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跟尚明亮再次来到高森的办公室,只见这家伙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惺忪的睡眼,端着杯子正在饮水机上接水冲泡着速溶咖啡。
见到我们俩过来,他直起身子,伸手打了一个招呼“早!”,我们回以一礼,跟着他走回到他的座位。
“你昨儿晚上跟我说什么来着?”高森呷了一口热咖啡问道。
“我们的办公室被盗了。而且,被偷的就是你给我的那份资料。”我说
“嗯……看来那些人是不希望咱们调查。”高森放下杯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塑料梳子,将蓬乱的头发梳理整齐。梳柄上隐隐写着某某宾馆几个字,已经被摩擦的模糊不清了。
我嗯了一声不再作声,尚明亮说:“我说,你不找几个人过去勘查一下现场,看看能不能查出点儿什么?”
“也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几张纸,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的,我再给你们打印几张就OK了嘛。”他吹了吹杯子里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甚是享受。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尚明亮则双手抱胸,瞪着他,用眼神催促他捉紧时间。
高森不急不慢的打开电脑,主机传来嗡嗡的轰鸣声,显然已经有年头了。漫长的等待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显现出了桌面,那满满当当的桌面让人无从下眼。
他的鼠标在公安系统上敲击着,或许是系统太慢,他无奈的甩了几下鼠标,不知道是受到震动还是被烦闷的气氛所驱使,公安系统终于弹了出来。
在用户名与密码的位置熟练地输入以后,高森在系统内快速的寻找着。
突然,他嚯的的站起身来,双手用力的拍在桌子上,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在数秒之间,吓了我和尚明亮一跳,只见高森愣愣的瞪着电脑,汗水刹那间从鬓角渗出,顺着耳边滑落了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双眼紧盯着屏幕,用极为颤抖的声音说:“我艹!怎么给删掉了!”
我和尚明亮从身后探过头,盯着系统菜单右侧的一片空白处,上面几个小字写着:该文件已删除。
我的冷汗也顺势流了下来,做了一个与高森相同的动作:咽了一口唾沫。
尚明亮不明所以,在旁边说:“删除了就再下一个呗。”
高森说:“如今都是云储存了,所有资料都存在云端。这是直接把根儿给拔了啊!”
我说:“我不相信就没有底!”
高森缓缓的坐下,双手握拳放在桌上,低着头,缓缓地说:“如今所有程序都走OA(OfficeAutomation),而且,为了防止资料外漏,保密措施非常严密,想要找回来,很费事儿……”
“OA?我听说过,但是,这东西不可能不留底儿吧。”我问道。
“怎么跟你说呢,如果我给你解释明白,你就得听我给你上课,你自己回去查吧,反正,能找回来是能找回来,但是,不是我能干的事儿,我得去找网警部那边儿。”他烦躁的挠着头说。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焦急的问。
“怎么办?我哪儿知道啊!首先,我得先搞明白的是,他们怎么能进入到公安系统,突破层层壁垒,把东西给删除的。”说着,高森站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我和尚明亮呆呆的愣在那里。
失窃,删除,这一切的一切全围绕着那些死人信息,那里面倒地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或线索,让他/他们这么紧张呢。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尚明亮与我对视了一眼,开口说:“我的去看看我妹妹,你呢?”
“我也去。”
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再次来到市立医院,我们俩径直来到普外科病房,这里的7号床与12号床分别住着尚明瑜和孙幸哲。按规定尚明瑜不应该住到普外科,但是为了方便探望,互相照应,医院特别让他们两个住在同一个住院部。
尚明瑜住的是7号病床,来到病房前,尚明亮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人应声,他觉得妹妹应该还在睡眠中,便轻缓的拉开了房门,整个双人间的两张床上空无一人。
尚明亮的背脊噌的冒出层层冷汗,瞬间白色的T恤洇出些许汗渍。我站在门口向里张望,忽看见尚明亮转身跑了出来,嘴里喊着尚明瑜的名字,朝孙幸哲的房间跑去。
哗啦一声也没敲门就拉开了孙幸哲的房门,里面也是空无一人,这时候他的心里就像下了油锅般疼痛难忍,心想着脑震荡的妹妹与一个缝了十几针的青年双双不在屋里,会不会是什么人把他们强行带走了?想到这里,他不仅打了个寒战。
尚明亮来到护士站,大声询问着护士,护士被他这一喊吓了一跳,都是愣在了那里。几个保安过来拉住了他的,向门外拖去。
我在后面说什么都不管用,一个中年保安拦在我的身前,挡住了我向前跟进。
尚明亮正要被拖进保安室,只见电梯穿堂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式尚明瑜与孙幸哲,他力量迸发,不顾一切的甩开三四个保安的压制,向他妹妹冲了过去。
几个保安追在身后,孙幸哲见状挡在尚明亮身前将他们拦了下来,微笑着说:“几位大哥,我大哥呢担心妹妹,所以出言有些重,还望各位大哥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再追究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个子保安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其中门牙少了一半,他舔了舔下唇,用带着一口烟臭的痞子口气说:“哥儿几个也都是打工的,你哥们儿在这里大吵大闹影响了我们这里的正常秩序,如果不给他点儿惩罚,恐怕哥儿几个明儿就得下岗回家了,我们也是照章办事,小哥儿就别多管闲事了。”说着就想绕过孙幸哲。
孙幸哲一抬绑着厚厚绷带的右手,挡住了中年大个儿的去路。
大个儿握住孙幸哲受伤的手,咬着牙说:“小哥儿,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我看你是个病号,不想怎么着你,可他”说着指向尚明亮“是妨碍我们正常工作的家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这儿也有我们这儿的规矩。”
说完,那大个儿用力拧了一下孙幸哲的手,这一下,力道很足,就普通人好好的时候,也会吃疼,孙幸哲却是没有半点儿表现,冷冷的一笑,侧头望着大个儿,淡淡地说:“伙计,你弄疼我了。”
话音未落,只听嗵的一声,那大个儿已经飞出数米,重重的摔在电梯门旁的垃圾桶上,垃圾桶立时扭曲变型。
剩下几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儿,自己的弟兄就飞了出去,心下怯从心起,点头哈腰的赔了不是,调头把那大个儿扶起来就跑,瞬间便已无影无踪。
周围围观的病友及家属都是拍手叫好,显然平日里也是多受这些人的百般欺压,此时心里都是大为痛快。尚明亮扶着尚明瑜,我跟孙幸哲的身旁,走回了尚明瑜的房间。
一进屋,孙幸哲就抱着满是绷带的手又蹦又跳,呲牙咧嘴,白色纱布此时已经被血染红,豆大的汗珠在他蹦跶的时候甩落下来,落到周围的地上。
他抱着手蹲在地上,眼里布满了泪水,哀伤地说:“你们这俩不仗义的!我一病号替你们出头,你俩就TM站在后面看着,万一他们一群人上来把我按倒,你们是不是还得录个视频发网上去?!”说完疼的又是一阵哆嗦。
我笑着说:“我知道那些人弄不了你,你就是再折条腿,一样干死他们。”
孙幸哲呸了一声,站起身来,白了我一眼,走出尚明瑜的房间,朝外科诊室走去。
尚明亮抚摸着坐在床边的尚明瑜的头发,关切的问:“你怎么出去了?你的头不疼不晕了吗?”
尚明瑜握住哥哥的手说:“没事儿了,我没事儿了,我刚才跟小孙下楼吃早饭去了。”