年悻悻笑了笑,“小云,你这么带他进来不合规矩的。”
“我爸要是肯守规矩,也就没我的事了。现在他老人家说话顶用了,就开始守起规矩来了。”潘瑞云把手从另一名青年手里面抽出来,冷冷说了一句。
那名青年面带愁容地看了赵辰一眼,“小云,别跟二哥生气。你伤的很重,赶紧回去让爸给你治伤吧。”
潘瑞云走到赵辰身边,牵起赵辰左手,“跟我进去。”
石门后面显得十分空旷,高高的拱顶怕有十几米。大厅四周立着许多的石像,墙上的青砖看上去就有至少几百年的历史,只站在大厅中间,很容易就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历史的厚重感。
身处此地,赵辰心头想到的却是《神雕侠侣》里面杨过进古墓的情景,“这是明孝陵底下。”一旁的潘瑞云淡淡介绍。
听到潘瑞云这句话,赵辰直接傻了,愣愣地看着潘瑞云,想确实这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潘瑞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白痴,没骗你呢。这里真的是明孝陵底下了。咱们这个位置对上去,就是明太祖原先停放灵柩的地方。”
“可是,你这样让我很难接受啊,像做梦一样,你抽我一耳光试试?”赵辰作怪。
潘瑞云笑着咳嗽了一声,“这世界上有很多你不能理解的奇妙的。每个人都不敢说自己真的认清这世界了——即使是我们这群身处其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